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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守孝,天才稍亮,老爷子那些所谓的子孙,都是坐在椅子上,脑袋歪一边打起瞌睡。
只有战龙,两眼还是张开着,充满着悲伤。
轻轻的脚步声走进第六进花园。
战龙抬眼瞧,是杨雪惠走了进来。
这女人的眼神,终于没有昨晚那样恶毒。瞧她的目光,从战龙的脸上,移向脑袋歪一边,正在打瞌睡的夏豪。
忽然间,她好像看到,她老公的头发,从昨晚就已经变了颜色。
战龙瞪着杨雪惠,这女人,还敢不敢恶毒。
杨雪惠也是看着战龙,咬着小嘴巴,要不是又听到脚步声,还不知道,她又会搞出什么动作。
这回进来的是夏韵,看到战龙,眼泪禁不住又往下滴。
战龙能够给老爷子守孝,不知道昨晚受了多大委屈,丢掉多少男人的尊严。
“你去睡一会吧。”夏韵小声说。
战龙摇摇头,看着夏韵,脸色苍白,双眸很红,应该是昨晚哭了一夜没睡觉。
两人的说话声,让那些打瞌睡的人都张开眼睛。
忽然,管家林涛从大门那边小跑着进来,大声说:“杨亲家有人探灵来了!”
战龙清楚,杨家是杨雪惠的娘家,所以林涛就称为亲家。
打瞌睡的人,赶紧都站起来。跑回各自家,将大人小孩叫醒。
有人探灵,夏家人都得排队迎接,排队的次序,就是男女各一边,以大为前。
男人这一队,是夏世达站前面,女人那一队,前面是夏世达的老婆。
“战龙,你站在最后,而且距离远一点。”夏世达大声说。
战龙没说话,只是看着花园门。
几个人影出现,是杨家几兄弟,前面是杨雪惠的爸,后面是杨腾达。
杨家几兄弟,才一进花园门,都是看着战龙。特别是杨腾达,那目光写满着刻骨仇恨。
“亲家,知道夏老子突然归天,我们都是极为悲伤。”杨雪惠的爸,是杨家老大,说话神情也表露点悲痛。
“感谢亲家,家父……”夏世达哽咽得说不出话,不过眼睛却没有一点泪水。
“请亲家上坐,战龙,你给亲家换上白鞋。”管家林涛,算是充当司仪,大声说。
南州市的风俗,给去世的前辈人探灵,要换上白鞋子,手臂上还要扎一条白布条。
周紫燕看着战龙,她懂,去世人的子孙,没有给客人换鞋的风俗。
林涛这个管家,当然也不敢主张让战龙给客人换鞋,显然是别人吩咐他的。
“战龙?他不是外人吗?夏家人这么多,为什么让一个外人,给我们换鞋。”杨腾达立马说话。
战龙看着杨腾达,他也清楚,杨家是巴不得,他永远别在夏家出现。
他就感觉,老爷子忽然去世,绝对跟杨家有关。如果他不在夏家出现,夏世达当了家主,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内情。
“亲家,他昨晚是给老爷子守孝的。”林涛小声说,暗自也在骂杨腾达。你们不让战龙换鞋,那就自己换呗。
“战龙,你还站着干嘛,给亲家换鞋!”夏世达又大声说。
战龙咬了一下牙,杨家巴不得他不在夏家出现,他偏偏忍,走到杨雪惠的爸跟前。
“战龙,你这个狗东西,就是一条癞皮狗,懒在夏家不走。”杨雪惠的爸小声骂。
“谢谢你的夸奖,我愿意当癞皮狗。”战龙说着,脱下这个老家伙的鞋子,换上一双白色鞋。
一边的夏韵和夏琳,看着战龙蹲在杨家人跟前,给他们换鞋,不禁又是摇头落泪。
姐妹俩抹着泪水,都在感觉,战龙这是何苦呢。
给前面杨家三兄弟换好鞋子,战龙最后蹲在杨腾达跟前。
杨腾达早就咬着牙齿,差点将牙咬崩了一块。
当时,他要请战龙救杨家老爷子,给战龙跪下,过后,老爷子还是救不过来,他算是白跪。
现在,杨腾达恨的,还不是给战龙下跪的事,恨他又在夏家出现。
“战龙,记得我给你跪下吗?”杨腾达恨恨地说,抬起一只脚,踩在战龙肩膀上。
夏韵和夏琳,看着杨腾达,脚踩在战龙肩膀上,这种场合,姐妹俩也不能走上去,只能又一次为战龙滴下泪水。
战龙一边给杨腾达换鞋,一边说:“记得。”
“那你也给老子跪下。”杨腾达狠狠地说,踩在战龙肩膀上的脚,突然往上抬,就如手般打在他的脸上。
“杨腾达,你想打随便,但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叫人,杀了夏老爷子。”战龙也是狠狠地说。
杨腾达没说话,将换上鞋的另一只脚,又踩在战龙肩膀上。
“战龙,我会让你跪在我跟前,还要给我磕头。”杨腾达又是狠狠地说,踩在战龙肩膀的脚抬起来,狠狠踹下去。
“砰”一声。
战龙没有注意,杨腾达竟然在夏家人面前敢于踹他一脚,被踹得坐在地上。
“姐夫!”夏琳突然大声喊,她可忍受不了啦,跑到战龙身边。
“杨腾达,你这个狗东西,来给我爷爷探灵,怎么对我姐夫这样!”夏琳大声喊,抹着泪水。
杨腾达站了起来,大声说:“夏老爷子归天,我们以亲家的身份前来探灵,夏家却对我们不敬,那我们只好走了!”
“哎呀,杨兄弟,你别介意,这个狗东西不懂事。”夏世达赶紧走到杨腾达跟前小声说。
“亲家,你让我们怎么不介意?”杨腾达又是大声说。
“你们息怒,战龙!你惹出的错,你要给亲家跪下道歉!”夏世达大声说,转脸瞪着战龙。
夏韵也是忍不了,走到战龙身边:“大伯,我给亲家跪下。”说完,泪水冲出眼眶,做势要跪下。
战龙伸手抓着夏韵的胳膊,愤怒地说:“别跪!”
“那你跪!”夏世达又大声喊。
“跪下,你这狗东西!”
“不跪,就将他赶出去!”
夏家的男人们,都嚷嚷了起来。
“我不跪,因为,天下没有这种礼节。”战龙平淡地说。
这下子,反而有点麻烦。
战龙要是不跪下,杨家人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跪下!你不跪下,我们走了!”杨腾达又大声说。
战龙咬着牙,杨家人,并不配给夏老爷子探灵,大声说:“我不跪!”
“那好,我们走了!”杨腾达大声说。
杨家四兄弟,自己动手,扔下白鞋子,然后走人。
这下子,夏家的男人女人,一齐又是怼上了战龙。
“老爷子呀,你自己主张,引这个吃软饭的东西进了夏家,他将你的丧事搞砸了!”
“老爷子,战龙配不上夏家人呀!”
女人们一阵哭喊。
“将这个狗东西,赶出去!”夏世达的喊声,好像已经发疯。
夏家男人,立马又是涌向战龙。
昨晚打了他一顿,他并不敢还手,现在这些人,放着胆子又要揍他一顿。
“谁敢打我,试试!”战龙忽然大声喊。
我靠!这一喊,吓得冲上来的男人们,赶紧后退。
“战龙,你将杨亲家气走,你担当不起整个夏家的大事!”夏世达又是大声喊。
“让他给老爷子跪下,跪一整天!”夏豪大声吼。
“对,让他跪一整天,客人来了,还要帮客人换鞋!”
“跪不下去,就将他赶出去!”
男人和女人,又是一阵大声喊。
“好,战龙,你给老爷子跪一天,中途如果起来,那老爷子出殡之日,不准你参加!”夏世达又是大声喊。
夏韵哭着说:“大伯,你这是有意刁难,跪一整天谁受得了,中途谁没有急事。”
“因为战龙气走了给老爷子探灵的人,老爷子在天之灵,决不答应,所以就要让他这样!”夏世达说着,转身往大厅走。
“我给老爷子跪一整天!”战龙大声说,要往大厅里走。
“你进来干嘛,跪在大厅口,有客人来探灵,你还要给客人换鞋。”夏世达又是大声喊。
夏韵拉着战龙,哭着说:“你怎么能跪一整天,中途还不能起来,谁都做不到,这是有意刁难。”
“我给老爷子跪一整天,我做得到。”战龙说着,双腿一屈,跪在大厅口。
夏韵抹着泪水,摇摇头,不得不又走到女人的队列之中。
战龙能忍,一整天,他能硬撑着不会起来。
“苏家老爷子,亲自来给老爷子探灵!”突然,林涛又大声喊。
苏家老爷子苏灿,也是带着几个儿子,还有苏平和苏泰兄弟俩,走进花园。第一眼,看到战龙跪在大厅口,点点头。
“感谢苏老爷子!战龙,给苏家客人换鞋。”夏世达不用林涛说话了,大声又说。
战龙转身,还不能站起来,只能是跪着,往苏家那边走。
夏韵的哭泣声,终于响了起来,看着战龙。
给杨家人换鞋,那些人还算是他的上辈。苏家还有苏平和苏泰,给他们换鞋,而且还要跪着,对战龙绝对是更大的侮辱。
苏平和苏泰,瞧着战龙跪在他们跟前,给他们脱鞋和换鞋,这是给他们意外的惊喜。
虽然这种场合,苏平和苏泰不好意思大笑,但也不得不手捂着嘴巴笑。
“战龙,你怎么这样可怜。”苏平微笑说。
战龙没说话,转身又跪着走向大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