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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恍若死域。
几朵幽冷的鬼火环绕在房间的四壁,凝然不动。冷寂的鬼火默然无声地燃烧着,照着整个房间里都变得森然起来。
千云生坐在床头,幽绿色的鬼火照出的那青中带白的光影映在了他的脸上,更衬托出他如刀削般凝固不动的脸庞。
他的身前正漂浮着数枚灵石,就像是有莫名的力量运转在其中,让这些灵石都绕着某种奇异的轨迹在他的周身浮动。
这些灵石运转的时候,有时还会急速旋转、碰撞,甚至会做出一些无规律的运动、震颤。
而每当灵石开始震颤的时候,千云生的脸上都会露出痛苦的神色,显示出这种震颤的引导作用在他体内时的不平静。
在他的周身,一股阴冷、冰寒的气息正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淌。这些冰寒的气息就像是一把小刀,精巧地在他的经脉上慢慢划动。
这种划动大部分时间都被千云生用灵力巧妙地包裹了起来,就如梳头的梳子般,划开、梳理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脉络。
但有的时候,当这些纠缠在一起的脉络无比顽固,甚至不小心被冰寒的气息划伤的时候,千云生就会暂时停下疗伤。
他虽然闭着双眼,但胸膛会猛然下凹,紧接着鼻翼一吸,身体外浮动的灵石中就会飘出一道灵气,被他吸入胸膛。
这些灵石中的灵气被吸进去后,先是绕着他的心头转上一圈。
然后再跟着从他心头挤出的那一股炎炎热血迅速的汇合在了一起,顺着之前梳理过的脉络流淌过去,修补他之前因为冰寒气息在经脉上所划出的伤势。
鬼道功法之所谓被称之为邪修,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们的功法过于蛮横、霸道,但修炼进度却又极快。
比如千云生现在的这种修炼方式,正道修士是绝不敢用的。
这种方式极易损伤经脉,虽然修炼速度明显更快。但那些正道修士们却宁愿慢慢的温养经脉,再通过水磨般的功夫打通那些郁结之处。
而鬼道功法则大不相同,像千云生手上的这部,留有修复经脉之法。也正是仗着这功法,千云生才敢行功时如此霸道。
就这样,在一阴一阳、一冷一热之间,不知道又经过了多少回,随着千云生不停的梳理着自身的经脉,划伤、修复、再划伤......在他持之以恒的坚持下,终于成功的运行了一个大周天。
“呼~”,
一个周天后,千云生终于睁开了双眼。
就在他开眼的霎那,眼睛里仿佛有一道精芒闪过。紧接着,一股死寂的气息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他的双眼中流露出一种不属于正常人般的猩红颜色。
不过很快的,这种猩红颜色就在他的眼眸中嗖然消失,恢复了正常。
“来!”
千云生行功结束之后,就开始收拾房间。
只见得他对着那些警戒的鬼火们一招手,那些鬼火就如飞鸟投林般重新飞入了他体内,房间里那种诡异阴冷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与此同时,他伸开手掌,深深地看了眼掌间那深青色的细密纹路。这些纹路与掌纹交织了在一起,就像是一蓬妖冶异常的花纹纠缠在经脉之间。
他细细的看了看这侵占了身体的奇怪景象,面无表情的把手掌一收,站了起来。
这些年来,自从南蛮逃出以后,他就从没有好好的安稳下来。以至于他身上的伤势倒是越发严重了,就连手掌间的经脉也能看到这种深青的花纹来。
千云生知道,这是死气正在一步步侵蚀自己身躯的征兆。等到这些现在看来还算细巧的花纹变得有如小指般粗的时候,自己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揉了揉手心,轻笑了起来。一个鬼修,早就注定了这辈子只能躲在腐蚀、污秽、阴暗、蛆虫遍地的角落中冷冷的注视着人间。
死亡对于他们早就是如喝水吃饭日常般简单,哪里还会再把死亡放在心上。
只是在南蛮时经历的那一幕一幕,还时常萦绕在他的心中。让他不由得回想起那些死亡凝固在刀锋之上、白骨倒在荒野之间的过往。
就如同那杯中血、盘中泪,他所经历过的所有的一切,都让千云生觉得,活着就像是重重迷雾般让人看不清楚前路。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从枯骨中振翅而起的秃鸟般,翅膀上洒下的全都是灰烬。
“嗯?”就在这时,似乎是深海处,一道阴影突然闯进了他的神识范围。
“有情况!”
千云生把思绪一收,神识全都放出往整艘船罩去。
在他的神识中,甲板上的船员们正在有力的喊着号子。今天天气不错,船员们的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他们一个个赤着上半身,胳膊上是满满的肌肉,仿佛是有使不完的劲头从他们手上的绞索中喷薄而出。
他们一边其乐融融的呼着特有的节奏的号子,一边在浑身被太阳和海风敲打出古铜色皮肤的老船长的指挥下,正竭尽全力一点点的把放到海中的渔网从海中拉出。
千云生的神识再顺着渔网朝着海里探去,看到之前发现的那道阴影正死死地盯着渔网中的渔获,心里就有了大概。
一丝幽冷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浮现了出来,他轻轻地喃喃道:“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一个。”
他并不急着出去,而是把一根破破烂烂的黑幡翻了出来。只见这黑幡灰扑扑的,上面还有几条大裂,甚至就连幡杆都断了一截。
要不是千云生慎而重之地从储物袋里拿出来,恐怕丢到杂物堆里都没人愿意相信这东西竟然是个法宝。
千云生把这魂幡拿出来后,掂了掂笑着道:“老伙计,你放心,看来今天能喂饱你啦!”
摄魂幡里则传出了一个无意识的波动来,就如同有节奏的信息:“饿......要吃......饿......饿......要吃.......”
这时候,甲板上一阵欢呼,看来是渔获被打了上来。
而在千云生的神识里,那阴影也顺着渔获越来越近。看到这种情况,千云生手上一动,就把摄魂幡藏进了袖子里,人如鬼魅般的朝着甲板上飘去。
甲板上,船长老者正满意的看着这一船渔获。三天了,来到这白令海后就像是交了好运一般,连续几天的收获都要赶上月湾海峡里二十天的收成了。
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来白令海是来对了,像这么一网下去如此沉甸甸的,看来又是一次丰收。
他这么想着,干脆扬声朝着一个猴精般的后生道:“二狗子,通知后厨的老李,把肉粥烧起来。今天晚上我们庆祝一下,酒管够!”
他这么喊完,众人轰然叫好,一时间气氛就更加热烈了。只见得众人把鼓鼓囊囊的渔网打开,霎时间,网中的渔获就泄了一地。
老者正准备指挥着众人再加把力,把渔获归仓,一道轻烟般的身影却毫无声息地飘到了老者的身边。
“仙师大人!”他看清楚身边突兀出现的是千云生,连忙恭敬地躬身道。
千云生摆了摆手,神识中那道阴影已经开始绕着海船打转。
他皱了皱眉,看着满地的渔获,看来是来不及入仓了,果断地开口道:“敲钟吧,有东西跟上来了!”
老者心头一凛,这一路过来顺风顺水的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妖兽,没想到刚有了渔获还来不及入仓,妖兽就紧跟着上来了。
千云生似乎看懂了老者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恐怕就是我们这一船的收获把它引来的。”
老者听了千云生的话,心中再无侥幸,立刻“铛、铛、铛”的敲响了铜钟。
所有正在忙忙碌碌的众人听到这钟声无不心头一紧,连忙照着预案纷纷躲了起来。
看着众人包括老者在内都躲进了船舱里,甲板上彻底没了人后,千云生才把摄魂幡抽了出来,插在身后,高高的立在船头。
不一会,就感受到“咚”的一声。没有了人掌舵,只能随着波涛随意飘荡的海船,就好象突然撞上了一块礁石。
海船一个趔趄,无数已经被打上甲板的渔获又重新被倾泻进了海里。
千云生则站在船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根本无动于衷。而船下的阴影仿佛是感受到凭着自己的力量根本撞不翻这样的海船,一个粗大的触须从小船的侧面搭了上来。
“原来是章妖!”
见到粗壮的有如一个人大腿般的触须和上面层层叠叠、柔软的一簇一簇聚在一起的吸盘,千云生心里有了数。
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轻轻一弹,两颗如半个拳头大小的深紫色种子就被他丢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就缩进了甲板里。
这两颗缩进了甲板里的藤蔓更伸出无数触手,顺着甲板的缝隙往四周钻去。如果给这些藤蔓足够的时间,甚至整个渔船都能被这细细的藤蔓包裹住。
又是“咚”的一声。
大概是感受到了甲板上有新鲜食物的味道,或者是被船舱里更多更浓郁的味道所吸引,巨大的章妖慢吞吞地整个爬上了甲板。
千云生定睛一看,眼前的妖兽就如一块摊开的大饼,七八个触角顺着大饼的四周如散射的状态分布着。
大饼的正中间是一张大嘴,正肆意的享受着所有触角上卷来的食物,一刻不停地往嘴里送去。
千云生看着正躺在甲板上旁若无人大嚼着食物的章妖,嘴角牵扯出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心中暗道:“果然是一只二阶妖兽,看来今天终于交了好运。”
与此同时,躲在船舱夹层里的一个半大小子,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拥挤的缘故,鼻子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朝着边上另外一个同伴用手肘戳了戳他的下肋,担忧地问道:“你说这仙师大人行不行啊,不会被妖怪吃了吧?”
被他用手肘戳了下肋的那个低声道:“拉倒吧,小心给老头听到,罚你今天晚上不给吃饭!”
接着,他伸出赤着的脚来。不顾这小子嫌弃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意的道:“看到没,全好了,以往的那些仙师大人你可曾看到这样的能力?”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船体摇动的比刚才还要大的多,把躲在狭小船舱夹层里的众人一个个晃得七晕八素。
至于千云生则站立在船头,根本不去管这种程度的摇晃,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章妖。
空气中,随着章妖慢慢的爬了上来。那浓烈的咸腥味道,和混合着咬断海鱼的身体流淌出的汁液味道一起冲击着千云生的鼻腔。
他背后的摄魂幡里,则继续传来那个无意识的“饿”的波动。
千云生拍了拍身后的幡,示意它稍安毋躁,往眼前这个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望去。
眼前的章妖貌似继续毫无顾忌的大吃大喝着,但两只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暴露了它真实的内心。
“它正在等着我过去送上门,好让它做出致命一击。”
读懂了章妖的小心思后,千云生冷静的脸庞露出一丝冷然的微笑,就仿佛看着已经落进油锅里的鱼还在蹦跶着做最后徒劳的挣扎。
一般野兽成为妖兽后都往往会开始有了一定的智慧,但除了化形的妖兽外,普通妖兽的智力在人类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它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不同于那些傻的只会往人类的渔网里钻的同类一样。但它们不明白的是,这样浅直的计谋在人类面前简直就如同一张白纸般纯洁。
章妖缩回一只伸出去的触手,触手的吸盘上七八个被吸在上面拼命挣扎的海鱼,被就像撸串一般轻松的送进了它的大嘴里。
“嘎吱、嘎吱~”
就如同吃到最好吃的美食一般,章妖用最津津有味的表情笨拙地挑逗着千云生的神经。
千云生则冷冷一笑,突然闭上了双眼。只见他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在闭眼时那一瞬间的黑暗让他彻底的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沉醉。
随着闭眼的动作,紧接着神识就被打开了。这让千云生觉得这世界变得更加安静、更加纯粹起来。
海风拍打着风帆,鱼儿在甲板上扑腾挣扎,还有自己放出的藤蔓正在悄无声息的朝着甲板的缝隙中游走......
一瞬间,就像是自己细腻的触感延续出去了一般,那些细小的感受都统统汇聚了起来,让千云生不禁战栗起来。
而在他的神识中,章妖则开始不耐烦起来。
大概是看到千云生迟迟没有动作,又闭上了眼睛,让它那有限的智商正在迅速的消耗它那不多的耐心。
它大概无法明白千云生闭上眼的动作,到底是认命了的臣服还是正在挑衅。
在它那浅薄的词典里,漫长海中争斗的岁月中,应该只有死亡、毁灭、臣服......这样一些浅显的字眼,显然并不足以应付如此复杂的情形。
至于在千云生的神识里,偷偷从甲板上潜行的藤蔓早就已经到位。它们就像是昂扬的士兵,一个个伸出标枪一般的头来,闪着寒霜的枪刃齐刷刷地指着猎物,随时等着主人的一声令下。
终于,章妖开始等得不耐烦起来。它大概确定了对方之所以闭上眼睛,应该是被它吓怕了,只能闭目等死。
因此,它觉得自己只要挪动身躯,就能把眼前这个碍事的生物,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甲在申位!癶利!破!”
一瞬间,口中念念有词的千云生猛然睁眼。他一拍身后的摄魂幡,一股让人心悸的、几乎犹如九幽之下流淌出来的邪恶的、罪孽的、被折磨和被放逐的最绝望最纯净的气息,从黑幡中流了出来。
那一霎那,甚至躲在船舱里面的老者,都紧了紧身上毯子,嘀咕道:“怎么这天说变就变的冷了下来了呢?”
章妖则更加暴躁了,它也感受到了一股让它觉得非常不舒服、又完全不明白原因的气息。潜意识里,它就想把这样的气息摧毁。
看到章妖的表现,千云生摇了摇头,这摄魂幡还是太弱了。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摄魂幡,作为一杆法宝,恐怕轻易流露出的气息就能直接把这样的小妖压制的不敢动弹。
但现在就算摄魂幡的气息全开,也还是压制不住小妖的躁动,反而把它撩拨的更加狂躁。
千云生不去管章妖的反应,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身前。
他的身躯开始舒展,柔软的动作让自己尽可能的可以做出多个方向的闪避动作。在南蛮的经验告诉自己,耐心和逃跑绝对是活下来最重要的两个品质。
面对强大妖兽的时候,死战绝对是最下策的选择。无数次的生死经验都告诉他,有这类愚蠢想法的人最后都变成了妖兽的食物。
只有利用一切的办法增加自己的优势,哪怕是迂回、逃跑......哪怕就算如苍鹰搏兔一般,一旦抓住胜机也要使出全力!
千云生的精神高度紧绷,他小心的控制着每一处肌肉,就像是火山爆发之前的状态,随时都能做出最强悍的一击。
一柄灵具的小刀被他捏在手上,眼睛则死死地盯着章妖最柔软最致命的部位。
章妖也开始挪动起来,它所有的触手往回缩,圆圆的脑袋被触手顶了起来,就像一个大饼被拱了起来。
看着眼前章妖的挪动,千云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冷静的猎人,等待狩猎最佳时机的到来。
他甚至感觉,在自己如此高集中度的注意力下,周围哪怕最细小的变化,在他的心中都能纤毫毕现。
章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那是一种本能般的反应,也是一种神魂上的悸动,就仿佛眼前这个让它觉得不舒服的对手,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它猛然一缩,几个触手先是蜷曲起来。紧接着,这些触手就用力的一弹,炮弹般的把章妖那巨大的身躯弹出,猛地往千云生的位置撞去。
在它的身下,那些标杆般的藤蔓纷纷涌出,差之毫厘的失去了对手的踪迹。
千云生眼前一亮,大呵一声:“来的好!”
他并不以刚才那些藤蔓没有攻击到章妖而遗憾,其实这也是他的战术之一。
因为他现在能用的手段不多,除了藤蔓外,主要的就是手上的这柄灵具小刀和脚上的那一双一阶灵具追风靴,另外就是身后的这柄法宝摄魂幡了。
不过由于灵具对于妖兽并没有什么压制力,只有法宝才能对于低级的妖兽产生震慑力。但是现在,作为法宝的摄魂幡还是太破烂了,几乎给不了千云生什么助力。
在面对章妖的时候,最重要的手段还是要靠手上这柄灵具小刀的一击制胜了。
因此他先是用摄魂幡的气息勾住章妖的注意力,除了让它愤怒的露出破绽外,也是吸引着它不要溜进海里去。
毕竟对于千云生来说,能在船上结束战斗才是最理想的结果。
剩下的,就是要把章妖的情绪调动起来,这样才能找到它的破绽一击制胜。因此,那些标枪般的藤蔓本来就骚扰章妖行动起来的手段。
现在看来,章妖果然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了起来。只见它猛然一弹往千云生那里撞去,甚至在飞出的瞬间,它极力伸开的巨大触须几乎占满了整艘船的一半,想要一下就把千云生裹住。
千云生则冷冷的看着章妖飞了过来,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甚至对于章妖表现出的张牙舞爪般狰狞模样也充耳不闻,没有丝毫影响。
这时候,整个战场仿佛都在他的心中。
他知道,自己布下的陷阱一旦奏效,战斗可能在电光火石间就能结束。而反过来的话,万一被章妖脱困而出,很有可能就会被它逃下船去,追之不及。
“一、二、三......”
当千云生默数着,当他看着章妖的身体扑倒了最高处后迅速开始下落,绝无可能再转换身躯的时候,将早已微曲的膝盖猛然一弹。
他身体里整个的力量勃然爆发,顺着章妖的动作早已调整好姿态的身体毫无阻碍的飞出,脚上则轻轻一点,追风靴里的“敏捷”的符文随心而动。
他姿态迅速上拔,在章妖大吃一惊之际,一伸手捞住一根船帆上“长”出的藤蔓,轻松地再次拔高,躲开章妖这大范围的一扑。
“轰~”
章妖毫无阻碍的掉落到了甲板上,巨大的声音和船体的剧烈摇晃着,显示出章妖的破坏力。
甚至它那巨大的冲击力,还生生撞坏了被“坚固”阵法加强过的船板。
不过,现在的章妖心中毫无喜悦,它只觉得自己瞬间就失去了猎物的踪迹。
还没等它落到甲板上想要怎么调整动作,仿佛绞索般的藤蔓就纷纷冒了出来,朝着它的身体裹去。原来这些就是之前千云生丢下的两颗种子,这会早就变成了催命的锁链。
不过显然就在这被困住的一瞬间,求生的本能,也使得章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只见它巨大的触手腾地收缩起来,强大的吸盘和触手上的肌肉一寸寸地开始朝内旋转,就如同野兽在濒死前的挣扎一般。
“哼!”千云生看着章妖开始一寸寸地把藤蔓上的那些枝条扯碎,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暗道:“既然把你框进了陷阱,哪会让你轻易离开?”
他轻轻一指,当章妖还在艰苦地和身下的藤蔓搏斗的时候,那柄本来立在高处的破碎摄魂幡,被他颤悠悠地送到了章妖的上空。
千云生叹了口气,现在的摄魂幡真的是太破碎了,他可不敢让章妖砸到一点或者撞上一点。因此,宁愿复杂一点,也要绝对保证让章妖落进他布置的圈套里以后,再祭出摄魂幡。
章妖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那种让它觉得讨厌、恐惧的东西正在迅速地朝着它靠近,那感觉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食物马上要被丢进鳄鱼群里。
这让它更加狂躁起来,它的身体虽然被缠得死死的,但是迸发出来的力量,却远超过刚才任何一次。
但可惜的是,哪怕是章妖的落点,也早就在千云生的算计之中。因此短短一个呼吸之间,摄魂幡就飞到了章妖的顶上。
那一刻,摄魂幡中,就像是睁开了一道比黑夜还深邃的眼睛,又像是乌云中透出的一道闪电,一缕冷冽的、青蒙蒙的幽气猛地洒了下来,朝着章妖身上覆盖而去。
就在幽气触及到它身体的那一瞬,章妖蓦然就觉得自己的力量迅速地开始流逝。
那种感觉,就如同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都开始觉得卡顿,甚至就连身体的指挥都变得僵硬生涩起来,仿佛有人要跟着自己争夺身体。
“寅借离位!幽精!出!”
战斗的本能让千云生迅速出手,乘着章妖无法控制身体的一瞬间,他先是脚尖一点,就像是游鱼般地划到章妖的身边。紧接着,身上的灵气毫无保留地全都灌入到了灵具小刀里。
“噗~”,
有着“锋锐”符文的刀锋,毫无阻碍地割开了章鱼包裹着的油腻皮肤和坚韧的软骨,猛地插了进去。
而其后喷薄而出的一道“烈焰”,也彻底的把章鱼的脑子烤成了一团焦糊。
已经竭尽全力颤抖得差点就要控制不住拉扯力道的摄魂幡,突然觉得失去了阻碍似的,一道极其迷你的透明章妖魂魄被从它的躯体里吸了出来。
这透明形态的章妖魂魄仅仅眨了眨眼,在迷茫得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迅速的被摄魂幡吸了进去。
至于吸完了章妖魂魄的摄魂幡则清幽的光芒一收,迅速地又黯淡了下去。仿佛没有变过什么模样般,被千云生一抄手接在了手里。
至于千云生则捧着掉下来的摄魂幡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摇头暗道:
“摄魂幡啊摄魂幡,真不知道还需要喂给你多少魂魄,才能让你彻底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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