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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姆,你怕了吗?你以前见过的那个温柔多情的深大哥,全是我伪装出来的假象,现在你眼前的这个我,才是真正的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狼盗头子!你要是不想死,就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深未寒的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她,声音冰冷,不含半分温度,眼中更是一片冰寒,丝毫没有因为朵拉姆的瑟瑟发抖而闪现出半分怜悯。
“喂,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这样吓唬一个弱女子,好意思吗?”
唐珊瑚再也忍不住了,挺身跃出,护在了朵拉姆的身前,一把扶住她软弱得几乎要滑坐在地上的身体。
“狼盗头子,你刚才不是说过,屠戳了朵拉姆他们那个部落的事情并不是你们狼盗做的吗?”
“你说什么?不是狼盗做的?”
多拉姆发出一声惊叫,她握住唐珊瑚的手,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深未寒,那惊恐绝望的眼眸中又重新焕发出一道希望的光彩:“深大哥,杀害我部落的凶手,不是你们?”
深未寒却冷冷一笑,昂起下巴,傲然道:“是谁做的,有区别吗?整个大草原上的牧民都会认为此事是我们狼盗干的,那就当成是我们做的好了,这样的事情,多一件少一件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喂,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是你做的你就承认,不是你做的你就说不是好了,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们狼盗做的,为什么硬要往自己的身上揽,是嫌你们狼盗的名声还不够臭名远扬吗?”
唐山虎率直地说道,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是非分明,一是一,二是二,在是与非之间,绝对没有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深未寒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让她格外不满。
深未寒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懒得跟她解释。
从唐珊瑚说话做事的方式可以看得出来,她压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被宠坏了的小丫头。
像她这种刁蛮任性,肆意妄为的骄纵小姐,又怎么会明白他们草原上的狼盗?
她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为了能多活一天,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更不会明白,就算是再残酷再冷血的人也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天性如此,更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变成一个人人厌恶恐惧的恶魔。
这一切,都源自于求之不得的绝望和愤怒,源自于对生活的不公和控诉,当这一切压抑到极限爆发出来的时候,就会变成想要掠夺或是毁灭的暴戾气。一切都是环境造就出来的,没有经历过残酷环境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废话说的已经够多了,你们要么就动手,要么就离开。”
深未寒垂下眼帘,俊美的面孔上表情宁静得近乎死寂,像一口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的古井。
“我不走!”朵拉姆的身体虽然还在颤抖,却挣脱开了唐珊瑚拉着她的手,倔强的朝前走去。“深大哥,只要你说不是你做的,我就信,不管别人信不信,但是我相信你!”
“你信或不信都跟我无关!我说过,要么你们就动手,要么就立刻离开,不要打扰我和哲哲。”深未寒毫不动容,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哲哲的脸上,再也不舍得移开。
“哲哲?”朵拉姆这才发现,深未寒的怀中抱着一个年轻的少女。
那少女一动不动地躺在深未寒的怀里,眼睛静静的闭着,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出她清雅秀美的容貌,那乌黑的发丝和眉毛,衬托得她苍白的脸色,脆弱得格外惹人怜惜。
“她……好美!”朵拉姆情不自禁地赞美着,喃喃地问道:“她睡着了吗?她……就是你的妻子吗?”
她的这句话问出口,若水一下子想了起来。
朵拉姆在一年多前,曾经悄悄地跟在深未寒的身后,来到这座大漠中的古堡,她就是为了能看一眼这个少女,这个被她所爱慕的男子挂在心头时时想念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此刻她终于见到了,而哲哲却已经香消玉殒。
这样的相遇和重逢,着实令人心酸唏嘘。
在若水的叹息声中,深未寒轻轻的抚摸着哲哲的眉眼,目光中满是深情,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啊,她睡着了。她的名字叫哲哲,是我此生最深爱的女子,可是,她却不是我的妻子。她早已是我的女人,而我却欠她一个正式的婚礼。”
他低头轻轻的在哲哲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抬起头来,“今晚的天气不错,月亮很圆,月光很美,还有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以及你最挂念的塔克拉玛干……”
深未寒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逡巡了一圈,最后从塔克拉玛干的身上收了回来,深情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女子。
“哲哲,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哲哲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有一阵风吹过,扬起她的秀发,长长的发丝飞舞着,与深未寒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深未寒笑了:“我知道,你答应我了。”
他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牌,郑重地为哲哲戴在胸前,轻轻地抚摸着。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礼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当作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哲哲,我们终于成为夫妻了,你高兴吗?”
朵拉姆看着他怀中一动不动的哲哲,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惊怖地睁大双眼,随后眼中迅速盈满了泪水。
众人看着这场简单凄绝的婚礼,心头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谁也硬不起心肠来对付深未寒。
这个手中沾满了无数牧民的鲜血,驰骋整个大草原的狠戾人物,在他狠辣无情的外表下,也有其温柔多情的一面。
他的一生只为一个人动心,而这唯一的一次动心却足以让所有人黯然神伤。
深未寒紧拥着哲哲,神色平静地抬头看着他们。
“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对我动手了。”他笑了笑,“各位作为参加我和哲哲婚礼的宾客,我希望你们能为我完成一个心愿,把我和哲哲埋在库日勒的身边,让我们三个人的恩怨纠缠,能够在另一个地方彻底解决。”
小七和若水大吃一惊,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飞身而起,向深未寒和哲哲扑了过去。
深未寒缓缓地靠在身后的围墙上,双手仍紧抱着啧啧。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一滴滴地落在怀中哲哲那张虽然惨白却依旧美得惊人的俏脸上。
若水伸出手指,在深未寒手腕的脉门上探了一下,便收回手来,对身旁的小七摇了摇头。
“他用内力,震断了自己的经脉。”她简短地说道。
他们习武之人都知道,经脉俱断是什么结果。
深未寒分明是早萌死志,在哲哲死后,他己不想再独活。
若水虽然早就猜到,看到眼前这一幕,仍是心中酸楚。
小七目光复杂地看着深未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话音刚刚出口,他心中却己了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只有情到深处的人才会明白,能与爱人生死相依,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异地而处,自己是深未寒,而若水是哲哲,恐怕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看着深未寒,小七的心中涌起了难以名状的悲伤。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深未涵选择了走上狼盗这条道路,但是,做了恶事做事的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付出代价,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
他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深未寒淡淡地笑着,他低下头,温柔地为哲哲擦掉自己滴落在她脸上的血迹。
“哲哲,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在你终于承认爱上我之后,就算是死亡也无法让我们分离。不要怕,我来陪你了。”
“不……不要!深大哥,你不要死!”朵拉姆朝他扑了过去,泪流满面。
她拼命地擦拭着他不停地从嘴角冒出来的鲜血,转过头,一脸焦急地看向若水,叫道:“若水姐姐,快救他,快救他啊!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是不是?”
若水没有动,只是对朵拉姆微微摇头,一脸哀伤地看着她。
深未寒觉得全身的力气随着体温的降低,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他轻轻推开朵拉姆的手,淡淡地笑了笑。
“朵拉姆,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可是你总是这么的不听话,一年多前,你就偷偷地跟我来到这里,现在又赶都赶不走,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朵拉姆的眼神竟然十分温和,眼神中满是宠溺之色,像是一个大哥哥在看着一个调皮不懂事的小妹妹。
“你知道?”朵拉姆吃惊地叫道。
深未寒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他扯了扯嘴角,现在,就连微笑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如果我连你跟踪我都发现不了,我早就已经死了成百上千次了。”
他的声音虽轻,却依然充满了骄傲和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