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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癸师侄,这可是家师太上圣人的意思,师侄莫要自误。”
玄都平视姒癸,沉声说道。
你以为你面对的是什么阿猫阿狗,敢肆无忌惮的提条件?
那可是号称三界至强者,连其他圣人都心怀忌惮,五分尊敬五分惧怕的太上圣人。
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实力。
面对玄都话里透露的不屑和威胁,姒癸灿烂笑道:“既是太上师伯祖的意思,师伯为何不问上一句,他老人家肯不肯答应传师侄九字真言呢?”
“听话,本该好话赖话一起听,而非擅自作主。师伯没问过,凭什么断定师伯祖不会答应?”
玄都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你……”
姒癸漠然置之,眸中古井无波,表露出来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许久过后,玄都方冷哼一声:“贫道这就联系老师,让你死了这条心。”
姒癸闻言退出殿外,挥手将殿门关上:“师伯自便,师侄等你的好消息。”
有好消息,就告诉我,没有好消息,我就看不到听不到。
玄都几乎瞬间领会到姒癸隐含的用意,挥手将殿门打开:“为避免师侄误会贫道未如实告知家师,或故意假传消息,师侄还是一并在此聆听比较好。”
姒癸摇头拒绝:“事涉机密,我应当避嫌,至于会不会上报太上师伯祖,是否假传消息,全凭师伯自行决断。”
话音刚落,姒癸这次做的更绝,整个人退出去数百丈,身形消失在院墙之间。
玄都见姒癸耍无赖,连忙跟了上去,微微皱眉:“你若担心,不如随贫道回趟八景宫,当面与家师说清楚此事。”
姒癸叹道:“师伯提议甚佳,只是师侄忙于封神,短时间内恐怕无暇他顾,望师伯恕罪。”
几番下来无果,自问好话说尽却依然无法说服姒癸的玄都,冷声说道:“传闻你以一敌六,一举击败以南极师弟为首的六名准圣,不如在贫道面前露两手?”
耐心消磨殆尽的他,打算采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姒癸笑道:“师伯这是打算与我论道斗法吗?”
玄都反问道:“怎么,你敢不尊长辈,不敢应战吗?”
姒癸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没有任何意义,我自问不是师伯的对手,可师伯也未必能奈何的了我。”
“我若是赢了,师伯能保证太上师伯祖就会传我九字真言吗?同理,我若是输了,还是不会答应任由人教在人族传道。”
“如果说斗法可以解决问题,那师伯此举无可厚非,可斗法过后问题依然存在,所以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姒癸的真实想法。
他前后几次斗法,均怀有别的目的,从不逞勇斗狠。
如今他目标在于九字真言,在达不到目的的情况下,不管玄都怎么邀战,他都不可能答应。
反正他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躲。
他倒想看看,玄都能不能做到和他一样没脸没皮的来场你追我赶的幼稚游戏。
玄都见姒癸不肯接招,咬牙道:“倘若贫道斗法输了,老师不传你九字真言,贫道传你如何?以此为条件,你输了,此事休要再提。”
姒癸轻笑道:“师伯就笃定自己能赢吗?可惜我无法答应,因为师伯无权决定是否传我九字真言,届时师伯来句太上师伯祖不同意,我去何处讲理?”
真那么容易,玄都早答应了,哪会等到现在?
不过是觉得姒癸不是他的对手罢了。
玄都幽然道:“恐怕轮不到师侄答不答应了,两仪微尘阵,起。”
黑白两色气流交杂,自姒癸周围生出,以姒癸为中心环绕不止,隐约形成巨大的黑白色大球。
姒癸感应自己与人间界像是被黑白色大球切割开来,看似咫尺之间,却不知隔了多远的距离。
此外,在姒癸感应中,漫天大道消散一空,只余阴阳两道,一身实力仅能发挥出来一层。
姒癸叹道:“本皇都说了,师伯此举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本皇败在师伯手里,只要本皇不妥协,师伯为之奈何?”
玄都不置可否道:“你不肯妥协,是因为你没遇到能让你妥协的人。”
接着在姒癸震惊的目光中,悍然联系了远在八景宫的太上道人。
“启禀老师,姒癸师侄拿阻拦人教招收弟子一事要挟弟子说服您传他九字真言,您看如何处置?”
姒癸一颗心沉到谷底。
他是真没想到玄都会用这招,困住自己只为了向太上道人告状。
您好歹也是长辈,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
可令他难受的是,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应对这种看似简单,却无解的阳谋。
没真正听到,还可以推脱。
这都听到了,他难不成还会头铁去得罪传说中圣人之首?
正当姒癸准备低头之际,正在闭目养神的太上道人忽然睁开双眼,有些困惑问道:“为何不能传他九字真言?”
玄都明显愣了一下:“老师不是说过法不可轻传吗?九字真言可是三教顶尖道术啊。”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那是担心你们不懂得珍惜,像他这样不择手段也要求得的道术,能不珍惜吗?”
玄都闻言若有所思,可越想越意难平,合着我们毕恭毕敬请师长传授道术还是错的?连别人使用阴私手段都比不上?
姒癸同样惊呆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忽然想到某种可能,眼中闪过一抹古怪。
但猜测毕竟是猜测,有些事知道未必是好事。
玄都想了半天,硬是憋出来一句:“老师,弟子不服。”
太上道人淡然道:“为何不服?”
玄都指着姒癸说道:“他根本没有资格修习九字真言。”
太上道人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有没有资格是你说了算,还是为师说了算?”
玄都浑身一颤,却不肯就此罢休。
“可他在要挟弟子,要挟人教,要挟老师啊,岂能让他得逞?”
太上道人:“哦,那换种说法,为师见他乃万世难得一见的奇才,故决定传授九字真言这门道术给他,你是不是觉得容易接受一点?”
“你跟随为师多年,连这点都悟不透吗?”
玄都神色一滞:“这……”
姒癸补了一句:“不瞒玄都师伯,师侄今年二十有六,不才准圣境,不知可当的起太上师伯祖一句万世难得一见的奇才?”
玄都面露颓色:“算。”
转而一扫颓色:“是弟子着相了,望老师恕罪。”
太上道人非但没有感到欣慰,反而无比失望。
“为师本以为你会坚持己见,谁知你跟了为师这么多年,连从心所欲都做不到,如此何年何月能突破自我成为圣人?”
玄都满脸惊愕望着自己老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假若弟子坚持己见,老师会不传他九字真言吗?”
太上道人淡然道:“不会,为师想传就传了,不会因为他人而做出改变,包括任何人在内,这便是从心所欲。”
玄都微微点头:“弟子明白了,此事是弟子错了,老师做的对。”
太上道人没再理他,而是看向神色怪异的姒癸:“照你所说,你若有空,随时可以来八景宫,贫道教你九字真言。”
“但有一点,人教招收弟子,你要全力配合,否则你可以问问你师祖,他能不能在贫道手中保你无恙?”
姒癸尴尬一笑:“晚辈岂敢在师伯祖面前失言?请师伯祖放心,但凡是人教看上的人,晚辈一定竭尽全力让他拜入人教门下。”
正好阐教截教彼此不服,以至于天天争个不停,再来个人教三足鼎立,说不定能安稳几年。
几年下来,祭坛怎么都该恢复实力了吧。
想到此处,姒癸忽然说道:“待晚辈处理完封神之事,在向师伯祖请教九字真言如何?”
倒不是姒癸突然变得矜持,而是他担心布局还没做完就去八景宫,有可能陷在里面出不来。
这个风险,他不能冒。
“时间随你选。”
太上道人回了一句,断开了双方的联系。
达到目的的姒癸露出满意的笑容:“师伯且看,先前师侄怎么说来着,你无法代表太上师伯祖,你不答应,不代表他老人家不肯答应。”
“误会已解,师伯收了阵法吧,莫要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玄都微微点头:“师侄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这阵法,倒是不急着解除。”
姒癸忽然感到不妙,问道:“师伯这是何意?”
玄都笑道:“无他,因为贫道想与你斗法一次,老师说应当从心所欲,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贫道都不会放弃。”
姒癸脸色一黑,暗地咒骂一句:这不脑子有病吗?
玄都慢悠悠道:“师侄先前说贫道奈何不了你,不知倚仗的是什么手段?可否让贫道开开眼界?”
姒癸默然不语,他在疯狂思考对策。
“既然师侄不肯主动显露一手,那就让贫道先来抛砖引玉。”
只见玄都随手一挥,黑白光罩之内洪水泛滥,朝姒癸淹没。
这不是普通的洪水,而是天上的弱水以及地下的幽冥重水混合而成,腐人体魄,蚀人神魂,乃天下有名的凶物。
察觉到危险将至的姒癸,无奈之下,只能动用盘古真身来抗拒玄都的手段。
与此同时,他摆出周天星斗大阵,打算以阵破阵。
玄都可不管姒癸是什么手段,他只管趁着姒癸被关进两仪微尘阵的机会,好好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