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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下都来了兴趣,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和筷子,坐直了,等着张天师开口。
张天师说:“邪得很,有一次我回来晚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迷了路,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了,但是我又找不到回来的方向,所以只能沿着一条台阶走下去。当我顺着这台阶穿过一片松林,走上一座小山,站进了一座凉亭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片灯光,可以用灯火辉煌形容。我心说有救了,管他是哪里,我先找个旅馆住下再说。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胡喜梅说:“张爷爷,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张天师说:“是我三十岁的时候,有四十多年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听话的好徒弟呢,我师父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他做梦都想不到,我现在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胡喜梅说:“他最讨厌什么?”
张天师呵呵笑着说:“他最讨厌我喝酒,他说喝酒的人不会有出息。我也不指望什么出息,我一个老道士,还想有什么出息?难道我平地飞升才叫出息吗?”
胡俊杰说:“小梅,别捣乱,让你张爷爷接着说。”
张天师说:“那天我是奉命下山去采购黄豆的,那时候吃不起肉,多吃点豆腐补充蛋白质。我难得下山一趟,在县里偷偷下了顿馆子,喝了八两白酒。喝完了不敢立即回来,怕师父闻到酒味,那可就麻烦大了,于是我背着黄豆回来,找了个大车店睡了一觉,睡醒了之后,刷牙漱口,身上没有味道这才背着黄豆往回走,这时候天可就黑了。我这才迷了路,现在想想,十有**是遇上鬼遮眼了。”
他一愣说:“前面说到哪里了?”
胡俊杰说:“您接着说就行。”
张天师端起酒杯,但是没有喝,而是仰着头回想了起来。他说:“我明明觉得走到了大砬山口,然后顺着道一直走,山下有一座斜塔,到了斜塔往右拐,就是上山的路了啊!但是我拐过来之后,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了,怎么走都到不了家。脚下就是那石阶路,两边是松树林,怎么就走不到呢。我上了一座小山,看到了一座凉亭,我进了凉亭,踩在凉亭里的石桌子上,这么一看,就看到前面山谷里灯火辉煌,我这时候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干脆住上一晚,天亮我再回去。师父问起来,我就说迷了路,估计也不会责罚我。”
他这时候把酒喝了进去,接着说:“我顺着石阶路下山往前走,进了镇子,发现这镇子里的人穿着和外面的人大不相同。这里的人还都穿着长袍马褂,一副清朝人的打扮。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灯火通明,不过点的可不是灯泡,而是灯笼,家家户户点灯笼,屋子里点的是蜡烛和马灯。我觉得我这是走远了,进了深山,这里还没通电呢吧。”
我说:“确实很奇怪,四十年前七零年前后,那时候应该都通电了。尤其是这么大的镇子,不可能不通电。”
张天师说:“是啊,这镇子就是太和镇。我站在镇子的城口的时候,看到城门楼子上写着的就是太和镇三个字。我一进去就发现这里可不是一个镇那么简单,这里就是一座城啊!这里面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景象。酒馆里食客都在推杯换盏,青楼里的姑娘都在门口揽客,街上人来人往,一问才知道,这里今晚是庙会,大家今天都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出来,大姑娘去寻中意的小伙子,小伙子成群结伴的去找大姑娘。”
张天师这时候叹口气说:“我这人就是没出息,一看这么热闹,就没忍住,走进了酒馆里,坐下要了两个菜,一壶酒,坐着就喝了起来。但是我一边喝酒就觉得不对了,别人喝酒结账,是往桌子上扔铜钱,有的扔碎银子。碎银子还要上称称重量,然后结算。我兜里可就有五块三毛钱的人民币。”
我说:“要我,我也懵,这人家用铜钱用碎银子,这可都是硬通货,铜和银都是有实际价值的。人家要是不收纸笔,会不会挨打啊!”
张天师说:“当时我也这么想,挺忐忑的,我觉得我走到了一个世外桃源,这里还没解放呢,这里与外界隔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也想好了,一旦对方不收我的钱,我就用黄豆顶就是了,这酒馆肯定需要黄豆啊!喝完了结账,我拿出钱递过去,伙计接过去了,然后回来的时候,还找给了我十二个铜钱。这十二个铜钱看起来特别漂亮,上面是十二生肖的图案,我心说这五块钱值了,这东西拿到外面旧货市场,肯定能卖个三头五百的。”
我刚要走,就看到外面急匆匆抛进来一个男人,满头大汗,大声说:“小顺子,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产婆吗?小顺子就是酒馆的伙计,他大声说,哥,嫂子要生了吗?这个男人说,你嫂子难产,快不行了。我一听就走了过去,我说,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去接生。”
刚子说:“您还会接生啊!”
张天师叹口气说:“实不相瞒,我是半路出家做的道士,我以前是个产科医生,毕业之后,一直挺顺的,有一次,我失误了,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孩子出来的时候就死了,大人很快大出血,死在了我面前。死者家属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责怪我,也没有要求我赔偿,但这是我的责任。于是我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写了一封长信,把钱和信邮寄给了死者家属。我来到了兜率宫,找到了师父,做了道士。我也是那时候开始,才有了酒瘾的。师父让我戒酒,我也确实不喝了。但是只要一有机会,我还是会喝个痛快。”
刚子说:“医疗事故是难免的。我手上也死过人。”
张天师说:“你是医生?”
刚子点点头说:“外科医生,我手上死的人太多了。”
张天师摇摇头说:“不一样的,我是妇科医生,我应该是带来新生命的那个使者。”
这时候,张天师的老眼中,留下来了两行浑浊的老泪,他连续喝了三杯酒之后,用手擦干了眼泪。我知道,这是他一辈子的心魔。
张天师接着说:“产妇很危险,脐带绕颈,必须剖腹产。我当机立断,组织抢救。结果是好的,大人孩子都保住了。我当时别提多开心了。东家给了我一块玉,说这块玉虽然算不上宝贝,但给我做个纪念。”
他这时候从怀里也摸出一块玉来,摆在桌子上,和胡俊杰的一样。
小凤一伸手说:“可以给我看看吗?”
张天师把玉递给了小凤,小凤拿起来看看后,又放下了。她看着我微微摇头,很明显,还是仿品。
张天师说:“除了这块玉,还给了我一把黄豆,放到了我的黄豆袋子里。东家男人说,家里就这么多了,别嫌弃。我说,怎么会嫌弃,我救人又不是为了钱。这把黄豆已经代表你们的诚心了。”
我被安排在了东厢房,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香,倒下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愣住了,我竟然躺在一座小破庙里,我都傻了。我背上豆子就往外走,出来不远就遇上了一个老汉,坐在一棵树下,我问他兜率宫,他用手一指说:“翻过那座山,一直走就到了。”
张天师这时候叹口气,盯着胡俊杰说:“我可是走了三天三夜啊,没有路,我总算是走出来了。到家之后,我和师父说这件事,师父不信,把我吊起来要打我。但是鞭子沾了水,都举起来了,我师兄从厨房跑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捧金豆子!”
刚子一拍桌子说:“这可邪了嘿!”
张天师说:“玉和金豆子摆在面前,师父这才意识到冤枉我了,把我放下来。他告诉我,我是到了仙境了,遇上的大概是狐大仙!还说我干了一件天大的善事。”
张天师这时候笑着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算是活过来了。后来师父把这兜率宫传给了我,嘱咐我,不要成亲找女人,不要孩子,找个好徒弟,传下去。”
我说:“传给自己儿子不行吗?”
张天师摇摇头说:“世袭不会长久,禅让才是正道!”
小凤说:“看来真挺奇怪的,那么您觉得你看到的太和镇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呢?”
张天师摇摇头说:“不知道,后来我去找过,找不到了。太和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