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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神医,家父的相思之症是因何而起呢?”那书生想了半天,将父亲的生平喜好猜了一遍,也没猜出老父亲的病症原因。
他只是想,不知道父亲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求之不得,竟然会让他茶饭不思,得了相思之病,如果知道是什么的话,那他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也一定要为父亲弄来。
“如果我所料不错,令尊和你都不是本地人氏吧?”若水淡淡笑道。
书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是啊,我们本来是河西人氏,大约是十五年前我上京赶考,却屡试不中,因为这里距离帝都较近,我便在此安家定居,并将老父老母一起接了过来,神医,你却是如何知道?”
他心中骇然,这姑娘年纪轻轻,和自己素不相识,却一口就能说出自己的来历,怎不让他吃惊万分。
“这就是了,令尊大人的相思病,就在于此,他相思的不是人,而是你们的河西老家。”若水耐心地解释道:“有句俗话叫:落叶归根,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开始想念从小长大的家乡。可是他怕耽误你的前程,就把这番心思放在心底从来不说,时间长了,他就得了相思之症,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这就叫‘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所谓的相思,指的就是他的思乡之情。”
“啊,原来如此,原来家父是思乡情切啊。”那书生恍然大悟。
若水这一番解释,听得周围众人全都点头,心想这道理说起来甚浅,可是在没说破的时候,却是让人猜想不到。
“没想到思乡、思乡,居然也能思出病来。”有人便叹道。
“是啊,如果不是神医诊断出来,咱们这些人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你要是能想出来,你也成神医了!”
众人议论纷纷,对若水又多了几分信心,排到序号的更是把手中的纸条握得紧紧的,唯恐丢失。
“那请问神医,家父并未服药,只是发了一顿脾气,这病真的就好了吗?”这正是那书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想不到世上还会有这种不用吃药就治能治好病的法子。
“令尊思乡情重,抑郁于心,我刚才故意激得他发怒,就是让他心底的这股郁结之气发泄出来,郁气一泄,其病自愈。所以我才说,令尊这病,是病也不是病,不需要服药也可以,至于以后会不会再犯,就要看他老人家是不是还在思念家乡了。”
若水说话的时候,双眼盯着那书生,一字一字地道:“人离乡贱,故土情深,请公子仔细斟酌。”
那书生如遭棒喝,愣愣地呆在当地,喃喃道:“人离乡贱,故土情深。”
这八个字他在书本上读到过不知道多少遍,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深深地钻进他的耳中,一下子触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抬起头看向西边的天空,那是他家乡的方向,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他为了求取功名,出人头地,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几年,还是一事无成,功名不就,为了糊口只能在街头上摆个摊位,为别人代写家书赚点银子,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青春的岁月和曾经的壮志就在这摆摊的生涯中慢慢溜走,一去不回头。
不知不觉,他的眼眶就湿润了。
是啊,就连他年迈苍苍的老父亲都思乡情切,他又非草木,岂能无情?
或许,真的到了叶落归根、回归故土的时候了。
那书生仰天长叹一声,走入人群,不多时已经消失了身影。
若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微微点头,希望自己的这番话能够点醒他。
“神医神医,我是第二号!”
还没等若水回过神来,一名胖子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的板凳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板凳居然被那胖子坐断了,变成了两半,那胖子“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儿,倒在地上嗯啊直叫。
人群中抢出四名家丁模样的人,赶紧把那胖子扶了起来,又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一把太师椅,看上去很是坚固,这才扶着那胖子坐了下去。
众人一看那胖子,不由得都乐了。
就连若水都微微一怔,因为连她都没看到过这么胖的人。
这人年纪也不大,看容貌应该二十出头,可居然胖成了这样。
不但胖,而且肥。
看到这个人,所有人的脑海里就浮现起“肥头大耳”这四个字,若水更是忍不住想笑,如果西游剧组想挑选猪八戒的演员,眼前这个胖子连妆都不用化,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胖子一出现,众人的眼前就是一亮。
因为这胖子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脚下蹬的,几乎都是用金子打出来的,他整个人往那儿一坐,就像是一尊塑了金身的大胖肚子佛像。
墨白的眼睛也亮了。
看到这胖子,他就像是看到了一锭锭的金元宝,长着翅膀飞到了自己的钱袋里。
这可是个大大的金主啊,他要是不宰,可就是个大大的蠢货。
他转动着眼珠,嘴角一勾,笑得十分灿烂动人。
那胖子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雪白的丝巾擦了擦汗,看向若水,一脸诚恳地道:“神医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这位公子,我看你面色红润,气色良好,不像是有病。”若水看了那胖子一眼。
她的目光从那胖子右手上戴着的五个大金戒指上掠过,如果说这胖子有病,得的也是炫耀病,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当都打成金子穿戴在身上。
“不,不,我有病,而且病得很重,非常严重。”那胖子愁眉苦脸地道。
“哦,那不知道公子你得的是什么病,又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若水还真是好奇了,她左看右看,这胖子也不像有病的模样。
“我瘦了!”那胖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得了什么相思病,最近我也是茶不思,饭不想,平时一顿我可以吃六个猪蹄膀,现在只能吃得下四个了,照这么瘦下去的话,我一定是活不长了。”
“……”若水瞪着他,差点无语。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随后就爆发出哄堂大笑,指着那胖子笑得前仰后合的。
都胖成这样了,居然还说自己瘦?
是这胖子有问题,还是他们的眼睛有问题啊。
那胖子好像没有听到周围的笑声一样,转过头问身边的四名家丁,道:“你们说说,少爷我最近是不是瘦了啊?”
四名家丁一起点头,异口同声地道:“是啊,少爷,您最近不但瘦了,而且瘦得很厉害,再这么瘦下去,可怎么办啊?”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又担忧又关切的表情。
“你瞧,神医,别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是真的瘦了,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赶紧胖起来。”那胖子一边说,一边向旁边伸出手去。
那手又肥又白,就像一只拔光了毛的猪蹄。
一名家丁赶紧打开带来的食盒,取出一只香喷喷、热乎乎的肥鸡,送到那胖子手里。
“少爷,您胃口不好,一定要多吃点,可千万不能再瘦下去了。”
“不行啊,没有胃口,像这样的小鸡,我也就勉强能吃下去个七八只。”胖子一边说,一边一口咬下了半只鸡屁股,肥肥的鸡油顿时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舔了舔嘴角,满足地叹了口气。
一口鸡屁股下肚,他好像刚刚才想到对面的若水,举着没了屁股的肥鸡,一脸讨好地送到若水面前,“神医,这鸡的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上一口?”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不饿,公子自己享用便是。”若水一笑,摇了摇头。
那胖子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赶紧把肥鸡收回来,撕下了一条鸡腿,大口大口地啃着,不一会儿功夫,那只又肥又大的鸡就剩了一堆鸡骨头。
旁边的家丁马上又递上了第二只。
那胖子接过来,又是一阵风卷残云,转眼间,他已经吃掉了六只肥鸡,两个蹄膀。
他那好胃口看得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羡慕。
等家丁递上第七只肥鸡的时候,那胖子看着鸡,终于摇摇头,一脸为难地道:“我胃口不好,实在是吃不下了,神医啊,你说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我是不是快要病死了?”
胃口不好,都要吃掉六只鸡和两只蹄膀,那他这胃口要是好,得吃多少东西啊。
怪不得他会胖成了这副模样。
若水不由啼笑皆非。
“这位公子,你的确是有病,而且病得非常严重。”若水收起了笑容,两眼紧紧地盯着那胖子,一脸严肃地道。
“啊?”那胖子正用那块雪白雪白的丝巾擦着他那几根又肥又白的手指,闻言,顿时张大了满是油光的嘴巴,满脸惊骇之色。
“神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他也不问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张口就是叫救命。
不过若水也懒得给他解释,慢悠悠地道:“救命的药,可是很贵的。”
那胖子的眼睛却是一亮,白胖白胖的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神医,本少爷我别的没有,就是金子多,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