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默认卷_第六百九十八章番外 谢玉湄(七)
丫鬟笑道:“要看奶奶怎么看,若比条件,奶奶自然比不上别家的奶奶,人家穿金戴银,前呼后拥,管着一府的人,多么风光。但比内里,奶奶该知足。”
吴氏皱眉:“这话怎么讲?”
“风光都在外人眼里,内里如何?哪个当家奶奶没几件糟心的事儿,只怕房里的那几房小妾就够她们吃一壶的。到了奶奶这里,偌大的庄子上只爷和奶奶两个主子,清净不说,也没那些争风吃醋的烂事。奶奶也不用担心爷今天睡在哪个姨娘房里,明儿睡在哪个姨娘房里。哥儿更是听话孝顺,书也读得好,将来必是中举的命,奶奶的福气,只怕还在后头。”吴氏声音哽咽,“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总觉得,爷就算和我睡一张床,都跟隔了一条江似的,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甭管爷心里想什么,爷如今对奶奶,可比从前好多了,有些话也愿意和奶奶说。”
吴氏点头:“这倒是,他还与我讲了好些从前的事。”
“那奶奶还担心什么,要知道爷从前可是半句话都不愿意对奶奶多说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奶奶一片诚心对着爷,他心里总会知道的。”
“我就怕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奶奶啊,你可别多心了,谢姨娘多水灵啊,爷碰她一下了吗?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几句话一说,吴氏的心头敞亮了些,这几年爷一门心思都在教书育人上,女色之事淡之又淡,但对她却一如继往,每次行房也极尽温柔。人啊,该知足不是!
吴氏不傻,她知道爷心里有人,那个人正是谢姨娘同父异母的姐姐,爷有几次做梦的时候,叫出了她的名字。
但那又如何,如今陪着他的人是她啊。
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是能走到他心里的,就算走不到,她在他心里必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吴氏重新洗漱了一下,临睡前,习惯性的问了一句:“爷睡下了?”
“回奶奶,书房的灯还亮着呢,听说有客到!”
吴氏没问客人是谁,做女人本本份份就好,有些事情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
她轻声道:“交待看门的婆子,院门别落,等爷书房里的灯灭了,再落。”
……书房里,阿九重新沏热茶端上来,然后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了杜财神一眼,便掩门离去。
杜财神等他离开,拨了拨茶盖,方才开口道:“听说你的学生中有几个明年入京赶考了?”
陈清焰方才沐浴过,头发略湿,为见客稍作打理,半束起来,素色衣衫,翩翩然然,仿若游仙。
“那几个资质不错,能不能中还两说,还需要再磨一磨。”
杜财神沉默下来,片刻后,嘴唇微动,“清焰,从前我觉得你做这事,毫无意义,贴了银子费了精力不说,图什么呢?如今看来,你这一步倒是对的,将来这些人位及人臣,你便是他们的恩师。”
“杜兄!”
陈清焰目光沉沉打量他,“我这做事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我。”“那你是……”
“大莘风雨飘摇,若能出一两个栋梁之材,撑着这片天,百姓也能少受些苦不是。”
话落,杜齐刚心跳略沉了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一记耳光。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听过的看过的不少,知道大莘如今是一个什么德行,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不是李锦夜把西边的匈奴和游牧民族打退到天山以外,这大莘早八百年完蛋了。
就是这样,还有倭寇时不时的来骚扰一下,哪还有盛世之貌?
大势如此,老百姓的日子又能好过到什么地方去,连他这五年的生意都差了从前一大截,再加上萧家的倒台,如今他这个杜财神的名号怕也是空有一张皮囊了。
“杜兄,你今夜来看我,有句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想说给你听听?”杜齐刚忙敛了心神道:“你说!”
“别再想着萧家能复起,与宫中的那位也走得远一些,能母仪天下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皇帝与她同心同德;另一种是同床异梦,她是后者,别看她有一子傍身,将来做不了太后,免得有一天牵连到你。”
杜齐刚眼皮跳了跳,这话说得再**不过,照着局势细想想,却是有几分道理的。
“哎,也不知道安亲王走前与新帝说了些什么,从前他们夫妻琴瑟合鸣,恩爱异常,怎么也没想到进了那皇宫,一下子就走到了这一步。”
陈清焰眯起眼睛,看向深沉的夜色,“就算安亲王不说什么,新帝也不是傻子,**太多的女人,藏得再深也总会露出马脚。”
“那以后……”杜齐刚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陈清焰接话道:“以后,凡事看得淡一些,新帝这五年日子不好过,腾不出手处理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和世家,说到底他的性子还是弱了些,政事上也显优柔寡断,但磨练磨练就不一样了。”
杜齐刚听完这话,愣是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夜深了,杜兄,回吧!”
“话还没说完,你倒要赶我走,还当我是兄弟吗?”杜齐刚苦笑。
“你说!”
“防着些你家的谢姨娘,这女人拿着你的银子在外头放印子钱,赚的银子都流进了她自个的腰包,胆子可真大。”
陈清焰微笑起来,脸上半点怒色都没有:“只要不弄出人命,我只由着她去。”
“你也不怕……”
“她守着活寡,再不贪点银子,岂不是要学她娘一样给我戴绿帽子?”陈清焰懒懒抚着盅沿,“人啊,怎么样不是一生呢!”
杜财神哑口无言,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下脚步:“对了,我的人在南越外头的镇子上,看到了三爷,跟世子爷一道喝着酒呢。他们叔侄二人向来同进同出,她只怕也在附近,你要不要派人去那边寻寻?”
陈清焰的眼神瞬间闪过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看杜齐刚半晌,眉眼深邃,垂下眸子,淡淡道:“不必了,她总在我心里的。”
杜齐刚一听这话,恨不得上前一巴掌甩过去,最后胸口起伏了几下,冷笑道:“自古情深不寿,你啊,认命吧!”
他甩门而去,书房里又清落了下来,陈清焰起身想送他一送,到了院门口才发现人已走远了。此刻,夜凉如水,疏影横斜,院门口一对白灯笼,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突然想到那年谢家赏花宴,他因误食了柿子和螃蟹,中毒倒地,虽被她救起来,却张口吐了她一身。
朦胧中,他看到她怒着一张粉脸,朝他狠狠的瞪了几眼,眼里有恨意,有不甘,又有恼怒……
那一瞬间,他的心怦怦直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发起火来,可真好看啊!
一眼,一生。
陈清焰鼻子突然发酸,心想:高玉渊,如今的我,不知道有没有让你看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