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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丫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朵拉姆现在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这样刺激她,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残忍吗?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嘴巴就跟你用的毒一样,都是这么残忍,都是这么歹毒!”
老八拉开帘子走进帐篷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唐珊瑚刚才说的那番话,立刻就怒了,气愤地指责道。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唐珊瑚这回没有跳起脚,横眉立目地和老八互相对骂,而是冷冷地看了老八一眼,扬起了眉毛道:“你们都觉得我说的话很残忍、很残毒,是吗?可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位姑娘在你们看来的确是够可怜的,但是在我看来,她已经够幸运了!如果不是遇上了你们她早就已经死在狼盗的刀下了。她现在并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他们整个部落的人活着,所以她没有资格软弱,她只能坚强!否则就白白浪费了你们救她的一片好心。我说话就是喜欢这样直来直去,朵拉姆姑娘,如果我有伤到你,请你原谅。反正我跟这屋里的某些人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既然在这里,那我就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去。”
说完,她猛地一摔头,也不理大家的反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她的这番话让屋里的四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水用一种新奇的眼光目送着唐珊瑚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这才转头对小七道:“小七,唐姑娘的话说得好啊,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我很喜欢。老八,你觉得呢?”
她含笑瞅着老八,没有忽略掉老八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异之色。
老八中的猪脸毒服了解药之后,已经消了肿,恢复了他那清俊逼人的容颜。他也抽空去湖里洗了个澡,洗掉了一身的臭气和肮脏,换了一身小七的衣服,看上去又像个风采翩翩的佳公子。
他见若水的一双明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那样清澈如水的一双目光,让他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干咳了两声,嘀咕道:“这个毒丫头,有什么好夸她的!七嫂你看,我不过说了她一句而已,她就回了我那么长的一串,还半夜三更的往外面跑,难道她不知道现在的草原很不安全吗?万一遇到了狼盗怎么办?哼,就知道给别人找麻烦,真是讨厌!七哥,七嫂,我去瞧瞧,别让她出事。”
老八逃也似的撩开帐篷的帘子,窜了出去。
若水和小七刚刚对视一笑,只见老八又探头进来,一脸奇怪地道:“七哥,那匹枣红色的大马是怎么回事?它已经跟了咱们整整一天了,是你们驯服的野马吗?看起来又不像啊!”
小七想了起来:“原来是它!它不是我们驯服的野马,而是一匹喜欢喝酒的马,它跟着我们,是想喝酒,老八,你去找找看,弄点酒喂给它喝吧。”
“喜欢喝酒的马?好啊,这马好!有个性!我这就去找酒给它喝!”
老八眼前一亮,喜滋滋地放下帘子,把头缩了回去。
“若水姐姐,你们说的那匹喜欢喝酒的马,是不是很高大很漂亮?一身枣红色的鬃毛,额头上还有一个半月形的伤痕?”
说话的却是久久不发一言的朵拉姆。
小七和若水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朵拉姆身上。
也许是刚才唐珊瑚的那番话,在朵拉姆的身上发挥了作用,她那呆滞的眼神比刚才清醒了很多,但脸上依旧有抹不去的悲哀。
她听到小七和老八的谈话,目光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若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匹马,朵拉姆,你认得它吗?”
她想起小七告诉自己的话,想起那匹枣红马不知所踪的主人,心中不由一动。
“那就是它,没错了。”朵拉姆的脸上露出今天晚上的第一抹笑容,她像是回答若水的问题,又像是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个大草原上没有人不认识它,这匹马的主人是狼神库日勒,它的名字叫做塔克拉玛干,就是草原东边那一片美丽又残酷的沙漠的名字。”
狼神?库日勒?
小七和若水诧异地对望了一眼。
小七虽然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他知道,南越国的草原部落是一个崇拜狼的民族,能把一个人尊称为狼神,可见这个叫库日勒的人在草原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这个狼神库日勒,是你们草原人的精神领袖吗?”小七问道。
朵拉姆似乎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了小七的问题。
“精神领袖吗?说起来好像是的。我们草原的人民都敬仰他,甚至崇拜他。其实,库日勒的出身也是一个马贼,他从小生活在一个马贼的部落里,但是,自从他栖身的那个马贼部落被狼盗屠灭了以后,他就开始一个人在草原上流浪,再也没有寻找部落栖身。传说中他的武功很高,却没有师傅,大伙儿都说他的刀法是在和狼盗的斗争中,以及大漠的风沙中炼成的。”
“没想到狼神库日勒,竟然是一个马贼!朵拉姆,你们怎么会把马贼奉为精神领袖呢?”若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若水的印象里,马贼和狼盗显然是一丘之貉,一个贼,一个盗,都是危害草原上牧民的大祸根!
朵拉姆怔了一下,她看着若水,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的东黎话说的有些辞不达意,于是换成了南越语,边说边比手划脚,她的语速又急又快,神情又激动,像是生怕若水误会了什么一般。
她说话一快,若水就听不懂了。
小七微微一笑,握着若水的手,慢慢翻译道:“朵拉姆说,在草原上,马贼和狼盗是不一样的。”
朵拉姆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又说了一长串南越语,然后看向小七,等他翻译。
“马贼和狼盗虽然同样是以劫掠为生,但是,狼盗不光劫掠牧民的牲口财富,而且所过之处,寸草不长、鸡犬不留,被草原人民称为魔鬼。而马贼却不同,大部分的马贼其实都是草原上的牧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过上了劫掠为生的日子。他们出手不会伤害普通牧民的性命,而且只劫掠足够支持他们有一段时间生活的物品,不会将牧民们的财产全部抢光。狼盗来的时候,马贼甚至会跟牧民一起抵抗这个草原上的魔鬼。”
“所以马贼的名声并不像狼盗那么坏,甚至有些比较富裕的部落会主动供奉马贼,希望能在狼盗来袭之前,得到马贼的预警,并且得到他们的武力保护。”
听了小七的解释,若水不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狼盗就是那种烧杀掳掠,奸淫放火,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马贼就像是劫富济贫的侠盗,对吗?”
“不错。”小七和朵拉姆一起点头。
若水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个狼神库日勒,他是你们整个草原部落集体供奉的一个马贼吗?”
“不是。”朵拉姆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向往和崇拜的神色,用东黎话缓缓说道:“狼神库日勒从来不接受任何部落的供奉。他总是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独来独往,到处寻觅狼盗的踪迹。有牧民经常会在草原上遇到他,他们会送给他一些水和食物,但是库日勒却只接受最香醇的马奶酒。”
“我们部落的达瓦大哥就曾经在两年前遇到过他,达瓦大哥当时把身上带的马奶酒全部都送给了他,装了满满的两个酒囊,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他和他的那匹枣红色的大马给喝干了。达瓦大哥立刻赶回了部落,又给他装了满满十个酒囊的酒送去,但库日勒只留下了四个酒囊,其它的都没有接受。”
“离开的时候,库日勒还跟达瓦大哥说,他已经找到狼盗的老巢,他要去那里把他的未婚妻给救回来。到时候再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到部落中去找达瓦大哥喝酒。”
若水看朵拉姆说到这里,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追问道:“那然后呢?后来库日勒到部落中去找过达瓦大哥吗?你见过他吗?”
朵拉姆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听了朵拉姆的描述,若水的脑海中不由勾勒出了一个高大强壮又粗矿的草原男子形象。
他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上,一脸的沧桑,立于草原和大漠的边缘遥望着落日。他的眼睛明亮而又坚毅,孤独落寞中又带着有种强烈的愿望。
“朵拉姆,狼神库日勒说,他要到狼盗的老巢去救出他的未婚妻,难道他的未婚妻被狼盗掳走了吗?”若水又问道。
传说中的狼盗所过之处,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却唯独把库日勒的未婚妻给掳走了,可见他的未婚妻是一个美丽到让凶残成性的狼盗也不忍下杀手的姑娘。
能配得起这么一个美丽姑娘的男人一定有他的不同寻常之处!
从他坐下的那匹神驹塔克拉玛干就可以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必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子。
可是现在,塔克拉玛干却成了一匹野马,由此可见,这位出色的草原男子必定已经遭遇了不幸。
想到这里,若水不由为这位素未谋面的草原狼神而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