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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梁政闲散的收拾行装,感觉不在家中,没有丫鬟在侧,需要自身来面对生活上的琐事,确实有许多不便之处,但同时,梁政远离了家业担子,也少有的悠闲自得,无拘无束。
洗漱之后,梁政走下酒楼。
在永京城这边,早餐流行吃头脑,据说是汉朝传过来的吃法,具体的做法,是将羊肉羊杂放在碗中,辅以黄芪良姜,再用热酒冲烫,这时候的酒水度数虽然不高,但是一碗下去,也足以提神醒脑。
至于为什么叫头脑这个名字,梁政一概不知。
喝上了一碗头脑,酒意在身上流淌,说醉也不算醉,只是带了一分熏然,得了几分乐趣,吃饱喝足之后,梁政向着迎仙山走去。
“梁兄弟,你回来了。”
小胖道士金已看到梁政,热情的给梁政打招呼。
梁政笑了笑,走到金已的身边,问道:“昨天我朋友来了,你的话只是听了一半,道盟的功德,是从城隍庙里面拿的?”
金已连忙点头,对梁政说道:“阴曹地府之鬼,自身的实力并不强悍,有一些恶鬼不服城隍庙的管判,出来为非作歹,城隍庙擒拿,会伤亡惨重,在这时候,就需要道盟来帮助,道盟也会得到报酬。”
“但是现在,西方的那些秃驴主动的给城隍庙交功德,来获得城隍庙里面的任务,城隍庙反而不需要我们了。”
金已说起这些,非常难受。
“没事。”
梁政拍拍金已的肩膀,宽慰道:“段成孜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们要相信他。”
金已听到宽慰之后,依旧难受,说道:“你新进入道盟,并不清楚在这道盟之中,香火钱有多重要。”
“经卷,剑丸,术法,符篆……”
“这些我们修道人所用的东西,都可以通过香火钱来进行交易。”
修道之人,虽然有门户之见,却也知道博采众长的道理,许多不涉及宗门核心的东西,都是可以拿出来交易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牵涉修行的丹药……就像是二十四气青曜元丹,这是由我们应国道盟盟主所炼制,服用一丸,就能增持一年的修为,并且绝无副作用。”
金已说着香火钱的作用。
修道之人,一念一生持,只要修为在身之后,心神谨守,气息日增,随着天地之变,二十四节气之变,采集各种元气,成就一年之道行。
梁政在修炼之时,因为紫诚道人用华山洞天里面的仙气相助,就像是增持了一年的道行,这才有了第一境界的圆满。
“你有多少年道行?”
梁政皱眉问道。
金已脸上露出一些腼腆,说道:“从修道持气开始,有十五年的道行了。”
十五年的道行。
梁政打量着金已,怎么感觉我一拳能把你打死的样子?
“道行这东西就是奉承人的。”
段成孜在此时走来,却像是已经听了两个人一段时间对话,直接就插入这个话题之中,说道:“修道者拼的从来不是道行,是师承,是法宝,是个人手段,否则双方对战,直接开口,问一句你多少年道行。”
“道行低的自动认输,那这世间还哪有这么多的争斗,大家问道得了。”
段成孜在说话之中,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玉真堂的座椅上,目光打量着梁政。
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梁政知道段成孜是暗中的凶手,段成孜也知晓梁政冲着他来的,但是此时,双方却没在明面上撕破脸。
因为梁政是李乾坤安排下来的。
“这么说,段堂主的师承,法宝,手段,全都是一等一的了?”
梁政问道。
“岂敢,岂敢。”
段成孜从容而笑,说道:“不过是拜在了南岳大帝的门下,修持了一些正法,拿到了一个十一重神炼的剑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下之间,有些地脉有异,矿石汲取了天地之气,被修道者采集,用真火锻炼之后,就有灵通之能,有弹指间剑芒闪耀,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飞剑,也有剑光一摇,真火寒冰等等而起,造就诸般异象的法剑。
飞剑和法剑,都是在最开始的第一重神炼决定的。
如果一剑丸要走飞剑,那么今后在神炼的时候,必将铭刻各种符箓,让其锐气提升。
如果一剑丸要走法剑,那么在神炼的时候,就要铭刻法箓,让其法力提升。
一个剑丸能精炼多少重,也是根据精炼者的本事,以及个人材料所决定的,段成孜所说的十一重精炼,已经证明他剑丸的材料好,以及剑丸的能力强了。
“堂主高明。”
梁政虚与委蛇。
“高明的还在后面呢。”
段成孜收敛笑容,说道:“李盟主将你安排到我这里来,肯定不希望你闲置,也刚好,今天我在城隍庙里面,给你找了一个超度的任务。”
段成孜凝视着梁政。
这是段成孜对梁政的试探,这任务里面或许埋雷了,也或许是对方展露宽宏,总之,现在的段成孜对梁政,是上级对下级。
现在就将问题塞到梁政面前了。
“段师兄,最近那些西方的佛门,不是把超度的任务都给接了吗?”
金已不知道梁政和段成孜两个人的矛盾,在旁边好奇问道。
“你放心,这问题正在解决。”
段成孜乐呵呵的说道,目光再度的凝视梁政,问道:“怎么样,你愿不愿意为玉真堂出力啊。”
“当然愿意。”
梁政说道:“不过既然这任务给了我,我们之间就应该立下一个标准,怎么样算是完成了任务,怎么样算是出了差池,如此有了一个章程,这样我办事也放心。”
说是答应了,梁政实则在扯皮。
任务是段成孜在城隍庙里面接的,时间压力在段成孜身上,梁政只要扯皮就行,至于那个任务,拖延的时间长了,自然有别的人去干。
段成孜脸皮扯了下来,如果他跟梁政定下了一二三四五,来保证梁政的权益,那对他玉真堂主的威信,是极大的削弱,今后旁人听到他的吩咐,恐怕也是会先想想这一二三四五。
这就是关系户的棘手之处,打不得,骂不得,要干活还要先哄着。
梁政现在就是摆出这种嘴脸,来跟段成孜对抗。
“砰!”
“啪!”
“轰!”
玉真堂外,三声震动,连带着一片哀嚎之声。
段成孜闻言,立时向着院中走去,出了二门,看到发出哀嚎之声的,是三个南岳派的弟子,都是被人扭了关节,在地上哀嚎不断。
而在那门口,有十来个和尚手持齐眉棒,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
“闭嘴。”
段成孜厉声一喝,让哀嚎的弟子不敢出声。
“丢脸!”
段成孜对着三个南岳派弟子怒声说道,而后迈步走上前去,看向当先的和尚,说道:“广象,我们之间一向秋毫不犯,你今天搞这些,是什么意思?”
广象和尚形容干瘦,不怒自威,森然反问道:“你说是什么意思?”
梁政看着双方在打哑谜,立时插嘴,叫道:“堂主,你不是给我们说,搞定了佛门之事吗?”
这句话,直接就给两个人之间添了一把火。
“好一个段堂主。”
广象和尚冷笑道:“打伤了我的门人,又亲自到城隍庙里面抢超度之事,这是想要让我们知难而退?”
“什么打伤门人?”
段成孜疑惑问道,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对。
“不用装了。”
广象和尚言语冷漠,说道:“今天一早,我已经让广融师弟,广征师弟带人去解决何员外家中之事了,今天我来这里,只是警告你,要跟我们斗,那就……”
“谁让你们去何员外家的?!”
段成孜没听后续,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这何员外家中的事,就是适才段成孜要交给梁政的任务。
“怎么?”
广象和尚反问道:“我们解决不了吗?”
段成孜眼神惊疑,不经意的向着梁政一瞟,他昨天晚上差人盯着梁政,看梁政没什么异动,而这何家之事,也是段成孜给梁政的套餐。
“广象师兄……”
外面传来了喊声,自然引发了一阵骚动,在这骚动中,广融和尚满身是伤,来到近前,说道:“师兄,我们中计了,那地方藏着毒针,厉鬼,广征师弟一个不防,他……他已经去见地藏王了!”
广象和尚听到这些话来,怒气发散,却又收敛。
脑海中也闪过许多广征和尚的记忆,在广融和尚来到应国之后,圆慧师傅收到了信件,之后整个门派都往南瞻部洲这边来……这一路的风光,多年的感情……喜怒哀乐在发散之后内敛,而广象和尚在这时候,就像是喜怒哀乐的具象。
“好算计!”
广象和尚说道:“昨晚打伤了我的门人,然后去城隍庙里面接任务,让我以为是一个警告,但实则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是我将你想的太简单了,才让我师弟惨死。”
广象和尚已经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段成孜面色难堪,他针对梁政的陷阱,坑死了别人,现在这账已经勾到了他的头上了。
“段堂主神机妙算,我等佩服!”
梁政是知道最全面的人,这时候连连鼓掌,看着广象和尚已经准备动手,立时说道:“段堂主,你可是南岳大帝的门下,可别丢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