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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水镜快步迎上前去,只见那三足金乌已经化作了一个三条腿少年,正在打开一扇木门,推门而入。
那三足少年进入门中,便掩上房门,而苏云则将门户收入自己的灵界中。
裘水镜心中诧异,走上前去,却没有多问,只是上下打量苏云,过了片刻,方才徐徐道:“苏阁主,你长高了一些,也壮了一些。”
苏云心中一暖,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如父如师的舐犊之情,于是走上前来,并不见礼,而是张开双臂。
裘水镜虽是海外留过学的人,但骨子里还是元朔的士大夫,不习惯他这种亲昵的举动,被他用力抱住,固然感动,但也有些失措,只好拍了拍苏云的后背。
他是少有几个真切对待苏云,很少带有功利之心的人,尽管两人没有成为师徒,但是苏云一直把他当成老师看待。
苏云走出天市垣时,便是一个从野蛮混沌的社会进入文明社会的野蛮人,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都是裘水镜教的。
更何况,洪炉嬗变这等大一统功法,也是裘水镜所传。裘水镜对待苏云,称如师如父并不为过。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苏云滔滔不绝,讲起自己在海外的诸多遭遇,裘水镜则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话。
少英则忙前忙后,为爷儿俩泡茶,准备茶点,又唤了梧桐过去帮忙,去烧制晚膳。
苏云与裘水镜谈到下半夜,夜色渐凉,而今虽然是冬季,岭南却依旧炎热,只有夜晚才有些凉意。
裘水镜听罢苏云的经历,心中感慨万千,道:“你这大半年时间,比我当初几年过得精彩多了。你适才说要买矿工,那么你准备何时带圣佛和道圣离开?”
他毕竟是聪明人,闻弦而知雅意。
苏云讲到海外人魔余烬之乱,他便猜出苏云此来的目的并非是看望自己,而是为了道圣和圣佛。
元朔四大神话中的圣佛和道圣,道心成就极高,苏云显然是准备用这二人来对付余烬。
苏云道:“越快越好。”
裘水镜沉吟道:“圣佛和道圣,是我岭南劫灰厂的栋梁之材,虽然是圣人,却每天下矿坑挖矿,被你借去,劫灰厂的劫灰产量恐怕就……”
苏云笑道:“厂督,我与梧桐开辟了一个新的境界,叫做广寒境界。我用这个境界与先生交换圣佛和道圣,厂督意下如何?”
裘水镜动容,请他细细讲解广寒境界,待苏云展现广寒洞天,裘水镜连忙唤来少英,道:“让那些士子快点过来!还有,把老佛和老道也请来。”
他口中的士子,其实是追随他变法的天道院士子,裘水镜被贬,这些士子也一同被贬到岭南挖矿。
圣佛与道圣很快来得到,道圣背着装劫灰的筐,面黑如炭,笑道:“我是晚班,趁夜挖矿,还未来得及清洗一番。”
圣佛身边则是青丘月,狸小凡也跟了过来,这两只小狐妖跟随道圣和圣佛修行,本领越来越高,只是见到苏云,却还是亲昵万分。
苏云与他们玩闹一阵,向圣佛与道圣道:“我准备对付人魔余烬,需要两位道兄的帮助。”
道圣道:“降妖除魔,乃出家人本分。你说的这个人魔余烬,很强吗?”
苏云道:“人魔余烬乃西方圣皇,掀起盘羊之乱,擒拿镇压八十三神魔,准备将他们血祭。”
他还未说完,道圣和圣佛起身便走。
苏云道:“我和梧桐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补全第一圣皇的不足,可以将性灵修炼到仙人的层次。”
道圣停步,折返回来坐下,笑嘻嘻道:“谁让老道被厂督卖了呢?也罢,那就舍了一身剐,会一会这人魔余烬。”
圣皇也折返落座,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苏云会意:“两位圣人,我都明白。”
待到所有士子到齐,苏云这才从头开讲,一边让众人观摩自己月中桂树,一边讲解如何化广寒洞天的元气为月华凝露。
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开辟一个境界,这是何等的成就?自古以来,除了第一圣皇开辟六境界之外,便只有夫子做到了开辟境界!
裘水镜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天市垣无人区中带出来的一个少年,竟然会在七个境界的基础上,补上一个境界!
苏云把广寒境界讲了一半,停顿下来,向梧桐道:“我讲累了,梧桐,你也是这个境界的开辟者,剩下的,你来讲吧。”
梧桐怔了怔,心知他并不贪功,要借此机会成全自己的名声,于是走上前来,继续讲下去。
裘水镜与一众天道院士子呆滞,道圣和圣佛两位神话更是险些道心崩溃,梧桐是人魔的事情,其实并非是秘密,然而人魔开辟了一个境界,并且教授他们,多少让他们有些道心动摇,备受冲击!
圣佛率先反应过来,沉声喝道:“相由心生。”
裘水镜与天道院士子都是聪敏过人之辈,立刻醒悟过来,不再理会梧桐的身份,继续倾听。
待到梧桐讲完,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苏云与梧桐又各自展露自己的月中桂树,任由众人观摩观想,这段期间,裘水镜又命几个士子把莹莹的广寒境界格物笔记抄录一遍,神色激动道:“有此境界,或许是元朔超越西方的机会!”
少英道:“苏士子,你先不要将广寒境界传到西方,容我元朔先推广。道法无国界,但灵士有家国。”
苏云目光落在裘水镜身上,道:“有东都大帝在,广寒境界可以推广全国,惠及所有士子吗?”
少英怔了怔。
苏云继续盯着裘水镜,道:“帝平一日为帝,广寒境界便休想在元朔推广开来,最多成为元家或者世阀贵胄的珍藏。”
少英道:“你若是传到西方,便会成为西方屠杀元朔人的利器!”
苏云的目光依旧落在裘水镜身上,没有任何移动,道:“或许,裘厂督依旧对皇帝抱有期望,以为将广寒境界送到宫中,皇帝便会大发慈悲,推广全国,振兴元朔。”
裘水镜默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苏云道:“但我觉得,水镜先生更应该前往朔方,去见老瓢把子,借老瓢把子的文昌学宫推行广寒境界。”
裘水镜不答。
苏云道:“有了一个境界的差距,朔北绿林军虽然兵力较少,但也可以支撑下来,对抗朝廷进攻。甚至,说不定老瓢把子可以因此胜过朝廷!”
“胜过朝廷之后呢?”
裘水镜道:“建立另一个朝廷吗?你应该看到,左松岩并无治理天下的办法,他所做的,无非是另一个朝代循环而已!而他改朝换代期间,是无数人的死亡!”
“那么你就去教他该如何做!”
苏云断然道:“左松岩没有治国理念,但是你有,你有的话,就借左松岩之手去试试看!难道先生真的要一直留在这里做厂督,留在这里挖劫灰?”
裘水镜脸色黯然,低声道:“容我考虑考虑……”
苏云道:“千帆舟,我已经帮先生炼好了。此舟内部,可以储存万兵,先生若是前往朔方,利用此舟,天降灵器,改变战局,灭朝廷十万大军不在话下,解救黎民于水火。先生也可以助朝廷,灭绿林军叛乱,斩杀叛贼左松岩,凭此功劳,先生可以重返朝堂,位列三公。”
裘水镜低声道:“容我考虑。”
苏云离去。
岭南城外,梧桐站在苏云身后,远望这座城市,悠然道:“苏师弟,与我赌一次吗?”
苏云扬眉道:“怎么赌?”
“只赌输赢,没有赌注的那种。”
梧桐红裳飘荡,道:“赌裘水镜会不会前往东都,把广寒境界献给帝平,借帝平的垂爱,继续入主朝廷,推行变法。然后,他会再度头破血流。”
苏云看到一辆出城的烛龙辇,摇头道:“不赌。我输了。”
他站起身来,裘水镜在那辆前往东都的烛龙辇中。
“水镜先生自始至终都是士大夫,他是不会反抗朝廷的。”苏云迎风而立。
道圣衣袍飘飘,在后方问道:“阁主,何时动身前往西土?”
苏云迟疑一下,没有做声。
梧桐笑吟吟道:“你还不死心,还想与我赌?”
苏云猛地转身,向道圣道:“人魔余烬极为强大,两位是否还有旧圣绝学修炼到绝顶的友人?不妨请来助阵。”
道圣和圣佛对视一眼,道圣笑道:“我们的好友都已经老死了,不过旧学修炼到绝顶的人,元朔还是有不少的。阁主稍等几日,容我们去寻来。”
苏云躬身,道:“有劳两位。”
道圣和圣佛离去,苏云直起腰身,梧桐在他身后道:“你就是不死心。”
苏云不答,道:“我们去东都。”
东都。
裘水镜悄然入京,联系上帝平,连夜入宫,私下见帝平,道:“陛下,我有良策,可以化解薛、温势力,解救朝廷于水火,平息朔北之乱。”说罢,献上《广寒境界格物笔记》。
裘水镜道:“臣以为,将此法推行天下,几年之内,必胜外国,强大元朔……”
帝平翻阅笔记,龙颜大悦,道:“有水镜先生扶持,朕高枕无忧了。”
于是赏裘水镜先居住在皇城之中的三稀殿休息。
是夜,裘水镜掌灯夜读,忽然便见阴风惨淡,吹开三稀殿门户,阴风中一道剑光斩断裘水镜头颅!
“当啷!”
那道剑光落下,却见地上是一面明镜,阴风中的隐约立着一人,见状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却见裘水镜掌灯站在他的后方。
“陛下,你让臣失望了。”裘水镜淡漠道。
那阴风中的,正是帝平,手持大圣灵兵轩辕剑,哈哈大笑道:“裘爱卿,你并未让我失望,你献上的《广寒境界格物笔记》正是朕需要的!朕一直以来,被薛青府和温关山拿捏,在朝中权势越来越小,动弹不得!在外,又有左松岩在朔方造反,可恨薛温二贼不让朕去平凡,削朕威望!但是有了广寒境界,朕便可以从容修炼,待到修为一举超过薛温二贼,朕便可以诛杀二贼,重夺大权!”
裘水镜举着灯,灯光中只见焰心处有一艘千帆之舟静静漂浮,涩声道:“所以,陛下绝不可能推行变法,推行广寒境界于众生,救元朔于危亡。”
帝平哈哈笑道:“怎么可能?”
“轰!”
灯光焰心中那千帆之舟突然光芒大作,千帆浮动,一道光芒射出!
这一夜,三稀殿内刀光剑影,有大恐怖。
过了不久,帝平倒地,气若游丝,裘水镜脸色黯然,从三稀殿内走出,低声道:“臣不想做个弑君之臣。陛下,你我君臣之情,师徒之情,两清了。从今往后,我便是朔北叛贼裘某……”
帝平口中吐血,待他离开,这才低笑起来:“裘水镜,天真的书生,你竟然不杀朕!你别忘了,朕还有《广寒格物笔记》!朕还是可以夺回权力,还是可以掌握朝廷!”
这时,咯吱的推门声传来。
帝平勉强撑起身子,借着月光看去,只见月色下,人影朦胧,那月亮是一座广寒洞天,月中有桂树,月下有骊珠。
帝平咳血,大声道:“你是谁?侍卫!侍卫!”
“广寒境界,是我开辟的,我不会交给陛下。”
那人影走来,捡起地上的轩辕剑,淡淡道:“陛下不要叫了,陛下为了杀裘水镜,不是把侍卫遣走了吗?”
帝平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看着那月下的人影扬起剑光。
“公平一战!你可敢与朕公平一战?”
“你不配死在这口剑下。”
那人影将轩辕剑丢开,取出一个木头盒子。
三稀殿中,剑光亮起。
仙剑斩妖龙!
片刻后,帝平的人头滚出三稀殿。
“咣——”钟声响起,东都炮竹声阵阵,苏云回头看去,那是东都的人们在庆祝元始元年的最后一天过去。
冬日的雪迎着钟声,迎来了元始二年的第一天。
到了下半夜,温关山得讯,匆匆赶来,见状吃了一惊,立刻出手斩杀宫中所有知道此事的侍卫。
元始二年初一,温关山披着帝平的皮囊上朝。
同一天,裘水镜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坐上前往朔北的烛龙辇,追随他的许多天道院士子,正在从岭南赶往朔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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