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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
孙不器说着就要提枪上马。
“使不得啊孙少爷!”
一群人慌忙将其拉住:“陈大人胯下的白鹄马神速无比,说不定已经甩掉了,你要是这么过去,保不准还要成为拖累。”
孙不器犹豫不定。
“我没事!”
熟悉的声音和白马出现。
众人同时松口气。
“汪直怎么样了?”
陈三石询问道:“死了没?”
“没有。”
赵康把手放在其脖颈的位置:“还有一口气在,不过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陈三石把身上能疗伤的药全部找出来,交给胖子的子侄们照料。
至于能不能撑住,只能看汪直自己的造化了。
还是那句话。
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
“好死!”
孙不器嘴上骂着,眼里却没有任何兴奋。
他对这胖子的印象,都停留在才记事的童年,自己经常跟在汤若山屁股后面,对方也不嫌弃自己调皮捣蛋,有时候武都不练,也会带着他去爬树,姓汤的能爬的特别高,每次把他吓得尿裤子。
直到后来,三哥跟着他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老姐说的对。
有些时候也不能只怪汤若山,他也是为救父亲,要怪,还是要怪皇帝。
“舆图!”
陈三石询问道:“追兵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
赵康答复道:“峡谷埋伏,能拖延一阵子,前方百姓也加快速度,再有两日左右就能抵达洪泽河,过了河,就是浣温县。
“只是……
“来不及了。
“我们马上进入平原地带,蛮族骑兵很快就会追上来,数量足有两万余,而且会大概率会绕过山岭,直接出现在这个位置,也就是百姓的最前方。
“他们真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两万……”
一路消耗,陈三石手里目前的可用之人,加上汪直的子侄们,也就剩下千把来人,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生瓜蛋子。
“大人——”
正思索对策时。
许文才的声音响起,他不会骑马,就叫朱仝骑,他坐在后面,一副马上要被甩飞出去的样子。
“大人!”
他面露狂喜之色:“有救了,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
陈三石问道:“莫非有援兵?”
“五万人马!”
许文才伸出一个巴掌:“队伍最前方,有大量兵马从浣温县而来,他们打着幽州卫兵的旗帜,说是来救援云州的,正在询问老百姓云州境内的具体情况呢!”
韩承提到的,包含着预备将领的幽州卫所兵,提前到了!
“好,我去看看!”
陈三石立即策马前去。
一路走来。
能用的伎俩早就用光。
接下来就算是韩信来、活诸葛来,也必须要短兵相接,绝对没有第二种拖延时间的办法。
但要是真有五万兵马来接应。
所有人都有活路!
……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成千上万的百姓背着行囊,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去。
“哒哒哒哒哒——”
忽然间,地面震颤起来。
前方冒起滚滚烟尘。
不久之后,密密麻麻的骑兵涌入视野当中。
百姓们心头一颤,还以为是蛮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不是蛮子的骑兵,而是,大盛朝的骑兵!
高高飘扬着的军旗上面,分明绘制着一个巨大的“盛”字,盛世的盛。
最前方的将军们,更是威风凛凛,各个都是年轻才俊!
“吁!”
在遇到百姓后,大军放缓速度,零零散散派出骑兵靠近人群。
“军爷!”
“……”
老百姓们看到救星,兴奋之色完全写在脸上。
他们纷纷拿出所剩不多的干粮:“军爷一路辛苦,吃点喝点!”
“这饼子里面还有芝麻,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饼,你们尝尝。”
“……”
一名二十岁左右,仪表堂堂的披甲将领端坐于马背之上,他俯瞰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声音没有感情:“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回老爷的话,俺们都是陈大人领着,从云州鄱阳逃难过来的!”
“鄱阳?什么地方?”
“安定府,好像是归安定府管!”
“县?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云州具体情况如何。”
“什么具体情况,军爷是啥意思?”
“是在说打仗的事情吧,这个俺们也不懂啊。”
“就是听说好像到处都有蛮子。”
“后面就有追我们的!”
“不过军爷你们来了,我们就安全了!”
“……”
年轻将领见到什么也问不出,渐渐失去耐心,骑着马就要找别人去问。
“等等军爷,你尝尝这肉干,是蛮子留下来的,可香了。”
“让开。”年轻将领仿佛听不到。
“拿着带在路上吃也行啊。”
“滚!”
年轻将领皱眉,直接用手中的兵器长柄,把百姓横扫砸倒在地。
“噗……”
骨瘦如柴的男人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打人?”
“你……为啥啊?”
“你们难不成是蛮子假扮的?!”
“……”
癞子头就在附近,他远远骂道:“呔!你好大的胆子!”
“啪——”
“爷打的就是你们这群贱种穷骨头!”
年轻将领抬手就是一鞭子,当场抽死一个老头,接着调动气血,声音洪亮:
“你们这群刁民,知不知道挡住了我大军开拔的路线!
“还不快快退开!
“你们被踩死也就作罢!但要是绊倒一匹战马,你们赔得起吗!”
死寂。
数万百姓齐齐停下脚步,将近十万双眼睛看向马背上的将军,脸上的喜悦激动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本该习以为常的
这一刻他们才想起来。
他们是最下层的贱民。
军民和谐的场景,只会出现在需要用他们卖命的时候!
这世界上,或许只有那位姓陈的大人,会对他们说:“凡自愿者,皆可随军而行,我等军伍之人,会为尔等垫后!”
“军爷饶命啊——”
这一刻,人们回忆起世世代代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
哪里还敢接近半步,好似受惊的畜生一样朝着四周散去,把最平坦最好走的道路让出来,供前方打着“大盛”旗帜的骑兵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