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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忽然笑了,伸出纤纤素手,拈起了一颗药丸,对小七道:“夫君,看来在座的几位前辈对我的药丸不怎么感兴趣,不如还是夫君你服了吧,说来说去,还是你最给我面子。”
说完,她抿唇一笑,露出浅浅梨涡,妩媚娇俏。
“好啊,你就算给我吃的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小七也还了一个微笑,张开嘴,等着若水把药丸送到自己口中。
这话已经是他第二次说了,端的是深情款款,蜜意无限。
若水再次对他甜甜一笑,将药丸往他嘴边送去。
“等一等,等一等,姊姊,他们都不吃,我吃!”黄衣少女突然一伸手,从若水手中拿过药丸,一下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她这一出手极快,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药丸吞到了肚子里。
若水微微一愕,还没说什么,秦书宇、和尚和道士一齐脸色大变,齐齐地抢到黄衣少女身侧。
“灵儿,你干什么!快吐出来!”
“这药丸是假的,有毒!”
“灵儿,你哪里不舒服,肚子痛么?”
三个人三张嘴,一齐向黄衣少女喝叫。
黄衣少女“吧嗒”了一下嘴,道:“闻着挺香的,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她摸了摸肚子,又道:“已经咽下去了,怎么吐出来啊?我不会。”
“那你觉得可有什么不适?”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同时目不围睛地盯着她。
不只这三人,几乎在座所有人的视线此时全都集中到黄衣少女的脸上。
只有那老乞丐,目光若有意若无意地瞟向那瘦猴儿刚才摆在自己面前的那颗药丸。
要是这丫头吃下去的药是真的,那他便毫不犹豫地拿起这颗药丸,走人!再也不向这些人罗嗦半句!
“没什么不适啊。”黄衣少女说道,话音刚落,她突然脸色一变,双手抱住肚子,叫道:“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她痛得弯下腰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姊姊,这是什么药啊,为什么我的肚子会这样痛?就像是烧了一把火……不,不是一把火,好像整个肚子都烧着了,啊,好热,好烫,就像是一个大炉子,我要被烧化了……”
寒冬腊月,房间里并算不得暖和,她的头上却冒出一颗颗汗珠,一张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不一会儿功夫,就连她身上的锦裘都被汗水湿透了。
众人看到她这般情状,尽皆大惊,齐齐站起身来。
这是中毒了?还是服药之后应有的症状?
他们心头疑惑,都是猜测不透。
秦书宇的脸色都变了,想都不想地就对若水伸出手,喝道:“快拿解药出来!”
若水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拿什么解药啊,她吃的又不是毒药。”
“胡说八道!你要是不拿解药出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秦书宇握紧了铁笔,手背上的筋突了起来。
若水却只是端坐不动,恍若不闻。
“咣当”一声,黄衣少女一下子推翻了椅子,整个人滚倒在地,哭叫道:“肠子,我的肠子都断了……”
“灵儿!灵儿!”秦书宇抢到黄衣少女身边,想要扶她起来,发现她全身大汗淋漓,衣衫尽湿。
“妖女!你给我的灵儿服的是什么毒药!你要是不交出解药,今天、今天我就要你的命!”秦书宇目眦欲裂,眼中全是愤恨难当之色,几乎要冒出火来。
那和尚和道士也都围在黄衣少女身边,神情惊惶,二人惴惴不安,他们四个是一路出来的,要是万一黄衣少女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该向黄衣少女的父亲交待。
“君、君夫人,你看灵儿痛得这样厉害,恐怕是这里的菜肴不大干净,吃坏了肚子,你医术这么高明,请你出手帮灵儿瞧瞧,可好?要是有什么能治肚子疼的药,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和尚比较聪明,他心中认定若水的那颗药是毒丸,可是怕她不给解药,所以换了个非常委婉的说法,将灵儿中的毒推到了菜肴上面。
事实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这满桌的酒菜,谁都没有动上一筷,那黄衣少女怎么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菜肴!
但他的言下之意,还是向若水讨要解药,只是和秦书宇使用的方法不同罢了。
“大和尚,我瞧你年纪也不算大,怎么却老眼昏花了呢?”若水瞟了他一眼。
“贫僧怎的老眼昏花了?”那和尚一愣。
“灵儿妹妹明明什么菜也没吃,你却说她是吃坏了肚子,要不是老眼昏花,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若水淡淡地讽刺了他一句。
那和尚顿时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肚子里却在暗骂,老子给你找个台阶下,你他娘的还不领情,好,要是灵儿真的死了,老子就告诉她爹,杀得你满门一个不留!
“好,你不肯救她,咱们也不求你!这世上会医术的不只你一个!大哥,二哥,咱们赶紧带灵儿走!救灵儿要紧。”
秦书宇见黄衣少女已经疼得牙齿咬破了嘴唇,两眼翻白翻了过去,当下二话不说就将黄衣少女负在背上,掉头往楼下冲去。
那和尚和道士对视一眼,同时向若水看去。
“君夫人,你不知道灵儿她是什么人,她的父亲是……”那和尚还不死心,想将黄衣少女的身世透露一二,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一个警示。
“大哥、二哥,你们还不走,跟这妖妇多说什么!灵儿要是死了,我敢保证,他们全家一个也休想活命!”
秦书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又冷又狠。
“我有个外号叫做‘见死不救’,难道你们此刻方知么?还不快走,在这里罗嗦什么!她父亲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不会给她半颗解药!”若水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道。
“你、你……”那和尚气得双手发抖,说不出话来。
“大哥,咱们走吧,救灵儿要紧,像这样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女人,求她作甚!哼,亏得灵儿还真心当她是亲姊姊,她真是瞎了眼啦!”那道士抓住和尚的肩膀,将他拖了出去。
僧道书侣四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少了一半的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现在还剩下老乞丐、万屠夫、瘦猴儿和穆大雷四人。
老乞丐一惯的深沉不露,穆大雷是受了重伤,靠在椅子里瞪着牛一样的大眼喘气,剩下万屠夫和瘦猴儿两个,你看我,我看你,都是面露犹豫。
“我的药是毒药,那叫灵儿的姑娘吃了我的药后是什么效果,你们已经亲眼目睹了,怎么,各位还留在这里,是想也尝尝我的毒丸么?”若水似笑非笑地睨着几人道。
万屠夫和瘦猴儿两个看到黄衣少女的模样,早就坐不住了,可是那时候乱成一片,和尚像座山一样堵在了门口,让两人想脚底抹油都不得空。
这时听若水一说,瘦猴儿第一个站了起来,他讪讪地对着若水一笑,抓抓脑袋道:“君夫人,在下还有事在身,今天多有打扰,改日再回请君公子、君夫人两位,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对着两人一抱拳,闪身就往门口溜去。
“等一等!”若水道。
瘦猴儿愕然回头:“君夫人还有何指教?”
“你从我包袱里顺走的东西,还回来吧。”若水笑着对他伸出手掌。
瘦猴儿的脸“腾”一下红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若水,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被她发现的。
他这双手可是偷遍天下无敌手,被事主儿当面抓包,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君夫人真是好眼力。”他讪讪地笑着,手掌一翻,将一个小瓶子放在若水手中。
穆大雷和万屠夫定睛一看,那小瓶的形状模样,正是若水包袱里的东西,这瘦猴儿是什么时候从“顺”走的?他们竟然没有半点察觉,真是好生厉害。
“原来阁下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千手神偷’侯南贵,真是失敬啊失敬。”老乞丐忽然开口说道。
“千手神偷?”万屠夫和穆大雷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早就在猜测这瘦猴儿一样的男人是什么来历,他能够得到这个消息前来分一杯羹,想必来头定是不小,可是看他那猴里猴气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成名人物。
如今被老乞丐一口喝破了他的来历,两人都拍拍头顶,怪不得自己猜不出来,原来这人是个“偷儿”!
别看江湖上的人送给他的外号是“千手神偷”,实际上众人对他都是又恨又怕。
据说这侯南贵最喜欢偷的东西,就是别人的心头好。不管那物事是否贵重,只要是别人最喜欢的,他就说什么也会偷到手。
两人一听到侯南贵的名字,全都脸上变色,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包。
一摸之下,两人登时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
“老前辈好厉害的眼睛,居然知道侯某的贱名,只是侯某却是孤陋寡闻,一直不知道老前辈高姓大名。”
侯南贵对着老乞丐拱拱手。
老乞丐却一翻白眼,不去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