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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已经如同潮水般渐渐平息,只余下一片死寂。
风似乎也停止了呼啸,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也让这死寂更显沉重。
三千营的将士们满脸血污,那血污如同狰狞的面具,覆盖在他们原本坚毅的面容上。
血污混合着汗水,从额头流淌而下,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们手中的利刃还在滴着鲜血,那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下。
一个个吐蕃骑兵的脑袋被砍了下来,那被砍下的脑袋上,圆睁的双眼仿佛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愕。
眼神中残留着对生命逝去的不甘和对战争残酷的恐惧。
战场上一片狼藉,破碎的盾牌、断裂的刀剑散落各处。
看着满地三千营将士的尸体,他们有的肢体残缺,残肢断臂与躯体分离,白骨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刺出,内脏流了一地,那惨烈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视。
有的仍保持着战斗的姿态,他们的身躯前倾,手中的武器还紧紧握着,脸上是视死如归的神情,只是那空洞的眼神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沉默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
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战争,在出征之前,他们的心中怀着满腔热血,就像燃烧的火焰,对胜利充满了渴望,他们幻想着凯旋而归的荣耀,憧憬着用战功书写自己的辉煌。
然而,残酷的战争却将他们的梦想和希望无情地碾碎,让他们见识到了死亡的狰狞与恐怖。
整个三千营都是李承乾在咸阳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
选拔更是极为严苛,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都因为当时的选拔条件而震惊。
那选拔的场景热闹非凡却又紧张异常。
先是在咸阳招募青壮。
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对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武艺水平和心理素质都进行了严格的评估,从中挑选出佼佼者加入三大营。
而后,又在三大营中展开更为残酷的选拔,通过一次次实战演练、体能挑战和战术考核,从众多优秀者中挑选出成绩最优异的人进入三千营。
这就像是在千锤百炼中锻造宝剑,只有最坚韧、最锋利的才能脱颖而出。
当时齐先生就曾神情凝重地说过,三千营的将士们身体素质极佳,训练有素,军事技能娴熟。
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近战格斗,都能做到精准无误、整齐划一,每一个指令都能迅速准确地执行。
战术素养也很高,面对各种复杂多变的战局,他们能够迅速洞察局势,灵活运用战术,相互配合默契无间。
除了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其它都已经趋近完美了。
他们都来自于咸阳城内,彼此之间熟悉得就像一家人,在咸阳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
他们可能是邻居,在清晨相互问候。
可能是儿时的玩伴,一起在河边嬉戏。
可能是亲戚,逢年过节相聚一堂。
秦如召的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得如同失去了灵魂,有些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那是和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余三。
在他的记忆中,余三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
他们曾在咸阳的街头巷尾追逐嬉戏,笑声回荡在整个街道。
他们一起憧憬着未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湛蓝天空中飘荡的白云,幻想着长大后成为令人敬仰的英雄,保卫大唐的疆土。
那时的他们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
可如今,余三却躺在这冰冷的战场上,他的身体周围是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那血迹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们的过去和现在彻底隔开。
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曾经明亮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有那温暖的笑容。
秦如召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他不由得想起了余三的阿娘,那位慈祥的妇人总是热情地招呼他吃饭。
在余三家中那温馨的小院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妇人亲切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她总是把最好吃的菜夹到他的碗里,眼中满是慈爱。
想起了余三的妹妹,那可爱的小姑娘总是缠着他们讲故事,她坐在他们身边,听着故事时而惊讶、时而欢笑,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自己要如何面对他们呢?
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腔里划开一道伤口,那疼痛深入骨髓。
………
“把兄弟们的尸体都收好!”
秦如召强忍着悲痛,声音沙哑却坚定地喊道。
那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秦将军。”
士兵们齐声回应,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对战友的不舍和悲痛。
没有人哭,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宛如行尸走肉。
他们麻木地收敛着自己战友的尸体,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战友的身躯安放在马背上,动作轻缓而慎重,仿佛战友只是睡着了,害怕惊扰了他们的安眠。
他们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内心痛苦的挣扎,尽管面容冷峻,但眼中的悲伤却如潮水般涌动,那是对逝去战友的深深眷恋和不舍。
“秦哥,小十三也阵亡了!”
三千营的副将军叶凌风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就像破旧的风箱,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痛苦的摩擦,那沙哑中透着无尽的疲惫和悲伤。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那血丝如同红色的蛛网,爬满了他的眼球,眼中的光芒也变得黯淡无光。
脸上的肌肉也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嘴唇也在不自觉地抖动。
秦如召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十三的样子。
当初大家第一次被太子殿下选中,加入三千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太子殿下站在校场的高台之上,身后是飘扬的大唐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小十三那稚嫩又兴奋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他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那眼神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溪流,没有一丝杂质。
他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小十三年纪最小,排第十三位。
大家一起度过了五年的训练生涯,那五年里,宿舍里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一起在烈日下训练,滚烫的地面烤得他们脚底发烫,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没有一个人叫苦。
他们相互鼓励、相互比拼,在训练场上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一起在深夜里谈天说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床铺上,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梦想和心事,谈论着亲人和心中的姑娘,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可如今,小十三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残酷的战场上,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秦如召压制了自己悲伤的情绪,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要把痛苦都锁在眉间,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
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走,回益州,让李都督出兵支援松州。”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如同白玉般的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如今松州恐怕撑不了多久,益州必须立刻出兵支援!”
“是!”叶凌风应道,他挺直了腰杆,眼中的痛苦逐渐被愤恨取代。
……
松州。
整个松州城的天空显得格外阴沉,空气中到处都是灰尘碎屑。
城内的百姓们神色凝重,他们紧握着手中简陋的武器,眼神中透着坚定和恐惧。
士兵们严阵以待,他们身上的战甲伤痕累累,脸上满是疲惫和尘土,但眼神依然锐利。
然而军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这才勉强抵挡住了吐蕃的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势。
此刻的松州城下尸横遍野,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那刺鼻的味道让人几近作呕。
吐蕃人的尸体堆了一地,其中大部分都是衣衫褴褛的奴隶。
他们就像被驱使的蝼蚁一般,身体瘦弱不堪,有的甚至还带着枷锁,身上满是鞭痕。
他们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在吐蕃军队的驱赶下,一波一波地不断涌上城头,脚步蹒跚却又无法停下。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对胜利的渴望,只有对生存的无奈和对死亡的恐惧。
“韩都督,我们的防御设施已经快要用完了,可能挡不住吐蕃的下一轮攻势了!”
一名都尉焦急地向韩威汇报,他的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那尘土在汗水的冲刷下留下一道道泥痕,就像一幅混乱的涂鸦。
他的眼中透着担忧,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嘴唇干裂,说话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韩威拍了拍来汇报都尉的肩膀,他的手沉稳而有力。
手掌的温度让都尉的身体微微一震。
“没事,不用急,松州城破不了!”
他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本来黑漆漆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些白净,那是守城时沾上的灰尘。
“都督,大军未到,我们后面就是益州,益州到我们松州的路被吐蕃的骑兵给截断了。”
都尉皱着眉头,满脸愁容,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
“益州也就三万兵卒,如何能够穿过吐蕃骑兵来救援我松州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哪怕来了,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看着都尉那一脸丧气的样子,韩威脸上丝毫没有惊慌。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直达朝廷,眼中透着对大唐的信任和对胜利的信念。
“相信大唐,相信朝廷,朝廷不会抛弃我们的,我们想那么多也没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像是给周围的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人们的心上,如同战鼓敲响,振奋人心。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好手底下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
“无非两字。”
“死守而已。”
“守住松州,大家一起加官晋爵,载入史册。”
韩威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让每一个听到的士兵都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们将与松州城共存亡。
吐蕃军营。
松赞干布一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上,他的脸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云密布。
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跪在地上的论钦陵。
论钦陵此时灰头土脸,他身上的战甲破损不堪,满是血迹和尘土,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完全没有刚出征时的意气风发。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松赞干布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惧。
“论钦陵,你带着整整一万骑兵出去,现在回来的就只有三千骑兵。”
松赞干布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却蕴含着无法抑制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整整七千骑兵,就这么没了吗?”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愤怒。
实际上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怒火中烧了。
马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珍贵的战略资源。
哪怕吐蕃的有着广阔的草原,但环境恶劣,高寒。
培育战马并不容易。
整整七千匹马啊!
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哪怕是松赞干布这个吐蕃赞普,也会觉得一阵肉疼。
要不是看在禄东赞的面子上,论钦陵这种败军之将早就被松赞干布下令拉出去抽鞭子了,甚至可能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禄东赞听着松赞干布的语气,心里也知道现在的松赞干布心里已经发了大火,只不过还在压抑着。
他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沉默,有些疑惑地问道:“论钦陵,你是我们吐蕃勇士,带的还是整整一万骑兵,怎么会损失如此之大?”
他的眼神中透着审视,眉头微微皱起。
“哪怕你遇到大唐的军队,打不过的话,你也可以带着骑兵逃跑吧?怎么就折损了七成人马?”
禄东赞的话也同样引起了松赞干布的好奇心,他虽然愤怒,但也想知道事情的缘由。
毕竟论钦陵的计策是不错的,切断了松州和大唐的联系,让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打松州,本以为会是一场大胜,却没想到损失如此惨重。
论钦陵抬头看了禄东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大相,我遇到的不是大唐的大军,而是一支大唐的轻骑兵。”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们装备精良,足有万余之众,我带着七千勇士与他们厮杀。”
他开始描述那场惨烈的战斗,试图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哪怕对面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依旧死伤过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壮。
“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幸好我之前在松州留下了三千人马,负责截断松州的消息通道,这才脱身逃了出来。”
论钦陵的眼珠子乌溜溜地转着,他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这个谎编得更圆。
毕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亲眼目睹那场战斗,真实情况怎么样还不是由得他说,他试图把责任推到敌人的强大上,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松赞干布听到大唐也因此损失了差不多的人马,心情终于才放得宽松了一些,他心中权衡利弊。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吐蕃需要每一个勇士。松赞干布也没有打算追究论钦陵了,毕竟他的武力还是能得到自己认可的,而且现在也需要他继续为吐蕃效力。
“论钦陵,起来吧,虽然你损兵折将,但事出有因,这次就饶过你了,你就将功折罪吧。”
松赞干布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和大度。
论钦陵的心里窃喜,脸上却是一脸沉痛的回应了松赞干布。
“多谢赞普!”
他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