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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了一会儿,“你如果下班早,捎一份蟹黄豆腐,一只蓝龙虾。”
冯斯乾笑着,“好。”
他升起玻璃,整个人似乎非常无力,闭上眼靠着椅背,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消沉忧郁,又故作平静的模样。
何江辞职了,司机我又不熟,我确定冯斯乾有心事,可无从探知。
当晚他没回来,手机关机。
我等到转天中午,依然联系不上他,我开车直奔醉王朝,途中给程泽发了短信,让他过来碰面。
我赶到会所,程泽也抵达四楼办公室,蒋芸今晚陪外市的考察团喝酒,正在化妆,程泽使了个眼色,暗示我不方便。
我说,“芸姐,你回避一下。”
她识趣站起,“那你们聊。”
她关上门,我迫不及待问程泽,“我收到消息,林宗易可能没余地了。”
程泽脸色很古怪,“谁的消息。”
我本想诈他,果然出事了,我扑上去揪住他衣领,“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消息是真的?”
“林宗易应该落网了。”他欲言又止,“要不就是被烧死了。”
我脑子嗡地炸了,“什么时候?”
程泽告诉我,“凌晨三点。林宗易在江浦码头对岸的阑城边境围堵仇蟒,仇蟒从东南亚进口了一吨原材料制药酒。”
我头晕目眩,“然后呢!”
“货轮从江浦码头入境,林宗易负责接头,还有湖城的便衣也在港口,他联手便衣当场将货物扣下了,仇蟒一看苗头不对,揣着炸药往山林里跑,便衣不了解地形,又怕遭埋伏,林宗易追进山了。”
我腿一软,险些栽倒,程泽眼疾手快抱起我,“韩卿——”
我蜷缩在他怀中,抽搐了半天,艰难挤出一句,“尸首呢...”
他摇头,“没找到林宗易的尸首,现场有血,汽油,有不少炸药末,大火烧了两个小时才熄灭,仇蟒的保镖重伤,仇蟒被炸得四分五裂,他是同归于尽的方式引爆了身上的引线。”
我身体控制不住下滑,他托起我,“韩卿,其实林宗易注定会有今天,毁灭和伏法,他逃不过其一。”
我抓紧他手腕,“程泽,你带我去一趟,我能认出他。”
下午五点,程泽的越野车从172公路驶进阑城,我望了一眼半山腰的山名:断崖山。
我捂住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
半小时后,车泊在后山的事发点,我跳下车,连滚带爬冲向那片山林,程泽跟在后面扶住我,“你冷静一些!”
我甩开他,趴在废墟上奋力刨着,“林宗易——”
证件,钱夹,手表,我在狼藉的土堆里翻出无数东西,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石子划破皮肉,我仍旧一刻不停地挖,像一具重复的机械,直到十指渗出血,指甲盖也碎裂,程泽忍无可忍拽起我,“够了吗?”
我剧烈颤抖,开始只是嘴唇,紧接着四肢百骸如同触电一般,程泽搂住我,死死地扣在怀里,“韩卿,你别这样。”
我又哭又笑,“程泽,没有他!”我脸上全是眼泪,“没有林宗易的尸体!”
他一言不发擦拭我面颊的污秽,我逼迫他,“你看啊!”我指着四周的灰烬,“那边拉起警戒线,证明搜查完了!这边更没有,他平安——”
程泽停在那。
我抽噎着,“他几次死里逃生,所以这一回也成功了,对不对。”我浑身僵硬,“程泽,你骗我行吗,我求你骗一骗我。”
“我骗你有用吗!”他用力摇晃我肩膀,试图令我完全清醒,“你要做最坏的准备,我很担心你,韩卿,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