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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水系与河溪连绵交错的江南相比多有不如,但是安康城确实例外。
作为大梁国的都城,这里河湖纵横,水网密布,要不然根本养不住方圆百里地几百万的人口!
吃喝拉撒,哪一样不需要水源?
所以,安康城四周湖泊、水道很多。
北运河便是其中之一。
林逸非常喜欢来这里钓鱼。
北运河的沿岸支流及其汇集的湖泊多莲藕和菱角,虽然不好下钩子,但是经常能出大货。
作为护卫统领,他更加喜欢林逸来这里。
大运河人工开凿,南北取直,是大梁国南北交通的动脉,河宽水深,可行大船。
为了和王爷的个人安危,何吉祥一入都城,就给和王府侍卫配了两艘大船,专门给和王府使用。
如今两艘大船就安安静静的横在不远处。
大船里应有尽有,只要和王爷开口,他们就可以及时给取过来。
偶尔和王爷乏了,他们就及时放下小船,送和王爷上去休息。
最重要是,大船往支流上一横,他们这些侍卫就省了许多心。
但凡是可疑的,信不过的船,根本就不会允许出现在和王爷眼前。
甚至是天上飞的鹰,地上的兽类。
真正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如今,一艘采菱角和莲藕的小船能突然出现,说明船上的人肯定是祖上三代被查了一个底朝天,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
但凡面生的,早就被赶到别处了,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河口。
总之,一切为了和王爷,为了和王爷。
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说他们是和王爷的狗腿子。
狗腿子!
多么讽刺,多么令人伤心的一个人词。
当他们朝和王爷跪一次,周围皆是一脸鄙夷,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算不得真男儿!
当他们跪第二次,各个高升之后,周围都是一脸羡慕。
当他们跪第三次,各个都成了中龙凤,周围人都恨自己没有早点朝和王爷下跪。
明白所谓的“鸡犬升天”的道理之后,不管是为“尽忠”还是为“自己”,各个尽忠职守,不敢有一丝懈怠。
此刻焦忠很是放心,根本不担心有对和王爷不利的人出现在周围。
不过依然不敢离和王爷太远,领着一众侍卫挂在和王爷脑袋上的大树之上,并且尽量不让和王爷察觉。
等那女子撑着竹竿,离着林逸越来越近的时候,林逸突然抬起头,朝着站在树杈上的焦忠翻白眼道,“这姑娘就是旁边的住户,我以前钓鱼就常常遇见的,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们都到一边去。
你们这幅怂样,别把人家给吓着了。”
平常他懒得搭理焦忠他们,但是偶尔讨他嫌的时候,他就会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是。”
焦忠很是无奈,对着两边的侍卫们摆摆手,众人随即在四周散开。
“你要吃菱角吧?”
小船距离岸边还有一张宽的时候,不再上前,而是用竹竿定在河里,看着光着膀子的林逸道,“你天天都在河边钓鱼,你怎么会缺菱角吃?”
她是渔家姑娘,渔家男人各个赤身**,见习惯了,见林逸这样子,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林逸也喜欢她不矫情的态度,调笑道,“好家伙,原来你早就认识我了,但是为何对我又如此防备?
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他开阁出宫以后,经常在这附近钓鱼,这左右的住户,他虽然都不认识,但是起码都混了一个脸熟。
特别是面前这个女子,他更是不陌生。
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小的时候,瘦不拉几,黑不溜秋的,穿着一身破衣服,跟着一群男娃娃一样在河边放牲口。
令他想不到的是,回到安康城以后,再次相遇,他都不敢相信一个野丫头会长的这么出落。
水晶似得的眼珠子在小麦色的脸上滴溜溜转,分外惹人怜爱。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渔家长大的女孩子,居然有这么一口好牙齿!
官宦家的小姐,宫中的贵人,即使每日用牙香筹或者猪鬃牙刷,也没这么白。
甚至是林逸自己,这辈子,他不抽烟又不吃槟榔,每日坚持用猪鬃毛刷牙,就这样,依然还有牙渍!
根本没有这姑娘这么闪亮!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个穷人家的丫头,能养的出这么漂亮的牙齿,一点都不科学。
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安康城周边的居民并不像大户人家有水井可以用,大多是吃河水,就很难让人保养出好牙齿。
“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女子突然很肯定的道,“你这样的懒汉,见天的钓鱼耍玩,不做正经事情,我阿爹说了,你这种懒汉,没饿死都是稀罕事。”
“我是懒汉?”
林逸低头看了一眼满是泥巴的双脚,再看看自己在水中那张秀气的脸。
觉得这姑娘一定有什么误解!
这天下能有他这么帅气的懒汉?
“成天的啥活也不做,光长这幅白净的皮囊有什么用,”
女子嘟哝道,“幸亏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要不然早就被人打死了。”
“嘿,打死我?”
林逸乐了,“还有王法没有?
我做什么,不做什么,碍不着谁吧?”
女子笑嘻嘻的道,“碍眼。”
“你是叫关小七是吧?”
林逸之所以能记得住,是因为这名字太土气。
但凡百姓起名字,如果是男孩子,还肯讨人情或者花钱让人起名字,如果是女子,就非常随意,反正出嫁后都是某某氏,起了名字也无甚用处。
“你想做什么?”
关小七把竹竿往水里一撑,小船离着岸边又远了一尺。
林逸笑着道,“我在这边钓鱼钓了这么多年,这附近有不认识我的吗?
我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吗?”
关小七大声道,“怎么没有!”
林逸好奇的道,“有吗?”
他新修了梁律,自然以身作则,再说,作奸犯科这种事情,自己良心也不允许啊!
关小七大声道,“你昨日才偷了金伯家的番薯!”
“实在是不值一提,”
林逸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道,“那是我关心农事,看看这番薯长的怎么样了!
那番薯如今还好好的在那长着呢,我根本就没摘下来。”
他昨日看到番薯,并不是真的想吃,纯属手痒,扒了一点土。
结果发现个头太小,最后还是给埋上了,并未从藤上扯下来。
“哼,那是因为你发现不能吃,”
关小七冷哼道,“如果你真的给摘下来了,我一定会告诉给金伯!”
“你在旁边看到了?”
林逸好奇的道。
他的身边守卫森严,如果这姑娘真到了自己跟前,他肯定会知道的。
结果现在一无所知。
关小七摇头道,“没有看见,不过金伯在那跳脚骂了,我就知道有人扒了他的番薯。”
林逸好奇的道,“那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我扒的番薯?”
关小七道,“昨个下午,这一片都是乡里乡亲的,除了你这个缺德的,还能有谁?”
林逸道,“你这话更让人不明白了,因为我不是你们乡亲,我就缺德了?”
关小七冷哼道,“大前天,我亲眼看见你偷我家黄瓜了!”
“.........”
林逸讪笑,良久之后才道,“抱歉,抱歉,一时口渴,实在找不到吃的了。
你给我称上十几斤菱角,十几斤藕,我一并算给你。”
关小七朝着林逸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取笑道,“大骗子,你有钱买我的吗?”
“开玩笑,我是差钱的人?”
林逸的手刚摸到大裤衩子,就后悔了。
他没带钱!
何况,他出门也无需带钱!
他倒是想让暗中的焦忠出来,但是怕吓着了关小七。
想了想后,只能叹气。
见林逸窘迫,关小七笑的更大声了。
“你没钱就没钱,可不要充作什么阔佬,”
关小七笑着道,“我可不是骗大的。”
林逸笑着道,“我真没骗你,今日出门太急,没带钱,你放心,你知道的,我这种住城里的,家大业大,肯定不差钱的,你先给了我,我回头再给你银子,可以不可可以?”
“当然不可以,”
关小七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白了一眼林逸后,看向在水里避蚊蝇的黑驴,笑着道,“我以前就见过这驴子,看来你待它是挺不错的。”
林逸笑着道,“那是当然,它是我的朋友。”
关小七眼轱辘一转道,“那让你的朋友帮我驮东西进城,我回头送你点菱角吃,不收你钱了,你觉得怎么样?
并且以前偷我黄瓜的事情,我也不报官了,你觉得如何?”
“你当我傻?”
林逸笑着道,“连人带牲口,不管你找谁,给你驮进城里,没有五个铜板,你想都不用想,我拿你几斤菱角,即使再加上你说的那个黄瓜,才几个钱?”
即使安康城周边比大梁国其它地方富裕许多,但是也不是家家都有牲口的。
如今他执掌朝堂,自然不能像在三和那样实施养殖补贴了,只能想办法循序渐进。
不管是牛马还是驴子、骡子,都属于紧缺性的交通工具。
有一头驴子,都算是富户了!
“那你赔我黄瓜,要不然我就去报官,告你偷窃!”
关小七很是气愤的道。
林逸不屑的道,“一根黄瓜,你也好意思去报官?
你知道衙门朝那边开吗?”
关小七大声道,“这样吧,你帮我驮东西进城,我给你十斤菱角,十斤藕,另外再加一个铜板如何?
你这样的懒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挣上几分钱,大热天的,也能吃个酒。”
林逸笑道,“明明值五个铜板,我凭什么就这么答应了?”
关小七道,“你这样的懒汉,谁能信得过你,肯把活交给你,也就是我没办法了,这才找得你。”
“也对,我这闲着也是闲着,”
林逸见她有趣,不再逗弄她,不过依然用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道,“那你领路,我牵上驴子跟着。”
关小七高兴地道,“我走水路,过了前面,你就撵不上我了,你就从这里上了小路,沿着那片番薯地,直接往前面那个村子去,我在那个河道岔口等你。”
林逸道,“行,如此就这么说定了。”
等关小七和她的船在河道的拐角消失后,林逸才回过头看向旁边的焦忠。
焦忠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沓银票道,“王爷,要不你先收着?”
他一直都在边上听的清清楚楚,两人的对话只让人觉得好笑。
林逸摇头道,“不用,回头我去那个村里看看,无非紧要事情,你们不能出来给我添乱。”
焦忠犹豫了一下道,“属下遵命。”
说完后,对着旁边的几名侍卫小声说了几句。
和王爷进村,他们必须提前打个前站,否则出了意外,和王爷“不问世事”,而何吉祥、何鸿、洪应这些人一定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公事公办是一定的。
林逸两指捏在嘴上,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驴子听见后,虽然不情愿,但是依然从水里钻了出来,上岸后,甩了甩身上的雨,跟在了光着脚的林逸身后。
“王爷,”
焦忠再次出现在林逸的旁边,“关小七的父亲关胜生病了,传闻是肺痨,村里人都不敢和他们家望王爷三思。”
“肺痨?”
林逸猛地止住了步,他想了想刚才与关小七相遇,好像并无亲密的接触,随即松口气道,“郎中确定是肺痨?”
焦忠摇头道,“这种人家哪里请得起郎中,只是村里人都这么传,没人敢接触这父女二人,已经有人提议把她们二人送入山中。”
林逸伸手道,“我先去看看吧,要是情况不妙,我就提前撤。”
终究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他还是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夕阳之下,他行过一片片番薯地。
这些地虽然贫瘠,可番薯不挑剔,长的非常的茂盛。
走了有一里地左右,他看到了一个对着他挥手的人影。
“喂,你挺有信用的,”
关小七两只手拿着竹竿道,“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以为你不来了。”
“谢谢夸奖,”
林逸见她用粗布掩住口鼻,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笑着道,“你这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