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光阴似箭,转眼过了六十年。
这六十年对深潭外的擎天、子箫和翠儿等人来说,是身心备受折磨、如坠苦海的一段日子。
六十年,擎天缠绵病榻,他威逼过、骗过抓走小舞的天将顾佐、顾佑,也跪求过玄元和天君,打听小舞的去向,他最终只从玄元处,获得了一丁点,小舞没死的暗示。
求而不得,让擎天懊恼悲伤。他常常呆坐在落英殿,拿着小舞留下的玉佩发呆,躺在大红的榻上,回想小姑娘在他怀里熟睡时,缠人可爱的模样,擎天心痛的不能自持,默默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个知他懂他,让他动了心又伤了情,舍命用舌血救了自己的小姑娘,她到底去了哪里?天地之间莽苍苍,他要去哪里寻她的芳踪?
看到小舞用过的东西,擎天就睹物思人,满心的愧疚自责,整日神情恹恹、郁郁寡欢。
擎天自觉,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谈护佑天下?他对父君的冷酷无情心生怨怼,对自己坚守的信念开始有些动摇。心灰意冷的擎天,借休养之名,对朝政事是不管不问。
天君虽然见爱子因愧疚而消沉,也心疼难过,但越发觉得小书童就是红颜祸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何况她还有惹事的鹿涎圣血。天君硬下心,依旧对擎天求小书童下落的祈求,更是不搭不理,他还将朝政事更多地交给三儿子昌瑜处置,想刺激擎天尽早警醒,回到正事上。
话说,昌瑜在人鱼大战中,故意在外围作战,拖延救援擎天的举动,曾惹恼了与太子有深厚情谊的玄元。
但是,玄元并没有将昌瑜的恶行上报天君,一来;天君护犊,让他知道亲兄弟间相杀,定会悲痛至极,若按律处罚昌瑜,天君就会同时失去两个最优秀的儿子,若是不罚或轻罚,又难堵天下悠悠之口;二来,若四海八荒知道,天家子孙德行如此亏欠,那定会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引起对天族的口诛笔伐;三来,昌瑜完全可以为自己开脱,说他只是分析错了形势;四来,太子已无活的可能,再惹得纷纷扰扰也是枉然。
所以,昌瑜非旦没有受到惩处,还接过了太子擎天的政务,随着昌瑜处理公务的增多,以及他和他母妃俩的不断精心操作,他在天庭的地位及名望都在与日俱增。
擎天、子箫和翠儿找遍了,九重天所有可能关押小舞的地方,最终毫无所获,他们判断,小舞可能被流放到了下界。
之后六十年,子箫和翠儿风餐露宿,去了所有记录着天庭流放犯人的地方,也是一无所获。
在愧疚自责、紧张焦虑和疲惫绝望中,翠儿心力交竭,最终倒下一病不起。
朝夕相伴六十年,子箫和翠儿早已是亲密的伙伴,相伴查过最后一处,小舞可能被流放的地方,依然是失望的结果,绝望情绪笼罩着子箫和翠儿的心。
在大雪皑皑的山中,翠儿躺在一个山洞里,身旁点着一堆篝火,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她凝望着往篝火旁,正添着柴的子箫,犹豫了许久,有气无力道:“子箫,我们还是……在这里分手吧,你回九重天,我……再去别处找找”。
火上一个罐子正“吱吱”响着,热腾腾的水汽中,子箫的样子沧桑而落魄,他边将罐里的药,倒在一个黑陶碗里,边不悦地低声道:“翠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会丢下你不管?”。
“子箫,你听我说,你出来的太久,天君又会罚你了,我不想让你……,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好了!休再胡思乱想……起来,我喂你吃药”,子箫扶起翠儿靠在石壁上,用勺子喂药给翠儿。
翠儿流着两行清泪,深情地望着温和的子箫。其实,翠儿早已芳心暗许,她压抑着这份爱,知道子箫喜欢的是小主,而她能陪子箫身边,就已感到很满足。
子箫望着眼前正发呆的翠儿,催促道:“发什么愣?喝药呀”。
翠儿顺从地喝了药,但眉头依旧未展,她推开勺子,问:“子箫,下一步……该怎么办?”。
子箫低垂着忧郁的双眸,失望而沮丧地低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沉默,长久的沉默……
篝火照着两个孤单的身影,直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沉默。
翠儿手捂胸口不断地咳嗽,觉得一股甜腥涌上喉头,她吐出了一口血。看着帕子上的血,翠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想起二王子慕白就是这样咳血死的,她猜想,自己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见翠儿又吐血,子箫传了些真气,压住她上涌的血气,又扶着她躺好,是满眼痛楚和茫然,“翠儿,我们还是先回药师府吧,你需要好好治疗”。
翠儿凄苦地望着眼前深爱的男人,子箫可以被信任吗?可以托付自己的身后事吗?如果自己死了,那小舞小主今后该怎么办?小主的前世经历,应该随着自己的死去,而成为永远的秘密吗?
翠儿犹豫了又犹豫,几度想开口却欲言又止,最终,她鼓足勇气,开口:“子箫,我想回……小舞和我的……家乡,去看看”。
“什么?”
正低头收拾药碗的子箫,猛地顿住,抬起头,吃惊地望着翠儿。
翠儿孱弱地气喘着,但表情坚毅地问道:“子箫,不管小舞是谁?你都会信她、爱她并会护着她,是吗?”。
“是!……我了解小舞的品性,我爱她!想护她一生,何须在乎她是谁?”
“好!那我下面告诉你的话,你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我不想我去了之后,小舞就没了过去“,翠儿又咳喘了半晌,望着子萧问:“子箫……你敢发誓吗?”。
子箫满脸凝重,沉默片刻,右手二指指向天空,“苍天在上,我子箫在此立誓,关于小舞的过往,绝不告诉外人,如有违背,愿遭五雷轰顶之罚”。
翠儿颤抖着将子箫举着的手拿下来,苦笑了一下,挣扎着要坐起来,子箫扶她靠在石壁上,翠儿深深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子箫,小舞……小舞和我,来自九泉地下的魔族”。
子箫听言,惊圆了一双秀目。
翠儿对子箫的反应,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她看了一眼失态的子箫,低下眉眼,继续道:“小舞……是白鹿族的公主,我是亲侍……我……没有失忆,我记得过去所有的事情……。小舞失忆……是……是因为……我按她母后的命令,给她喝了……让她忘记的……了无水”。
子箫脑中又是一炸,太阳穴突突急跳,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瞪大双眼,哑着嗓低声问:“这是,为什么?”。
痛苦的往事又一幕幕出现在翠儿眼前。
“翠儿,马上去,找……小舞,带她一起跳进……风洞,或许,还有……有生机!把这……把这“了无水”给她……喝了,让她忘掉过去吧!……你不可,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生活在,仇,恨,里……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
翠儿在深爱的子箫面前,没有再刻意隐藏脆弱,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是翻江倒海。
翠儿承受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苦痛,不能示人、不能报仇,还要隐瞒欺骗小舞。能忘记真的是一种幸福!但她却清清楚楚的全记得。
翠儿觉得没有照顾好,有负从小把她养大的王后的嘱托,她好想以死谢罪,但她却不能,她要找到小舞,照顾安顿好她未来的生活。但现在,老天连这个时间都不能给她了,她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了,翠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小舞的未来,托付给值得信赖的子箫。
子箫满眼震惊,已口不能言、不知所措。
翠儿很理解子箫的反应,流泪继续道:“白鹿族本自给自足,遗世在鹿鸣深谷中,被魔族的巫灵族发现,最后,因他们索要美人不得……就被他们残忍灭族,可叹我族,千条生命啊!一着陨落……这血海深仇压在我心里,不能说!还不能去报仇!我……我快被压疯了!”。
说到仇人巫灵族,翠儿眼中怒火腾腾,她恨得牙关咬的咯吱作响,拳头紧握,篝火光中的翠儿,像只要发狂的野兽。
“翠儿,翠儿,我懂你心中的痛!……真的……我懂!”
子箫赶紧抓住翠儿紧握拳的手,安抚她要暴棚的情绪,若她再急火攻心,或可能当场毙命。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咳嗽,翠儿一口血又喷射了出来。
“翠儿,子箫知你心中的委屈愤怒,快快平复一下情绪!”,子箫一面说着,一面双手顶在翠儿的背上,帮她理顺纷乱的气息。
闭眼配合着子箫,翠儿不想让他为自己操心,涨紫的脸慢慢退色,翠儿的脸又露出了病态的惨白。
恢复平静的翠儿,又断断续续讲了白鹿族和小舞的一些事,子箫坐在她身边,默默的听着,一些小舞身上不可思议的秘密,正慢慢地被解开。
“小舞带的……那块玉玦,是怎么回事?”
那块明显是男子佩戴的玉玦,一直被小舞挂在胸前,这事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子箫的心中,他总觉得这块玉玦,藏着什么秘密。
翠儿本没打算讲小舞在大璟阳宫的经历,没想到子箫会突然问到,迟疑了半晌,还是实话实说:“小舞……曾在大璟阳宫,给魔王二王子慕白做过陪读,应该……是他送给小舞的”。
说到魔王二王子,让子箫突然就想起,小舞包袱中的美少年画像,顿时心揪起来,急急问:“什么?魔王二王子?可是我与你说过的,小舞画上的……那个少年?”。
见翠儿轻轻点了头,子箫心中的五味瓶,登时被打翻,一个太子哥哥横插一杠,他都应付不了,这又冒出来个美少年。
子箫竟暗暗生起闷气,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做陪读?一个女孩子家……做什么陪读?”。
只有深爱的人,才会在乎和嫉妒,翠儿凝望着正捻酸吃味的子箫,心内泛出苦涩,并一抽一抽地痛,她不想让子箫难过,遂低声道:“慕白二王子……早仙去……三千多年了”。
子箫听完,忐忑的心才放下一些,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什么小舞会去做陪读?她怎有这样的资格?”。
翠儿目光有些游离,她要怎样说呢?她不想向子箫撒谎,但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小舞……是候选的魔族圣女,因年纪小,就留在大璟阳宫培养”。
翠儿淡淡的话,却把子箫惊的“呼”地站起身,声音带着颤音,“你是说,小舞……是魔界……圣女?”。
翠儿低头不语,心中却暗苦,她怎能告诉子箫?小舞何止是圣女,她还是二王子慕白亲手养大的孩子,并且是他的未婚妻。
翠儿没有回答,子箫心里已是了然,但他不甘心,又跌坐在翠儿身边,眼含悲色,疑问道:“她……真的?……是魔族圣女?”。
翠儿握着子箫有些发抖的手,安慰:“只是名誉上的圣女名分,没有公开,魔族无人知道”。
翠儿以为这样说,会安慰到子箫,天族与魔族关系已视同水火,若小舞的身份公开,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子箫一时难以接受,翠儿又怎会不懂?
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让本就虚弱的翠儿,顿时觉得喘不动气,子箫从恍惚中回过神,他半抱着翠儿,扑拉她后背顺气。
“子箫,把这些秘密……都烂在肚子里吧,如果我不在了,你帮我照顾好小舞,她没了亲人,一个人实在可怜,多疼她!……也多迁就她!”,翠儿满眼期待地望着子箫,等他的答案。
子箫咬着嘴唇,满脸透着坚毅神色,“翠儿,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要一起找到小舞,一起照顾她、疼她……她的过去我管不着,但她的现在和将来,我来管……我不会放弃的,也不许你放弃……有我在,你放宽心就是”。
子箫用他单薄的肩膀,担起了沉重的负担,他要帮着翠儿和小舞,走出最艰难的时刻。
默默凝望着眼前与过去的文弱样,判若两人的子箫,见他为了小舞,不惜放弃学业前程,担着被父君责罚、厌弃的风险,六十年如一日苦苦追寻蒙难的小舞,翠儿眼中溢满感激和欣慰的泪水。
“现在就回药师府,我要先治好你的病,之后,再一起去找小舞……你,必须听我的”,子箫下着命令,他的话坚定霸道、不容置疑。
纵使是叱咤疆场,见惯残酷屠杀的女英雄,当真正陷入爱情,找到可依靠的肩膀时,也会呈现出小女子般的柔弱依赖。
翠儿听了子箫的话,心下早已温软成一团,眼泪汩汩流下,看着脸上写满坚毅的子箫,翠儿的脆弱一览无余。
子箫扑灭篝火,弯身横抱起翠儿,毅然向洞外走去。
翠儿没说话也没制止,她虚弱的头靠在子箫的肩膀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默默流泪。
今夜,翠儿觉得自己流了比一生都多的眼泪。过去她是白鹿族的侍卫长,是武艺修为最高、也最坚强的人,她的职责是保护所有族人。此时,她竟在一个不算强壮的男人肩膀上沉沦。
说到底,女人再坚强,总期盼一个肩膀,来依附她心底的脆弱。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