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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月冷笑着，把背篓上的玉米杆，连带着背篓丢在了地上？
“胡文广，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我大逆不道？”
“我嫁到你胡家这么多年，伺候你家人，伺候你家里的土地，不管寒冬酷暑，我永远都是在地里干活，在灶台前忙碌。”
“就这样你还说我大逆不道？我杀你爹还是杀你娘了？”
有的时候，不是不懂，而是没有彻底的绝望。
而真的让人彻底绝望的，并不是一定要轰轰烈烈，一句不经意的发自内心的话，更容易让人万念俱灰。
之前所有的坚持，在这个时候都仿佛成了笑话。
胡文广呆住了。
第一次看到温厚善良的姜美月，发这么大的火。
“美月……”
胡文广呆呆地看着姜美月，“你怎么了？有人跟你挑拨离间吗？”
结婚多年，胡文广自认为足够地了解姜美月。
他相信若不是有人跟姜美月说了什么，煽动她仇视胡家，就姜美月的性格，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得出刚才那样的话来的。
他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反应。
而姜美月，也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胡文广，拉着胡丫丫的手往胡家走。
“美月…美月…”
胡文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美月并没有理会。
她刚到胡家门口，一盆水就从里边泼了出来，泼到了她的脚边。
若不是姜美月及时往后退了一步，恐怕她仅有的鞋都要被这水给泼湿了。
胡老婆子一手提着水盆，手插在腰上，虎视眈眈地瞪着姜美月破口大骂。
“老大家的，你要反了天是不是？竟然敢对你男人甩脸色？”
“怎么样？是觉得你二妹那不要脸的二嫁了，你也想要从我们老胡家离开二嫁？”
“不要脸的玩意儿，也不看看就你那肚子，这么多年生不出一个儿子来。没用的东西，若不是我老胡家心善，你早就被休了。”
胡老婆子尖酸又刻薄，往下耷拉着的唇角，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带着寒冰的利刃，每一刀都能削肉见骨。
若是以前，姜美月大概率是忍了。
她命不好，摊上这样的人家，除了忍外，还能怎么办？
但是今天，她特别不想忍。
因为她知道，对于胡家人来说，就算她退一万步，退到了悬崖边上，他们也不会适可而止。
只会步步紧逼，逼她粉身碎骨为止。
姜美月一忍再忍，到如今的忍无可忍。
“休？你有本事你倒是让你儿子休了我啊！”
已经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的姜美月，现在已经是完全不在乎了。
胡老婆子觉得自己厉害，要休了她，那好啊，那就来啊。
她姜美月但凡眼皮眨一下，她就不姓姜。
“我嫁到你们胡家这些年，你扪心自问，我是怎么对你们的？别人家媳妇儿，初二都要回娘家，你舍不得那几个鸡蛋，在初二的时候就装病不让我去。”
“我二妹结婚，爷奶跟姐妹都盼着我这个当大姐的回去，你又‘摔断腿’，离不开我的伺候……”
姜美月想到过去诸多事情，她气笑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换回来的是什么？”
她嫁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叔子，还有小姑子年纪都不算太大，十二三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是她将胡家的田地管理好，种起来的，两个小叔子加小姑子，甚至包括婆婆在内，那都是指望不上的。
而她这么多年的辛勤付出，并没有换来任何的善良对待。
甚至胡家人还变本加厉的，越发的觉得她好欺负。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姜美月还不是泥人。
“总之我就一句话，你有本事就叫你儿子立刻写休书休了我，不然你就别瞎逼逼叨叨的。”
姜美月丢下这句话，拉着一边吓傻了的胡丫丫，走进了她跟胡文广的房间里。
回到房里，她就开始收东西。
“娘你要走了吗？”
胡丫丫十分地害怕，来到姜美月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询问。
“娘能不能不要丢下丫丫？丫丫想跟娘走，丫丫吃得少少的。”
小姑娘因为瘦，眼睛格外的大。
这样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心疼不已。
姜美月停下手中的动作，蹲下身将胡丫丫抱在怀里。
语气哽咽。
“丫丫放心，娘不管去哪里，都会把丫丫带着的。”
“娘……”
母女俩抱着一起流泪。
院子里，胡婆子还在破口大骂，她一边骂姜美月，一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念叨着自己的命有多么多么的苦……
“娘……”
胡广生把姜美月丢在路上的玉米杆搬回家，进屋就看到他娘跟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他也有些无奈。
“娘，你干什么呢这是？”
“干什么？老大啊，你刚才没听见吗？你那个好媳妇要反了天啊！”
胡婆子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不管。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向儿子告状更为重要的了。
“我就说她姜家没几个好东西你硬是不听，死活都犟着跟她结婚。你看看你，你都娶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啊？”
“若是当初你肯听娘的，老老实实娶你表妹，你说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胡老婆子开始说起了旧事。
胡文广最不喜欢听的，也就是这些旧事。
“娘，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美月嫁到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丫丫也长大了，你再说这些话让人听到了不合适。”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还怕那姜美月不成？娘当初跟你说，她长得那狐媚样，身材又寡淡，就不像是个能生出儿子来的人。”
胡婆子走到胡文广面前，声音骤然加高，并且还故意对着姜美月所在的房间说。
“你看看我当初说对了没有？这么多年，她硬是没能给我们老胡家生出一个儿子啊。”
“若是你那表妹啊，她屁股那么大，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她肯定能给我们老胡家生十个八个的大胖小子。”
胡婆子说到这里，更加的心酸了。
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哟，我老胡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哦？娶了一个不孝顺的就算了，还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老天爷，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