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没想到,本来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却被政卫学院搞的这么复杂,让我一下子成了‘逃兵’。
在伊琳密莎那个小帐篷里,我被他们轮流看守着。一夜的委屈之后,次日凌晨,玛瑞诗亚突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史蒂卡伦总教官决定相信我这一次,以观后效。
玛瑞诗亚还告诉我,据她了解,史蒂卡伦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以前但凡出现逃兵事件,都是毫无悬念地严肃处理。而这次,他却破了例。因为他觉得我李正是一个可造之才。
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总算是虎口脱险。
解除了禁锢,回到一分队。
柴田三郎见我回来,不怀好意地‘逃兵’‘逃兵’地叫个不停,冈田次英也随之附和。一时间我被推上了舆论高峰,不仅是一分队的学员们称我为‘逃兵’,就连二、三分队的学员也都如此戏谑。我忍了。
但是我仍然没有放弃晚上加班,一到半夜,便轻装上阵,在外面苦练本领。当然,我所练习的都是原地的动作,再也不敢轻易跑到后山去了。
在某些程度上来讲,在Y国政卫学院,的确让我们长了不少见识。Y国教官们所讲的那些警卫知识和警卫理论,都是我们未曾接触过或者是理解甚微的方面。史蒂卡伦总教官,还亲自向我们传授警卫布防方面的知识,同样十个人,可以摆出几十种布防方式,根据情况不同巧妙布置,皆会取得精妙的效果。当然,我们在警卫队的时候,也学习过警卫布防。但是跟政卫学院一比,那些知识显得过于微不足道了。而实际上,警卫布防恰恰是确保警卫目标人身安全的一项重要措施。
政卫学院所教授的警卫布防,很有种沙场练兵的气势。这种布防的精妙之处,不在于形势。而在于灵动的应变性。比如说,六人的警卫小组随卫一警卫目标,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六个警卫人员该怎么站位,采取怎样的措施,甚至是在我方保卫人员受伤的情况下,又该采取怎样的布防措施,都讲解和演练的相当到位。当然,教官们还就预防和处置突发事件,引申出了各种案例。对比起当初在警卫队时所操练的,政卫学院这边更详尽,更切实可行。而且,教官们在日常的教授过程中,还不时地带过去一些新鲜的高科技技防产品,拿给我们试用。比如说给我们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种高科技探测器。这种探测器可以被做成手表、墨镜、手提箱等各种随身物品的样式,在护卫警卫目标时,探测器能够对周围几十米内进行精确扫瞄,并进行高速分析,确定哪些人身上携带有金属物品或者危险品。更传神的是,Y国的警卫技术专家,竟然还将人类的判断分析能力写进了程序之中,探测器可以对周围人群进行精确定位,根据其长相、眼神、动作等综合分析每个人对警卫目标造成的威胁系数,对做好警卫工作有着巨大的参考价值。
说实话,如果不是来政卫学院,我真的不会感受到这么不可思议的高科技魅力。政卫学院主要是为各国首脑培养高级警卫人才,警卫工作的原则是预防为主,预防又主要分为人防和技防。但是实际上,在中国,警卫工作中的预防其实还是以人防为主,技防为辅。但是在Y国,却巧妙地实现了人防与技防的合理统一。这也正是Y国警卫力量称霸世界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们还经常会搞一些小的演习。比如说,史蒂卡伦总教官让某位教官装扮成警卫目标,然后提前设定出很多种突发情况,让我们分组演练。我们拿出以往所学的东西应用到演习当中,却显得有些漏洞百出。这更证明,Y国在警卫演习当中,拥有着无法想象的严谨。哪怕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他们都会力争找到最佳的处置方案,并将方案记录下来推广研究。
当然,作为一名高层警卫人员,技术方面的能力固然不可或缺,但是个人搏击能力,也是一个重要的课题。Y国的格斗课程安排的不算少,几乎可以与警卫演练相提并论。在某些程度上来讲,Y国格斗术,是目前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一种实战搏击技巧。
在近代史上,世界三大搏击术分别是泰拳、中国武术和Y国格斗术。泰拳手一般以实树为靶,经过漫长艰苦的训练,素以凶狠、实用著称,泰拳的肘击、膝顶、脚踢都具有较强杀伤力,一个优秀泰拳拳击手的抗击打能力极强,出手讲究一招制敌,往往能凭借一击将对手打伤打残甚至打死!而且,泰拳素有‘八臂拳’的称号,一个优秀的泰拳手,四肢都是致使的杀伤武器。泰拳发力的精髓在于泰拳手利用身体的拧转之力,即脚的展转,髋部的转动,将拳脚肘膝如同鞭子一样直甩而出。出击速度更快,爆发力更大。膝击、肘击更是力量无比,很多人把泰拳称为是不可战胜的神话……因此泰拳一直是被世界公认的第一号搏击术。
而中国武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自从李小龙等武学大师将中国功夫在全世界发扬光大之后,中国功夫也迅速成为世界范围内炙手可热的一门格斗技术,并仅次于泰拳,居世界第二。
Y国格斗术,一直在世界排号第三。Y国格斗术的主要精髓是直接、迅猛、实用。在Y国搏击术中,有一个最基本的攻防理论,既是‘虚上击下,虚下击上’,意思就是上身做出积极的防御状态,双手齐肩虚引,眼神与肢体动作都做出要积极出拳的样子,借以迷惑对方。然而实际上,搏击手会出其不意地出腿击向对方,他们最擅长的是侧踢,斜向30度、45度、60度的侧踢相当有杀伤力,分别对应着对手的几个要害点,‘一攻必破,既攻既伤’,这八个字,便是这个招势的高度概括。因此,这种侧踢攻击手段,算得上是一种搏击术中的杀手锏。但是后来,这种招数又被引申出了另外的意义,也就是说,侧跟也可以是虚的,侧踢可以作为下一步攻击的‘敲门砖’,只要对手为此稍一犹豫,他们就会使用勾拳或者是直拳来攻击对方的脖颈、下巴、脸庞等重要部位。
(二)
然而,这种排名次序在后来渐渐得到了颠覆。Y国格斗术排行第一位,中国功夫排行第二,一直被世界公认的第一格斗术泰拳,则下降到第三名。有专家分析,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是,泰拳的训练周期太长,不适合更多人习练。而且现在泰拳手也渐渐地改变了以实树为靶的训练方式,开始使用一些人工制作的训练工具,致使其威力大打折扣。而Y国格斗术,由于习练简单、实用性强,一直以平稳上升的趋势,受到了全世界的推崇,并逐渐成为全世界影响面最广的一种搏击术。目前Y国格斗术已经成为世界各国特种部队必修的一项训练课目……
在此之前,政卫学院的诸位学员,都对Y国格斗术有一定的了解。因此学院开设格斗课程后,学员们都能很快适应。
进政卫学院三周以后,各项训练课目相继展开。也正如玛瑞诗亚所说,学院开始间歇性停伙,以国家为单位,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有时候会连续一周不开伙,我们在森林里交替作训,并利用各种可以食用的大自然生物充饥。而终于有一天,我们发现了一处非常美味的资源。一条并不十分宽阔的小河流,距离森林大约七八公里,在后山旁侧。我们三人交替下河抓鱼摸虾,升火烤食,味道相当美。美餐一顿后回到驻训地点,与很多国家的学员擦肩而过。有的学员抓到了飞禽野味,升火烹吃,但有的学员没这么幸运,只能摘些野果甚至是挖一些草根充饥。我们三人抚着幸福的肚皮,列队回到训练场地。
转眼之间两个月过去了。
这天,政卫学院突然接到了一个通知:Y国政府内侍队,将会在侍卫长凯瑟夫的带领下,观摩政卫学院的训练成果。
这不禁让我感到很滑稽,在中国,观摩表演是一个必走的程序,没想到在Y国,也比较流行这种方式。但实际上,史蒂卡伦总教官和诸位教官,却对这份观摩通知很反感,他们觉得,Y国政府干扰了政卫学院的训练进度。
但实际上,史蒂卡伦总教官,并没有安排进行特殊的强化训练,他仍然按照当初的课程进度,有条不紊地施训。这不禁让我们都感到非常奇怪,按理说,像这种级别的观摩表演,整个政卫学院都应该动作起来,全方位地做好汇报表演的准备。但是这里的每名教官,都仍然显得那么从容,按部就班,仿佛受不到丝毫影响。
或许,这就是中国和Y国的区别,也是Y国国力不断增强、警卫能力逐年攀升的重要原因吧。
在中国,受形式主义的影响,应付式工作逐年增加。下级制订训练任务,不是为了适应作战要求,而是为了应对上级检查,给领导留一个好印象。在这样一种大的环境之下,很多实战性的训练课目和内容趋于淡化,很多流于形式的不良东西,被发扬了出来。就比如说,中国很多部队的拳术训练,都趋向于表演和形式化。很多实战性很强的动作、招式,被改装成了花架子;再说队列训练,中国队列条例中明文规定,齐步走摆臂要求是‘肘部微屈,前后自然摆动’,但是在实际训练当中,却被要求‘肘部挺直,直臂运动’;甚至连战术训练,都掺杂了浓郁的表演气息,很多动作失去了原有的战术作用,反而变成了一些‘作秀’式的动作……
反之在Y国,政府和官员们更注重实用。我们在格斗训练当中,教官们基本上从不强调整体动作的整齐性,更看重实用性。能不能用你的格斗术将对方击倒,这是检验你格斗训练成果的唯一标准。
三天后,侍卫长凯瑟夫一行人莅临政卫学院。
确切地说,总统侍卫队这一行人的到来,让我感到极不适应。按理说,像这么重要的一个观摩团队,直接代表的是总统先生的意愿。但是整个政卫学院仿佛根本没有引起重视,未挂条幅,也没有提前排练,甚至是在当天只派出了学院的几个安全保卫人员过去带路。
凯瑟夫一行十几个人,穿着整齐的Y式军装,在一处相对开阔的位置站好。一名值班教官吹哨集合后,我们才察觉到了观摩团队的到来。
史蒂卡伦总教官亲自指挥列队完毕,总统侍卫长凯瑟夫发表了简捷的讲话,意在代表总统阁下观摩政卫学院训练成果。
接下来的情况,简直更加出乎我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