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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年时光咖啡厅被盗后,一楼就没再摆放过电脑,而是新买了一台放在楼上。
今天是周末,豆豆和小伙伴正在联机玩《魔兽2》。两个小丫头片子,此刻毫无淑女形象,拍着键盘大呼小叫。
小伙伴叫窦潇潇,也是前两年转学来的,父亲乃是复旦大学的副教授。本来多么热爱学习的女孩子呀,就这样被豆豆给带坏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网瘾少女。
隔壁,林卓韵正抱着一本《莎士比亚全集》,背诵艰涩拗口的古英语剧本,那拗口的拼读和句式背得她直想吐。
突然座机电话响了,林卓韵打了个哈欠,拿起电话筒说:“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标准的客服声音:“小姐你好,恭喜你成为本公司的第1万名幸运顾客,请携带身份证件到本公司领取奖品。地址是……”
林卓韵哭笑不得,立即打断:“宋维扬,麻烦说人话!”
“这都能听出来?我憋着嗓子啊,播音式的标准男中音。”宋维扬道。
“别闹,我烦着呢,古英语就跟鸟语一样。”林卓韵道。
宋维扬说:“你碰那玩意儿干嘛?”
林卓韵道:“我有一门课叫《英语诗歌和戏剧选讲》,学着学着,突然就对莎士比亚产生了兴趣,然后托朋友寄来一本莎士比亚的英文原版。”
宋维扬说:“你不会是想把莎士比亚的作品都背下来吧?”
“当然不可能,我吃饱了撑的,”林卓韵说,“只背其中的几部经典戏剧。我跟你说啊,古英语太难了,上面有些单词在词典上都查不到,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行吧,你喜欢就背,”宋维扬道,“跟你说个事儿。”
林卓韵问:“你回盛海了?”
“没呢,”宋维扬道,“我前两天上厕所,捡到一个女婴。”
“女婴?”林卓韵惊讶道。
宋维扬道:“是啊。被扔在旱厕的排水道里,沼气中毒差点死了,洪伟国跳进化粪池才把她抱上来。”
林卓韵道:“还好,还好,福大命大。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吗?”
宋维扬说:“民警做了简单排查,怀疑是租住在附近的一对农村夫妇。这对夫妇一个月前租了房子,女的是个孕妇,他们生孩子都没进医院,就在出租屋里自己生的,简直不要命了。现在两口子都失踪了,根本找不见人。”
“租房子不要身份证吗?查户口啊。”林卓韵说。
“房主只是看了一眼证件,记住了是哪个乡的,”宋维扬说,“如果想找人,就得跑去乡里做大排查。别说城里的民警不愿去,就算去了,乡里的警察也懒得配合。工作量太大了,又没什么好处,警察才不会操那个闲心。”
林卓韵气愤道:“怎么能这样?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
宋维扬笑道:“警察也有难处啊。他们要是管这事儿,估计两三个派出所的民警,这几个月就别想干其他工作了。即便是把女娃娃的爹妈找到,可能也会遭到再次遗弃,还不如现在呢。”
“唉,真可怜。”林卓韵叹气说。
宋维扬道:“我想让我妈或者我嫂子收养,先跟你通报一声。”
林卓韵笑道:“那就让她们收养呗,跟我说干嘛?”
宋维扬道:“不事先跟你打招呼,万一你今年到我家做客,突然发现多了个小女孩儿,怀疑是我的私生女怎么办?”
“私生女?哈哈哈哈。”林卓韵顿时笑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宋维扬被搞得莫名其妙。
林卓韵道:“你一说私生女,我突然就想到港台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有什么财产纠纷,家族内斗,最后再跳出来个初恋情人。等女孩儿长大了,遇到喜欢的男孩,男孩的母亲说:你们不能结婚,你们是亲兄妹!”
“以后少看脑残电视剧!”宋维扬哭笑不得。
……
女婴已经出院了,寄养在那天抱她的阿姨家里。
主要是宋维扬和洪伟国两个大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带孩子,也懒得给孩子换尿布——那破县城连纸尿裤都买不到。
如果放在十年后,辖区内出现弃婴,对当地派出所而言肯定是大事。
但此时却是个小事儿,既然宋维扬愿意收养,民警都懒得立案,让他直接把女孩儿抱回家即可。
宋维扬对此万分无语,在派出所扔了好几条烟,那些民警才答应立案,并在附近做一个简单的社区排查。确定很难找到女孩儿的亲生父母,宋维扬又求着派出所开证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写清楚,避免留下任何首尾。
隔壁的眼镜下岗男找来几身婴儿衣服,扔给阿姨说:“杜姐,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穿过的,已经用开水烫过洗干净了。”
阿姨随便看了两眼:“你这起码是半岁孩子穿的,不合身。”
眼镜男笑道:“留着嘛,等她长大些就能穿了。”
筒子楼里的邻居,只要是不上班的,这两天都要抽空来看看。让他们收养肯定不愿意,但一个个挺热心,这毕竟是众人合力救起的一条小生命。
楼上陈婆婆抱着孩子联系道:“这小脸多乖啊,招人疼,我都想抱回家养了。”
住一楼的桂大姐笑道:“那你就抱回家,当是多了个孙女。”
陈婆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奶粉钱太贵,我家里养不起。”
眼镜男递给宋维扬一根劣质香烟,连过滤嘴都没有,问道:“小兄弟什么时候走?”
“后天,”宋维扬点燃烟吸了一口,惊讶道,“嘿,这烟还挺醇,多少钱一包?”
眼镜男笑道:“鄂省产的烟,前几年还卖5毛钱一包,现在已经涨到8毛钱了。而且还不好卖,货越来越少,估计再过两年想买都买不到。”
“325牌?”宋维扬仔细研究,“我好像有点印象,记得小时候我大舅抽过。”
“穷人烟,”眼镜男说,“在外面抽会被笑话的,我要不是下岗,打死我都不买325。”
宋维扬问:“怎么不出去找工作?”
眼镜男道:“你看我这样子,瘦得跟麻杆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能找到什么工作?我还去擦过几天皮鞋,真赚不到钱,还不如在家里写文章。”
“哟,你还会写文章?”宋维扬笑道。
“我以前也是中专毕业的,曾经的梦想是当作家,后来分配到厂里做文书,一步步做到厂办主任,”眼镜男摇头苦笑,“八年前,我举报厂长贪污,自己反倒被调查了,干部职务也给我撤了。后来就是混日子,去年终于把我给下岗了。”
宋维扬问:“文章发表没有?”
眼镜男自豪道:“发了不少,都是那种报纸副刊上的豆腐块文章,我的诗歌和散文都不错,还是县里的作协会员呢。”
宋维扬掏出名片道:“我看你人不错,如果想找个正经工作,可以去省城的喜丰销售分公司做文员。要是表现得好,当分公司的经理秘书也不成问题。”
“宋维扬?喜丰公司?”眼镜男猛地回过神来,“你是……你是那个……”
“嘘!”宋维扬笑道,“别往外传。”
眼镜男压着嗓子说:“我在报纸上见过你,之前一直没想起来。”
宋维扬把眼镜男拉到外边过道上,掏出一摞钞票说:“这女娃娃我准备带回家,给我妈收养,也算是我妹妹了。等我走了以后,这些钱你拿给大家分了,权当我代表妹妹感谢大家。”
“不用,不用!”眼镜男连忙推脱。
“拿着,大家都不容易,”宋维扬说,“我是相信你的人品,才把钱交给你处置。”
眼镜男道:“那我就收下了。宋老板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保证不会私吞!”
离开小县城那天,洪伟国租来一部照相机,把参与救助女婴的邻居都叫来。
宋维扬抱着孩子站在最中间,周围足足有30多个人。随着闪光灯亮起,一张张笑脸定格在胶片上,时光仿佛也永远凝固在那一刻。
“小宋,以后带着妹妹常回来玩啊!”
“小宋,这有几个煮鸡蛋,你留着火车上吃。”
“小宋……”
宋维扬挥手笑道:“大家别送了。等胶片洗出来,我寄几十张回来,每人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