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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侯知府心中惊疑不定,困惑地看着小七,努力忍住想要双膝下跪的冲动。
他堂堂五品知府,如果当众向一个平民百姓下跪,那他以后在这曲池城里将颜面扫地,威严不再,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好使了。
可是对方的目光一扫过来,他就觉得浑身颤栗。
如果对方要求自己下跪求饶,那自己该不该曲下这双膝盖?
不,绝对不能!
他马上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宁死也不可下跪求饶。
自己手上还有近二千名铁甲军,可对方只有两人,只要他们是人,就总是有力穷力竭之时,如果自己用人海战术,拿铁甲军的命去填,真要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胜负也未可知。
只是他心疼,自己一手训练了多年的铁甲军,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就算能杀了二人,可铁甲军也定然会伤亡大半,元气大伤,此后是否能够重整旗鼓,还是个未知之数。
如果对方肯高抬贵手放过自己,那自是上上大佳,可如果对方不依不饶,在自己低三下四,赔笑脸、送银子的情况下,还要对自己穷追猛打,那么说不得,他也只好拼上一拼了。
他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目光中透出坚毅忍狠之色。
侯知府虽然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可是他眼神的变化还有身上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都尽数落在了小七的眼底。
还不错!
此人比他想像中的有点骨气,没有下跪求饶。
否则他要不要饶了此人的性命,还真的难说。
“侯知府,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小七沉声道,深邃的黑眸定定地落在侯知府脸上。
侯知府再次身子一颤,两条腿又开始打起摆子来。
虽然刚才小七出手不如墨白狠辣,可他的武器却是一条软软的腰带,他竟然能用这条软腰带当成的枪、棒、锤、鞭,这功力之深,恐怕不会在那白衣少年之下。
侯知府明白,自己只要落在对方的手里,就会像个蚂蚁一样,对方随手一捻,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对方声音平平淡淡,脸上又是喜怒不形于色,压根听不出善意恶意。
去,还是不去?
他犹豫不决。
要是走过去,就等于拿自己的命去赌。
侯知府为人一向谨慎,从来不肯涉身入险地,此时让他冒险走到小七身边,他便大为踌躇起来。
可是他刚刚向对方示好交善,如果对方叫自己过去,可自己却站在原地不动,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有鬼吗?
“侯大人,你的腿好像在发抖,怎么是害怕了吗?侯大人是不是担心我这位七兄,会对你不利啊?”
墨白勾起了唇角,略带嘲弄地睨向侯知府。
侯知府的双腿的确在微微发抖,可是被墨白看破,他的脸微微一红,马上挺直了身躯,两条腿站得直直的,脸上挤出一个强笑,道:“本府对两位大侠一直仰慕得很,能够有亲近大侠的机会,正是求之不得,怎么会害怕呢?这位大侠说笑了。”
他一边说,一边迈步向小七走去。
他的步子很沉稳,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好像他要去见的是一位知交好友,而不是一名凶神恶煞。
挡在他身前的铁甲兵纷纷向两旁分开,给他让出来一条通道。
小七看在眼里,微微点头。
这侯知府能做到这样,也属不易。
墨白好奇地看了小七几眼,他就想不明白,小七要给这侯知府看什么东西,有什么话不可以光明正大的讲么?非要对方走过来!
他知道就算是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看向若水,只见若水双眸闪亮,脸上有着颖悟之色,嘴角含笑,显然她对小七要做什么了若指掌。
真是夫唱妇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墨白心里嘀咕了一句。
“大侠见召,不知有何见教?”侯知府一脸坦然地走到小七身边,对着小七拱手为礼。
至于他心中是否坦然,旁人就不得而知。
但是光看表面,还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风仪,可是小七就好像压根没瞧见一样,依然傲然挺立,腰不弯,背挺直,连下巴都不曾微微低下一低。
侯知府心中着恼,以他这样的身份,一个平民随随便便地一句话,就把他招之即来,对他而言,可算是难得之极了,更何况他还先对着小七拱手为礼,这要是周围的人看见,定会送他一个礼贤下士的美名。
按照礼仪,他乃是五品知府,对方乃是平民百姓,见了他的面,就算是不跪下磕头,也应该卑躬屈膝,绝不会直挺挺地昂首站立。
可是眼前这人自恃功夫了得,居然这样傲慢无礼,侯知府就算是涵养再养,城府再深,脸上也已经忍不住变了色。
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胸口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压了下去,脸上的笑虽然颇不自然,但仍能勉强看出来是个笑容。
“大侠,请问有何物要呈给本府过目?”他的语气中已经不自觉地打上了官腔,露出一丝官威。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对方注意自己的身份,站在他面前的,是堂堂的五品知府,而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
小七却恍如未闻,他的身形站得像标枪一样笔直,挺拔修长,虽然一身黑衣,却如玉树临风前,茕茕而独立。
侯知府在他面前整整矮了一个头去,只能仰着脸去看他的脸色,心头更是恼火。
这辈子除了皇帝和他的上司,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去仰望过一个人,看对方的脸色。
这人算是什么东西!
小七终于略略低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五品知府,而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那眼神看得侯知府又是一阵恚怒,险些便要爆发了出来。
小七倏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掌心之中,在侯知府眼前一晃,然后又迅速收进了怀里。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饶是墨白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七,也没看清楚他给那侯知府看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侯知府脸色大变,强装的笑容半点全无,只剩下一片惊骇之色。
“这、这、这……是、是、是……”他张大了嘴巴,舌头直打结,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小七再次垂下眼帘,对着他森严一望,侯知府马上闭紧了嘴巴,骇然看着小七,满目惊惶和惧怕。
他的两条腿再一次打起了摆子,双膝一曲,对着小七就要跪倒。
可是他刚一弯膝,只觉得一股大力托在他的双肘之上,登时让他跪不下去。
他再是惊愕莫名,这莫非就是江湖上传是的顶尖高手所会的内力化形?
无形却有质的内力,形成一道暗涌,让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
他心中再次惊疑起来,呆呆地看向小七。
虽然小七手中的东西只是在他眼前一晃,但他却瞧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面光洁无瑕的玉牌。
样式简单,没有任何繁杂的花纹,可是那玉牌通体润白柔和,散发出一种羊脂般的光泽,侯知府是识货之人,一眼就认出这玉牌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而且玉质细密,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极品美玉。
能够拥有这样美玉的人,定然是非富即贵。
不,不对,就算是皇亲贵族,侯知府也敢打包票,他们的府里也拿不出这样品质的美玉来。
放眼整个东黎,能够拥有这样一块美玉的,就只有一家,那就是帝皇之家!
在这块玉牌的中央,只刻了一个花体的数字,一看到那个数字,侯知府就什么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一世。
怪不得他对自己一屑不顾,从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怪不得自己一见之下,双腿就打颤,想伏地膜拜。
原来对方是这样显赫的身份,这样尊贵的地位!
别说自己只是一个区区的五品知府,就算是一品大员,在他的面前也得弯下膝盖,顶礼膜拜。
“太、太、太……”他再次结巴起来。
小七长眉一竖,低眸深深看了他一眼,侯知府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
该死,自己差点暴露了太子殿下的身份!
太子殿下微服出京,又把自己叫近身边来给自己看那样信物,分明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
自己可要识趣点,别给太子殿下上眼药!
他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准备对太子殿下说几句巴结讨好的话,可突然心念一动,想到自己刚才做过的事和放过的狠话,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发丝凉到了脚后跟。
完了,完了!
自己这下子是彻底地死定了!
他竟然下令自己的手下将太子殿下乱刀分尸,剁成肉酱……
虽然太子殿下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毛皮儿也没有少一点,可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甚至不用传,太子殿下只要一追究,自己就是被诛九族的罪名啊!
如是一想,侯知府的双腿就再也站不直了,“扑通”一声就对着小七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