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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嫁祸你,冤枉你吗?”墨白挑高了长眉,发出“哧”的一声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冤枉我?难道只准你冤枉我,就不准我冤枉你?你并没有亲见出手的人是谁,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照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你杀害大师兄的可能,比我多十倍!”
“你胡说!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害大师兄。”
十九师弟满头满脸全是冷汗,瞠目结舌,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墨白的话字字句句,全在情理之中,当时在场的只有自己和大师兄二人,大师兄却突然暴毙,自己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是十个人会有九个,认为自己才是凶手。
“十七师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大师兄不是我杀的啊,呜呜呜。”
他突然崩溃,伏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他再怎么强硬倔强,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心理承受压力的能力比之墨白,远远不如。
在墨白的步步紧逼之下,变得溃不成军。
一想到自己杀害大师兄的罪名传遍江湖,自己就会变成千夫所罪的过街老鼠,他就不寒而栗,如果传回了师门,师傅和众位师兄们,一定会把自己剥皮拆骨……
十九师弟越想越怕,突然两眼翻白,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十九!小十九!”墨白见他这样,大吃一惊,上前一探,发现他还有呼吸,原来只是吓晕了。
他松了口气,心中稍觉愧疚,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故意吓唬和冤枉十九师弟,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可是转念一想。
他是个狗屁孩子!
刚才他一口咬字是自己杀害了大师兄,字字如刀如箭,扎得自己差点变成了刺猬,更被冤枉得差点吐出血来。
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要是不让这小子也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这小子就把杀害大师兄这屎盆子永远扣在自己脑袋上了。
他墨白是什么人,冤有头,债有主,是他杀人的人,他绝对不会否认,可不是他杀的,别人想要让他替别人背黑锅,那是想都别想,哼!
“大侠,饭菜准备好了,是不是马上端进来?”
帐帘挑起,侯知府探进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问。
“好,全拿上来。”墨白点了下头,他连皮带骨地吃了一只鸡,肚里已经有了底,可是十九师弟还水米未进,他身体虚弱,正该给他好好的补补。
侯知府一摆手,一众士兵鱼贯而入,将一盆盆菜肴摆了满满一张桌子,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有汤有水,十分的丰盛。
可是看在墨白的眼里,却远远不及那一只泥巴烤鸡的美味。
“大侠,请慢用,慢用,本府就不打扰大侠用膳了。”侯知府不敢逗留,赶紧找个借口溜走。
他又不是耗子,自己也不是猫,有必要见了自己就怕成这样么?
墨白盯着侯知府的背影,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他。
他在十九师弟的人中掐了掐,没多一会,十九师弟就慢慢睁开了双眼,看见墨白,神情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激愤,突然扑进墨白的怀里,将脑袋藏在他胸前,哭道:“十七师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大师兄,我真的没有。”
墨白简直哭笑不得。
自己被冤枉了,心中只想杀人,可十九师弟,就是个孩子!除了哭,就是哭!
光哭就能解决问题,知道是谁杀了大师兄吗?
他皱着眉,把怀里的脑袋推开,不悦道:“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师傅的教诲你全忘光了吗?哭哭哭,哭能把大师兄哭活?哭能找出杀大师兄的凶手?十九,给我把眼泪擦干,你小子要是再哭一声,信不信老子打你的耳括子!”
他恶狠狠地一脸凶相,毫不留情地教训起师弟来。
十九师弟眨眼看着他,泪眼朦胧中,感觉到那个熟悉的十七师兄又回来了。
在他小的时候,十七师兄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教训自己,说话毫不客气,凶巴巴地,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自己好,都让他获益良多。
师兄口口声声说要打自己的耳括子,可从来都没对自己用过重手。
最多只是在自己的屁股上轻轻拍了几巴掌,那力道连蚊子都拍不死,显然是担心打痛了自己。
他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十七师兄面冷心热,嘴巴里说得凶,可是心却是极好的。
刚才他一怒出手,卸了自己的两条胳膊,显然是怒不可抑,怒到了极致,十七师兄一向都喜怒不形于色,可见自己刚才真是刺激到了他。
难道说,十七师兄真的不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
“十七师兄,”他抽了抽鼻子,墨白随手丢了一块布给他,他马上拿来擤了擤鼻涕,擦干了眼泪,呆呆地看着墨白,“大师兄真的不是你杀的?”
“大师兄明明是你杀的!”墨白气得一瞪眼,这小子一醒过来,还想继续冤枉自己,早知道刚才就不救他。
十九师弟扁了扁嘴唇,眼泪汪汪,差点又哭了出来。
“把你的猫尿收起来!你是不是男人啊,遇到了事情就知道哭,瞧你那出息!”墨白嘴上说得凶,心里倒也软了,再丢了一块布扔给对方。
十九师弟的气势更弱了,他小声道:“十七师兄,我、我没有杀大师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你相信过我吗?你明明没有亲眼看到,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说到这里,墨白又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可是,是你告诉我大师兄在哪儿的,我是根据你的指引才找到的大师兄,当时大师兄被人点了穴道,我想除了十七师兄你,旁人再也没有这样的本事,而且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大师弟被吊在那棵树上?如果有旁人路过,他和大师兄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害大师兄?所以,我才会猜想,一定是你躲在暗处,对大师兄下了毒手。”
十九师弟讷讷地道,眼神躲闪,不敢看向墨白。
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确定,凶手是不是真的不是墨白。
因为除了墨白,再也没人有第二个可能性。
墨白沉默了一下,仔细琢磨着十九师弟所说的话,在脑海里回想一下那个场景,越想越是心惊。
他心道不怪十九师弟冤枉了自己,换了是谁,都会认定自己才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
但他心里清楚,这事真的不是他做的。
他虽然离开了师门,可心中对师傅和师兄弟们的情谊半点不减,他对那淡泊自然的大师兄心中只有尊敬,就算大师兄这次接了任务要来取若水的首级,可在他心中,从来没有起意要害了对方。
究竟是谁呢?
能在小十九的耳力范围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大师兄,把这个杀兄叛门的臭名扣到了自己的头上,实在是可恶之极!
真真是让自己百口莫辩。
如果自己不洗清了这个杀害师兄的恶名,以后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吗?
该死的!到底是谁干的!
墨白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是生气,突然用力一拳,“砰”的一声,重重捶在床榻之上。
只听得“咯嚓,咯嚓”几声,那张由极为坚硬的紫茶梨木做成的床榻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碎木块儿。
十九师弟毫无防备,一屁股摔在了木头堆里,只疼得龇牙咧嘴,想哭,可是害怕被墨白训斥,只好咬牙忍住。
墨白很是不好意思,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讪讪地道:“小十九,可摔痛了?都是这床不好,太不结实,喂,知府大人!”
他提高了声音对外面喊道。
“在,在,本府在,请问大侠有什么吩咐。”
侯知府再次从帐篷外面探进了半颗脑袋,一脸的惶然。
墨白刚才那一拳的动静不小,侯知府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这师兄弟二人再次斗嘴,然后大打出手?
天哪,他们动手就动手,可千万不要殃及自己这条无辜的池鱼啊。
他探头一看,就看到十九师弟坐在一堆破木头渣子里,自己精心准备的床榻已经不见了,心道果然是打起来了。
“知府大人,你这是准备的什么床榻?无缘无故的突然碎成了这样,摔痛了我十九师弟的屁股!你是不是成心想害我师弟啊?”墨白气势汹汹地发问。
“……”十九师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这床是无缘无故碎的么?明明是你打碎的好不好?
哎,十七师兄这反咬一口的本事,自己就是再学上十年,也望尘莫及,怪不得他刚才能把自己气晕了过去,估计这会儿那知府大人也要被师兄冤枉得呕出血来吧。
“是,是,都是本府准备不周,这床实在是太不结实了,本府马上吩咐人给大侠的师弟换一张结实的床过来,绝对不会再摔痛令师弟的……尊臀。这次都是由于本府的失误,给令师弟造成了痛苦,这样吧,令师弟的一切医药费,诊治费,所有的衣食住行,都由本府包了,请大侠千万原宥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