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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大雄宝殿正门被王安用力推开了……
如海一般的庄严金虹从殿内漫灌而出,它的气息于邋遢道人而言,是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
以至于在金虹包裹自身之时,他下意识地没有反抗。
金虹开始在他的体表结晶,将他封冻。
他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完了。
广场上、山谷里,到处都是被金虹结晶包裹的一个个修行者,有敌人,也有朋友。
就连邋遢道人至为看重的王安,也被收束了浑身如血的刑天精气,被一层薄薄的金虹结晶包裹。
这是怎么回事?
缘何这股气息会封冻住在场的所有人?
这与我所见过的,住持施展那般武道时的情形根本大相径庭——
中间又生出了什么变故?!
邋遢道人的念头还能转动,还能以肉眼查看四下情景,他极尽目力,眺望那座洞开的大雄宝殿。
大殿内的金虹逐渐止歇。
一道挺拔身影身披袈裟僧袍,迈步从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袈裟宝衣熠熠生光,面容刚毅正直,天地诸气随他一举一动而转动变化着,始终簇拥在他的身周。
仿佛他就是天意之子,深受上苍的宠爱。
一举一动,皆能得到天地意志的加持。
邋遢道人盯着那道身影,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思维有一刹那的空白——这张脸,好熟悉!
道人努力自记忆里翻拣着,拼凑着。
良久之后,他蓦地圆瞪眼睛,心中浮现另一个老者的身影,那老者身披只有大禅寺住持方可穿着的袈裟包衣,身形魁梧挺拔,遍发炽烈阳刚气息,精气雄旺远超大禅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那位老和尚的面孔,亦是如此的刚毅正直,不怒自威。
眼前这年轻和尚的面貌,与邋遢道人记忆中大禅寺住持的面孔甚为相似,简直就是年轻了几十岁的大禅寺住持!
根本就是年轻了几十岁的大禅寺住持!
“方丈……已经身陨了,怎么会……”
“他缘何如此作为……”
邋遢道人满眼不可置信。
理智告诉他,这个从一座座金虹结晶雕像中走来的年轻和尚,正是年轻了几十岁的大禅寺住持。
但情感却让他难以相信理智的判断。
这个年轻和尚的气息与曾经方丈的气息亦有**分相似,可气质却与方丈大相径庭。
从年轻和尚眉宇间,邋遢道人只感应到了一种冷漠。
一种万事万物皆不放在心上,生灵皆如蝼蚁可以随意碾杀的漠然!
——
年轻和尚大步走过风白羽身畔,他前进的道路上,正好挡着一座金虹结晶雕像。
雕像中被封冻的人,却是风白羽的大弟子李时。
他继续向前迈步。
即将靠近李时之时,天地诸气忽然躁动起来,一道道遍布金鳞的元气从他背后显化,一瞬席卷过李时的那座结晶雕像。
李时连同包裹着其身的结晶雕像消失了……
像是纸张上被橡皮擦去抹平的铅笔画。
无声无息……
立于年轻和尚身后,难以动弹的风白羽,在其出手的一瞬间,甚至都没有感应到对方气机的变化!
因为,这片天地间,尽是年轻和尚的气机。
万事万物,悉归其一人掌控!
他就是天意化身!
风白羽遍体生寒!
——
“大禅寺方丈活过来了!
返老还童了!”
地狱主法王拼命转动着眼珠,目光随着年轻和尚的走动而转动着,眼看其随手抹去拦在其身前的每一座雕像,走了数十步,已经灭杀十个修行者,卓立尤感心惊肉跳。
连伸展八臂环绕卓立之身,躯体却变成了一张狰狞人面的魔染大黑天都忽略了!
魔染大黑天与他所遇境况一样,都被金虹结晶封冻!
两者谁也别想杀死谁!
他望着年轻和尚越过广场,虚空中升起元气的阶梯,托举着和尚迈步走近被封冻于半空的先天教圣女,脑海中念头疯狂转动:“这真的是那位大禅寺方丈?!
其从前所作种种慈悲相,难道都是幌子?
不可能!
大禅寺方丈的躯壳发生了异变——有莫名存在将他的躯壳据为己有了!
那可是武圣境界的躯壳!”
——
年轻和尚的身影从王安身旁掠过。
他并未多看王安一眼。
王安周身,血红刑天精气往外鼓发,将被自己镇压的大黑天气息撑开,完全包裹着他。
在他人的感知里,王安此时仿佛就变作了被魔染的大黑天法王。
或许是因为对被魔染的大黑天气息太过熟悉,对其难以生起丝毫忌惮,所以年轻和尚并未对王安过多在意。
其实,他只要向王安多投去一分注意,便一定会发现一些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不论如何,王安终究躲过了一层劫数。
他被薄薄的一层金虹结晶封冻着,只有眼珠可以转动,可以观察周围。
他的眼睛转不到脑后去,是以只能观察前方。
观察那座恢弘大殿的内部。
宝蓝色如琉璃所铸的药师光王如来座下,莲台蒙尘,香案倒塌,胁侍菩萨半身倒塌。
坑坑洼洼,布满沟壑的地面上,倒着一具已经干枯的尸体。
那尸体身穿着僧袍,即便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岁月,肤色依旧如初,不见有丝毫干瘪之向。
他侧身躺着,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
而面孔正对着王安这边。
那是一张满是愁容的老者面孔,他仿佛总处于忧虑之中,总在担心许多未发生的、已发生的事情。
看着这张脸孔,王安心神间亦浮现出一道灰白僧袍的虚影。
那虚影面孔模糊,气息却怡然自得,犹如清风明月,那么明朗。
那虚影模糊的面孔,渐渐与王安眼前所见这具尸首的愁苦面孔叠合了,他耳边听到了细微的呓语,宏大的梵唱:“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
“众生无边誓愿度;
烦恼无尽誓愿断;
法门无量誓愿学;
佛道无上誓愿成……”
大慈悲音响彻王安的脑海。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那具尸体,对应的就是寄藏于自己丹田之内,向自己时时演化正等窍法门的精魄!
自己周身三百余穴窍内寄藏的每一道虚影,皆是大禅寺内,将一门武道功法炼至极致的武僧的精魂!
他们为将传承延续,舍却自己神魂中的所有记忆,所有过往,只保留着武道传承的精魄,将之聚合成所谓先天灵物钥匙,留存到了今日!
那钥匙,既是引路的界碑,亦是最终的归向!
佛门说破执,这群大禅寺的武僧,缘何如此执着?
缘何不能破执?
“风雨顺时,谷稼成熟,一切有情,无病欢乐……”
“风雨顺时,谷稼成熟,一切有情,无病欢乐……”
“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边无量无数世界……”
“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边无量无数世界……”
宏大梵音淹没了王安的神魂,却让他的意志被洗礼得越发坚定,越发不能为外物所染。
他将一缕缕精气缓缓探出了大黑天气息的包裹。
包裹着他的金虹结晶被雄烈而刚强的刑天精气破开了一丝丝缝隙。
他豁然抬首,看向大殿中那座布满灰尘的药师琉璃光王如来。
看到其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五光十色的泪珠儿。
泪珠儿徐徐跌坠,落向尘泥。
五色斑斓之光从那滴泪珠儿里折射而出,在王安脑海里留下一幅幅投影,一场场梦幻。
随着折射出的斑斓投影,王安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从时间的孔隙里,窥见了这座恢弘殿堂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黑袍大总管曾经以心神游渡过那一层封锁天阴山脉及周遭的血光时,窥得的种种画卷,今亦被王安所见。
且王安看到的,比他所见的更加清晰,更加深刻。
王安看到:恢弘而庄严的大雄宝殿正门前,经由条石垒砌的四方广场虽有诸多岁月斑驳之痕迹,但与当下所见野草丛生、沟壑遍地之情景相比,却要好上不少。
广场上空,天星交变。
那些潜藏于四周虚空之中的劫力,因为天星运转变化,终于缓缓集聚,即将降下。
身着明黄道袍的存在立于虚空,他的面容与张少阳有几分相似。
中年道人气息盈满天地,冲和抱虚。
他目光投向前方虚空,微微张口,声音便传遍天地:“大日宗涂血漆尸,滥造杀孽,谤妖法邪术为大道,以至今日沦亡跌堕之下场,此孽力回馈,应待自然轮转生灭,与大禅寺无关。
星神宗想必亦知此节。
缘何要与大日宗狼狈为奸,陷大禅寺于今日绝地?!”
中年道人之下,大雄宝殿正门口,三位僧人呈品字形站立,身后是众多肤色金铜的大禅寺武僧。
最前方的三位僧人,便是大禅寺的住持,与两位首座。
其中便有王安在大殿内看到那具尸体——那位面容愁苦的老者。
中年道人眼中灼灼神光流转,影响着这片天地,亦令此间天地气机凝滞,迫出了对面那片虚空中的两道人影。
两道身影,皆是星神宗的黑白二色棋盘格星辰衣打扮。
一者满头白发,较为苍老。
一者则是一个少年,发色乌黑,与白清河如今面容分毫不差,想来是数十年前的白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