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魔法师 第十二章 逐星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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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菲利亚的拥抱很冰冷，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她在这寒冷的城堡里存在了这么久。

肖恩在一开始被抱住的时候，小小的紧张了一下，他只是想把那个宝箱还给奥菲利亚而已。

他没想到，当他拿着宝箱，走到奥菲利亚身边的时候，奥菲利亚会那么激动，虽然肖恩猜到了，但是亲眼看到一个女王，在面前卸去防御，从遥远的画里冲出来，扑向自己，还是让肖恩惊讶无比。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自己出现在了奥菲利亚的生命里，而不是那种没有痕迹的，形似路人的经过。

奥菲利亚最后在肖恩的脸蛋上留下了一个火红的吻痕，肖恩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脸蛋，仿佛冰火交加一般，最后是火热，包裹住了他的脸庞。

奥菲利亚自从拿到那个宝箱后，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开始变得无比紧张。

她取下了自己胸前的一条项链，用项链上的那颗宝石，打开了宝箱。

“呼~。”

宝箱打开的时候，从里面，吹出了一阵火热的风。

里面的东西，更快更响的跳动了起来。

布莱恩在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热泪盈眶，他激动的说：“那是我的心脏，我感觉到了一些东西，我说不清楚，那种久违的奇妙感觉，我仍……。”

“我知道。”奥菲利亚轻轻的将手指压在了布莱恩的嘴唇上，她悲伤的说，“自从你的心脏离开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会遭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奥菲利亚的手，随着布莱恩的嘴唇抹开，最后依在了布莱恩的脸上，她心疼无比的看着布莱恩脸上迷惘的表情。

“我们应该结束这一切了。”布莱恩说，他低下头，不想再看奥菲利亚，看着她只会让他觉得痛苦，“是时候了。”

“但是……。”奥菲利亚说。

她低头看了那鲜活的心脏一眼，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

她的挚爱，如此之久，才再次来到她的面前，他们相聚的时间那么少那么短，她怎会愿意在现在结束掉这一切。

她几乎失去了一切，他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她之所以留在这，就是为了能与他再次相遇。

奥菲利亚不记得自己曾多少次，从一片漆黑的梦境边缘挣扎着醒来，然后在萧瑟的森林里寻觅自己醒来的意义，最后来到城堡前，才幡然醒悟，她醒过来，是因为他醒了。

而当奥菲利亚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也明白了，自己站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却无法见到他。

她只能守着这座荒废的城堡，把一切思念重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以在下一次他醒来时，自己仍会挣扎着醒来。

现在，她终于等来了自己苦苦追寻的结果，她不会让次重逢如此简单就结束。

布莱恩的手，十分温柔地拂着奥菲利亚的脸庞而过，然后又握住了奥菲利亚的手，他知道奥菲利亚不愿意。

但是他也知道为他们搭桥的肖恩的情况，肖恩已是强弩之末，躺在肖恩肩上的修，更是奄奄一息。

所以，布莱恩必须让这一切终结。

“我记得一件事，我看到了那颗璀璨的星辰，从那天起，我便是陷入了不能入眠的痛苦中，她的一闪而过，能带走我所有的思绪，我的那颗心，跳跃着，如光点一般，追逐着她。我深深的坠入了其中，我以为我或许会明白，当我一步步的靠近那颗星辰，当我站在了山峦之巅，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触碰她了，我却在那时，才知道，她在的，是我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布莱恩的诗，麻痹了奥菲利亚那根最坚强最顽固的神经，他牵引着奥菲利亚的手，拔出了他腰间那把只剩一半的破剑。

“逐星者，吾爱难圆。”

奥菲利亚声音颤抖着，说出了那首诗的名字，温热的泪，缓缓从她的脸颊上滑落而下。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呼吸去感受那些在空气中快速溜走的抓不住的东西，她的手，触碰着冰冷的剑柄，颤动不已。

“吾爱啊，结束我吧。”

布莱恩轻声说。

残剑被他们握着，举在了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那是一种鬼使神差的行为，奥菲利亚已经落入了布莱恩的温柔乡里，她想要阻止自己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她的脑子甚至在疯狂的命令自己。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那可怕的行为。”

但是，冰冷残缺的剑，还是缓缓地落下，刺破了那柔软的肉。

布莱恩随之发出了一个低沉的呼声。

他吸气。

呼气。

生命在此之间，慢慢地流走，但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也在此之间，重新回归。

他久别重逢了那种热泪盈眶，久别重逢了那种激情澎湃，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些用言语都难以表达的东西。

他不顾一切的，把奥菲利亚拥在怀里，闭上眼睛，拥抱着奥菲利亚，认真的感受着那些流淌在呼吸间，难以名状的感觉。

像是荒野里火，一束，在寂寥的空荡荡的荒野上，不可熄灭的燃烧着。

隐秘的诅咒被解除了，黑暗的穹顶，波澜起伏着，晕开了一个空洞，露出了数颗明亮的星辰。

永不停歇的寒风，也缓缓的停下。

罪恶的宝箱哐当落地，奥菲利亚紧紧的抱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布莱恩，跪到地上。

“我们追逐着星辰，却忘了，星辰也在追逐着我们。”奥菲利亚说。

她看着布莱恩那深情款款的眼睛，内心痛苦无比，就好像心脏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撕裂开一样，就像野火蔓延燃烧了她所有的世界一样。

她发了狂一般的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凄惨无比，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森林，仿佛是整个森林在绝望的哭泣。

肖恩感到了一种奇怪的害怕，一种让他不敢多想，一旦触碰到，就会瑟瑟发抖的害怕。

最后，奥菲利亚发出了一声隆长的叹息，结束了那种绝望的哭泣。

她累了，这一次，她是真的累了，她活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直在等待的挚爱，却又亲手，把自己所有的渴望推走，换回了一个绝望。

黑暗虚无的穹顶在此时，彻底瓦解，落到了地面上，天空彻底恢复正常，露出了满天繁星。

布莱恩注视着奥菲利亚，最终变成了一具再也没有动作的雕像。

长时间的寂静之后。

奥菲利亚慢慢地从对布莱恩的留恋中出来，她绝望的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

“去吧，追随那星辰而去。”奥菲利亚说。

她的话，仿佛一句咒语，黑暗的森林里，数以万计个白色的光点跳跃着，从森林里冒出来，他们获得了解放，散发出了所有蕴藏的光芒，漂浮着，不断向上飞升，直至消失在天际。

“这是……。”肖恩惊讶地看着周围的变化，看着那些白色光点从自己身边飞走，一往无前的飞向天空。

“这里在没被毁掉之前，是赫尔辛纳的山峦之巅，这是那巅峰之上的王冠，逐星之城，哈伦城堡。”奥菲利亚说，“我的子民们，都是向往星辰的逐星者。”

道格和瓦罗特已经走到了在森林的外围，瓦罗特带着注入魔力的红龙宝石，在前面开路。他们正朝着森林进发，这突然出现的异象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诅咒被解除了？！”瓦罗特惊讶的说，他的眼睛里，此刻全是那些不断冒出的白色光点。

“是谁，有这种力量，竟然能解除哈伦城堡的诅咒。”

道格说，他明亮的眼睛看向森林的深处。

“在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唯有魔法师的心脏才能唤醒黑石骑士，但是魔法师又无法安然无恙的行走在这种地方，更别说，要解除诅咒，得把两个相隔数个位面的人弄到一起才行。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他或许还在里面，是他让暗夜女王见到了她永不能再见的黑石骑士。我们快点走吧，也许还能遇到那位神奇的魔法师。”

随着时间不断流走，天空渐渐明亮了起来，那些星辰也在太阳快要出来的时候，纷纷隐去，唯有启明星，仍明亮的挂在天上。

肖恩很喜欢那颗启明星，特别是在经历了这痛苦漫长的黑夜过后，肖恩看那颗启明星，觉得那颗星辰在今天显得格外明亮。

他一直仰着头，望着那颗星辰。

“你很喜欢那颗启明星？”奥菲利亚说。

“是的。”肖恩说。

他惊讶的看向奥菲利亚，奥菲利亚居然从自我的世界里出来了，出来搭理他这么一个小人物。

肖恩无法想象奥菲利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觉得奥菲利亚很可怜，她才刚和分别了那么久的爱人重逢，又马上永别了自己的爱人，那实在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

甚至奥菲利亚一直都这么默不作声的保持下去，肖恩都不会觉得奇怪，倒是奥菲利亚从悲痛中抽离出来，语气平和的和肖恩沟通，让肖恩十分意外。

“也许这就是女王吧。”肖恩想。

“你为什么喜欢它？”奥菲利亚说。

“因为在它之后，就是一片温暖美好的光明。”肖恩说，直到现在，在看到启明星的时候，肖恩才把堆积了一天的疲惫暴露出来，他长长的舒服的呼了口气。

“肖恩，你能过来一下吗？”奥菲利亚边说，边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下。

待肖恩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说：“你能最后帮我一个忙吗？”

“好的。”肖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奥菲利亚。

奥菲利亚无奈的笑了笑，她也在这时候，才注意起了肖恩，她看着肖恩棕色的眼睛，她没想到，她竟然忽视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肖恩眼睛里的不谙世事，正是她无比怀念的东西。

奥菲利亚把项链递给肖恩，说：“我想请你带着这条项链，去北方的雪国，找一位名叫格里斯·约翰逊的男人，这条项链会指引你，当你找到他后，告诉他，结束了，关于哈伦城堡的一切都结束了。”

肖恩有些勉为其难的伸出手，对于他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人而言，去往北方雪国，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是面对一个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可怜人的请求，肖恩没有拒绝的的理由，奈何命运选择了他，他只为自己将要面对的麻烦感到无奈。

“那将是一场又漫长又辛苦的旅程。”肖恩摸着项链上那颗白色的星辰宝石，小声的自言自语。

肖恩看着那颗宝石，一时有些出了神，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宝石，精美的银色树枝缠绕在宝石的外围，而那颗宝石则在散发着微微白光。

“我该把这条项链也交给那位先生吗？”肖恩说，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不时飘到那颗宝石上。

奥菲利亚摇摇头说：“为什么要交给别人，你不是说你喜欢吗？”

“我说过吗？”肖恩不解。

看着肖恩脸上疑惑的表情，奥菲利亚才解释道：“项链上的宝石，名叫‘启明星’。”

奥菲利亚在太阳刚刚冒头的时候，拖着布莱恩的身躯，缓缓往森林里走去。

肖恩想要帮忙，但是被奥菲利亚拒绝了，奥菲利亚说，她这是永远的告别，她将带着布莱恩在森林里安息。

同时，奥菲利亚要肖恩在城堡前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这找他，他们已经不远了。

奥菲利亚告别了肖恩，她在进入森林前，最后眺望了一眼肖恩。

那个布衣少年伫立在城堡前，目光清澈的望着远方，等待着希望。

“保持下去吧，肖恩，你是最后的希望了，我们最后的那颗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