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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女在豪门大族里不少见,但一般都是一块布遮盖下来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将私生子女光明正大迎回家认祖归宗很少,让私生子女继承家业更是闻所未闻。
何况还是艾尔诺家。
自1854年艾尔诺第一代家主成立HMVL集团起,历经百余年的发展,时至今日,已经被赋予了“世界奢侈品教父”、“精品界拿破仑”、“欧洲金融幕后推手”等等美名,或许有吹捧的意思,但如果艾尔诺家担不起这些称呼,就没有别的家族担得起,由此也可见艾尔诺家的分量。
年前老教父病倒,外界其实一直在暗中窥伺,因为老教父膝下无子无女,没有指定继承人的情况下,毫无疑问HMVL集团会有一场权力争夺战,内部一乱,就是大家从中渔利的好机会——兰道夫人和李希夫人也确实没有辜负大家的厚望,长达数月的拉锯战,把HMVL弄得“民不聊生”,那些伺机而动的人趁机赚了个盆满钵满。
本来以为老教父都上ECMO了,肯定挨不过今年,就等着他双腿一蹬,兰道夫人和李希夫人全面“开战”两败俱伤,到时候他们就能瓜分到更多的市场,万万没想到,艾尔诺会突然宣布,老教父有直系继承人。
是流落在外二十六年的私生女。
并且老教父还亲口许出,要将艾尔诺家传给这个女儿,由她继承HMVL。
这个消息犹如深水鱼雷在欧洲市场炸开,滔天的波澜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女身上。
她是谁?
她从哪来?
她生母是谁?
更深一层,还有人质疑。
她以前是在哪里长大?
突然回来有什么目的?
其中以兰道夫人为首的党派反对声音最激烈,哪怕DNA亲子鉴定证明老教父和这个私生女确实是父女关系,他们也不同意让这样一个外人来掌管艾尔诺家,老教父这次却十分坚定,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里,不是在安排私生女认祖归宗,就是在安排将位置传给私生女。
“就在昨晚,”陆初北漫不经心地摇着酒杯,“老教父要把他名下的不动产转出去时,兰道夫人带了好几个医生和律师去病房,大概是想证明老教父现在神志不清,留下的遗嘱不能当真,结果……”
他故意停顿,饶有兴致地看向那边的男人。
管家正在给他包扎受伤的手,而尉迟的神情漠漠的,没有追问,无动于衷,仿佛他只是随便听听他的闲聊,根本没不感兴趣。
——要不是茶几上的托盘里,还留着几块镊子夹出来的带着血丝的碎片,陆初北都要以为刚才在酒窖里,捏碎酒杯的人不是他呢。
等了一会儿都没反应,陆初北无奈莞尔,只好接了自己的话说:“老教父已经不在医院,他们扑了个空。”
这回尉迟倒是开口了:“李希夫人。”
“对,是李希夫人。”陆初北说,“她把老教父从医院带到了艾尔诺家宅,请来了一众亲戚,连三代开外的旁亲都请来了,要在族人们的见证下,把这个女儿正式迎回艾尔诺家。”
简称,认祖归宗。
尉迟身旁是一盏落地灯,散出的橙色光线堪比春日晨间的骄阳,看起来十分柔和,只是到底不是真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温度,唯独将那双漆黑的眸子照得更深。
包扎完毕,管家收起药箱,连带着玻璃碎片一起带走,带上房门前,听见陆初北的轻笑声:“那个场面挺有趣的,老教父为了证明自己的精神没有错乱,回答了在场众人每人一个问题,据说,还有人给他出了一道高数,真是难为这个三进三IUC的老人家啊。”
尉迟纠正一句:“老教父年不过半百。”
四十几岁正当壮年,怎么会是老人家?
陆初北扬了扬眉:“这个好像不是我的重点吧?”
尉迟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李希夫人全力支持,老教父心之所向,这个女儿被认回去毫无悬念。”
何况他一开始就说了,这个女儿得老教父亲自改名,可见事已成定局,现在他再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也没有悬念了。
但陆初北不是为了这个悬念来说这些话,他微微倾身:“不止是李希夫人和老教父,我刚才说了,在场还有三代开外的旁亲,你知道是哪个旁亲吗?”
尉迟抬眸,他慢慢地说:“瑞士的罗德里格斯家的家主,丹尼尔。”
“老教父能成功从医院转移走,有他一份功劳,他还说,这个女儿是他送回去的,并且回答了所有问题。”
彼时他就站在那个女儿的面前,像一面盾牌,将那些来自外界的,来自本家的,关于她的所有质疑挡住。
她是谁?陈时见。
她从哪来?中国晋城。
她生母是谁?陈家清婉。
她在哪里长大?青城陈家。
她回来有什么目的?认祖归宗。
简单直接毫无遮掩,哪怕是兰道夫人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老教父现在做的只是认下亲生女儿,虽然有点打她这个正室夫人的脸,可她嫁给老教父几十年无所出,就不能怪他将外面的孩子带回去。
她甚至没办法说道“她是想谋夺艾尔诺家的财产”,“她联合外人要侵占艾尔诺家”,“她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因为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她无凭无据,至多只能用合法妻子的身份,反对老教父将属于夫妻财产转出去。
而人,她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住院将近一年的老教父,颤抖着手拿起钢笔,在族谱上加上一个名字。
说到这里,陆初北放下酒杯,收起那漫不经意的笑,道:“老教父亲自给她改名,原来是起了一个别的名字,但是在要写上族谱时,这个女儿突然说了一句话。”
尉迟终于将目光回望。
陆初北一字不差地复述那一晚在艾尔诺家宅,灯光明亮,满座无声,有人说出的一句话,听进尉迟的耳朵,就仿佛是那个女人在亲自对他说,语气是慢的,轻的,尾音会习惯性微微上翘,带着她的骄矜和桀骜。
“我还有一个名字,很好听,我妈妈给我起的,我很喜欢,所以不想改,也不愿意改。”
“我叫鸢也。”
尉迟长久风云不变色的眸子,终于有了极短暂的颤动,随后那些变化和来不及变化的情绪悉数堕入黑暗。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那个改了名,又不愿意继续改名的女人,站在窗边,看一场初雪将巴黎银装素裹。
肩膀忽然一重,有人披了一件衣服在她肩上,鸢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轻声问:“我是不是有点任性?”
说好了改名陈时见,说好了重新开始,可临到最后,又毫无征兆地反悔,都没有跟他商量。
苏星邑没有说话,鸢也微微抬起下巴,就是不甘心:“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该心虚该害怕的人也不是我,是姜家的鸢也也好,是沅家的鸢也也罢,我就是这个名字,我不需要改,我也不需要躲躲藏藏。”
苏星邑低眸看着她,本以为这几个月世事多舛已经磨平她的菱角,昨晚她纠正老教父下笔的名字,才叫人蓦然知晓,她没有变的。
半响,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鸢也远望着一个方向,玻璃朦胧地映出她清冷的脸,不知是在问谁,只是那声音冰凉而决然,像是宣战:“他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