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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这时候已经想得很是清楚。
那个看起来古拙朴素的小埙之中,定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平凡。
它竟然会是南越皇族的祖传之物,而且只有皇族中人才会对它这般重视,显然它的本身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也只有皇族中人才会知道。
这么宝贵的埙,拓跋小王爷竟然把它送给了自己,这三个月来,她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吹奏,却没发现半点异样。
通过昨夜发生的两件事,她敢肯定,偷埙的窃贼和袭击自己和小七的人,全是受同一人指使。
那伙黑衣蒙面人之所以袭击自己和小七,目的也显而易见。
他们带的武器,不是杀人伤人的刀剑,而是渔网,这说明他们并不想要自己的命,而只是想掳走自己而己。
目的么,就是要让自己为他吹响这个古埙。
想到这里,若水简直越来越好奇了。
这个古埙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个念头只是在若水的心中一转,就迅速被她抛出脑海。
她之所以到南越国来,是来履行她和拓跋小王爷之间的约定,不是来蹚浑水的,这个古埙有什么秘密,都不关她的事,她才不想搅和到他们的皇族秘事之中去。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若水也不例外,但同时她也明白好奇心毒死猫的道理。
她绝对不会因为好奇,就让小七和自己站到险地。
所以她只是点出了关键所在,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她相信兀立汗自有明断。
兀立汗沉默了好久,一双虎目盯着桌上某样物事,一言不发,就好像入定了一样。
周围的侍从们看着皇帝陛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情不自禁地心惊肉跳,大气也不敢出。
拓跋小王爷自然也不会打断兀立汗的思绪,只是看着父王的神情,若有所悟。
看来,是谁先盗走了古埙,在派人去袭击东黎国的太子和太子妃,兀立汗的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了!
能对他们南越皇族的秘事了若指掌的人,当真是屈指可数。
过了好一会儿,兀立汗的嘴角终于透出一抹冷笑,很快又敛去,他终于抬头看向若水和小七。
“此事看来是我误会了二位,请二位不要介意。我皇儿和太子妃的约定依旧有效,两位一大早就进宫,想必也劳累了,请先回到行馆中休息,今天晚上我在宫中设宴款待两位,以示歉意。两位放心,我会让皇儿加派人手,保护好两位的安全,必不会再发生像昨夜那样的事情!”
兀立汗的一双虎目凛凛生威,须发戟张,活像一只被人摸了屁股的老虎。
若水忍不住暗暗好笑。
“皇帝陛下,请不必客气,设宴一事还请作罢,陛下还是早点抓住这个盗埙之人,这样,让我早日完成和小王爷的约定。”
若水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也不想在这宫里多加逗留,正准备说几句客套话就便即告辞,哪知道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内监总管惶急之极的传告声。
“陛下,陛下!不好了!禁卫军统领派人来通传,都城有人、有人造反作乱……”
“造反作乱!”兀立汗“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造反作乱?
若水和小七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进宫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进宫之前都城还是好好地,一点要造反的迹象都没有,怎么才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乱起来了呢?
两个人心中一动,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
这个造反作乱之人,说不定就是昨夜盗埙掳人的主谋!
这人能在南越国的都城之中,不动声色地策划造反作乱,定非寻常之辈,想来他在南越国的地位绝对不低,而且手上还握有兵权。
拓跋小王爷一跃而前,对那内监总管喝问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南越国的都城造反?”
显然他也想到了此节。
那内监总管看了兀立汗一眼,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巴、巴特尔。”
这名字好熟!
若水心中刚动,就听得……
“砰!”的一声巨响。
小七和若水齐齐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兀立汗面前的那张坚硬无比的紫檀木桌案,以受击处为中心的,产生了蛛网般的裂纹,“刺刺”声中,渐渐扩大向四周蔓延,最后整张桌案轰然倒地。
小七的眸光蓦然一缩。
若水看不出来,可他看得出来。
这兀立汗好深厚的掌力!
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立刻产生了警觉,脚下悄然移动,不动声色地护在若水身前。
“父王息怒!”拓跋小王爷上前一步,担忧的看着兀立汗涨成了紫红色的脸庞。
兀立汗双手紧紧握住拳头,后槽牙咬得“嘎嘎”作响,瞪得大大的眼睛周围因为急怒攻心而不满了红色的血丝。
“巴特尔!巴特尔!”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显得格外的恨之入骨。
“巴特尔,不会是他吧?”听了内监统领的话,拓跋小王爷满脸的诧异之色,显然对听到这个名字感到非常的意外和震惊,“他不是……怎么会……”
“是啊,他怎么会?”兀立汗冷笑数声,带着极致怒意的面孔上硬生生地挤出一抹冷笑来,因此更加显得狰狞扭曲。
“他刚刚才娶了我的女儿,亏我那么信任他,将守卫都城的巡防营交给他来掌管,他现在居然用我交给他的力量来造我的反,作我的乱?好,好,好!”
兀立汗咬牙切齿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好的很啊,巴特尔,他可真是我的好女婿啊!”
刚刚娶了他的女儿?
那是不是前天娶了拓跋盈香的新郎官?
若水和小七心中都想,这巴特尔娶了公主,才成亲的第三天,他就造皇帝老丈人的反,是不是太着急了啊?
拓跋小王爷还是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父王,这会不会是弄错了,我看巴特尔不像是这种人啊!”
兀立汗瞪着他,想用力一拍桌子,却发现桌子已经四分五裂,他只好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喝道:“什么叫做他不像是这种人?难道他要造反作乱,还会在脑门上刺字,写着‘我要造反作乱,你们最好防着我点’吗?”
拓跋小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小七和若水则险险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个形貌威武凶恶的南越国皇帝,骨子里居然是如此幽默的人。
兀立汗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就像一只被关在动物园里的熊一样,来来回回地在殿内不停地走来走去。
“真是好计谋、好心机、好手段啊!这么多年来隐藏自己的真面目,还真是辛苦他了!先是一步步取得我的信任,让我把负责都城防卫的巡防营交到他的手里,然后又手段频出的骗得我把心爱的女儿嫁给他!要不是他太心急了,偷袭东黎国太子和太子妃失手,我还不知道要被他蒙在鼓里多久呢!真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兀立汗的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若水他们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拓跋小王子就算刚才还有所怀疑和疑惑,联想到巴特尔这几年的表现,也不得不对这个蹿升地太快,最后竟然娶了拓跋盈香,做了南越国驸马的年轻人产生了怀疑。
他登时气愤起来。
枉他还一直把巴特尔当成兄弟,信任有加!
可现在显然不是生气的时候,在南越国的都城作乱,这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就算最终不能成功,也会对都城产生极大的破坏力。
哪怕只乱一天,就算是用一个月的时间也恢复不过来。
“父王!儿臣请旨带领禁卫军去平乱,还请父王恩准。”
“禁卫军?”兀立汗站住脚步,一脸威严地看向拓跋小王爷,“禁卫军是守卫皇宫安全的,虽然精锐,但人数和巡防营相比确是远远不如,还不到巡防营的三成之数。你带领禁卫军前去,有必胜的把握吗?”
拓跋小王子上前两步,单膝跪地,仰起脸道:“父王,儿臣并无必胜的把握!不过现在形势紧急,巴特尔突然造反,咱们现在才得知消息,已经失去了先机,如果再不派兵迎敌,那巴特尔就要带领巡防营的人攻到宫门口了。巡防营的人马都是咱们南越国的精锐,守城的御林军顶不住太长时间。儿臣带领禁卫军去应敌,能拖延一刻算一刻,就算冲杀一场,也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男儿汉大丈夫,宁战死在战场,也绝不苟活偷安!父王,请允准儿臣所求!”
他神情坚毅,显然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听他话中之意,那巴特尔率领的巡防营势不可挡,连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都束手无策,只能拼一死战。
若水不由地凝眉思索起来。
兀立汗也是能上战场亲自为将的皇帝,他如何不明白儿子的话言之有理,如果手上的力量调转,他们手中掌握得是拥有绝对优势的巡防营的话,他丝毫不会犹豫。
可想用禁卫军去迎击巡防营,无疑于以卵击石……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让心爱的儿子去冒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