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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话,燕小云眼中那无尽的黑暗终于沸腾,“你已经背叛我而去,又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
冥主一怒,天地剧颤,那道黑瀑也跟着不安地乱晃起来。
“燕小云——”燕鹰扬再次怒吼出声,“要怎么才能让你回心转意?”
天地终于渐渐安定下来,只余那道黑瀑涌下的能量还在乱颤。
说完,燕鹰扬抬手抛出大剑,那大剑在风中发出一声呼啸,与黑瀑一同砸进黑暗,转眼消失不见。
燕鹰扬却似丝毫没有心疼,尽管那是跟了他许久的大剑,是他安身立命的武器。
他一边解腰间绑着的黑布袋,一边迈步向燕小云靠近着。
燕小云眉头皱了皱,她知道那把大剑对他的意义,说大剑就是他的命一点也不过份。
她真的不理解了,为什么他舍得扔掉?难道以为自己真的不忍杀他不成?
她可以随时挥手就灭掉了他,更何况还是一个没了大剑的他。可是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畏惧,只在小心地解着腰里的黑布袋。
他到底要做什么?
燕鹰扬终于把小黑布袋托在手里,他是那么的小心,仿佛里面装着什么稀世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
布包一层一层打开,在她略带好奇地注视下,终于到了最后一层。
燕鹰扬带着歉意地一笑,道:“我回去找了,可是过了一百多年,之前的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我只能重新再炒了!可惜……我还是太笨了,总是炒糊,而且并没有原来的味道……”
他手里托着的竟然是一捧金灿灿的小米,带着几点油光,只是里面参杂着许多煞风景的乌黑。
当年她一心想要离开那座小山谷,可惜总是被他抓回来,后来遭到亡灵的袭击,他们最后剩下的食物就是小米。
他说做成粥吃顿饱饭,可是她不舍得,就炒熟了准备路上吃。
可惜,最后那些小米还是没能吃成,在战斗中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如今……
虽近在咫尺,却好似天各一方。
燕鹰扬带着几分忧虑在傻笑着,仿似当年一样。
燕小云闭上双目,长呼了口气,她差点上了他的当。再睁开时,双眼又似两汪深潭,冷声道:“我还是原来的我,你却不再是原来的你,现在这些小米对你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了!”
燕鹰扬小心翼翼地把小米捧到身前,忽然一头扎进去,大口地吞了起来,再抬起头时,脸上沾上了几粒油亮的米粒。
他也不去擦,细细地嚼着,道:“味道果然不同!米早已不是原来的米,你我也不是原来的你我,你若一直执迷不悟,我宁愿一死!”
两抹森寒的冷光射来,燕小云道:“你真的这么想死?”
嚼了两嚼,将满嘴的米一口吞下,道:“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哥哥,做错了事,总得有人赔罪不是?”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扔掉比命还重要的大剑。
捧着打开的布袋,小心地去抹脸上沾着的小米粒,一粒粒或黑或黄的米粒落回米堆中,他又小心地把它们包了起来,这才道:“你再也不用吃米了,可我不行!它们对我来说,就是命!”
看着这样的燕鹰扬,燕小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她明白了,他打不过自己,就来打感情牌,可是他越是这样,她的怒火就越盛。
“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燕鹰扬和燕小云,你是修罗,而我……”
不想刚说到这里,燕鹰扬却是吃吃一笑,道:“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不管你是谁,我都是你的哥哥,不是吗?你做错了事,就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责任,我就有理由为你赎罪!”
“我没有错……”
“或许吧!谁知道呢?”燕鹰扬轻叹一声,接着道:“不过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总得有人表示点什么,不是吗?”
燕小云紧咬着银牙,恨恨地道:“你真的这么想死?”
燕鹰扬看了她片刻,又抓了把米放进嘴里,嚼了起来。那堆米里有很多糊得都成炭了,味道一定不好,可是他吃得还是那么香。
直到那把米又咽了下去,他终于肯定地点下了头。
燕小云浑身颤抖不止,两只拳头握得死死的,“别以为我真的不舍得杀你!”
燕鹰扬潇洒地张开双臂,“我之所愿尔!”
燕小云颤抖得越加厉害,引得那道黑瀑也颤动不休。
“你给我滚——”怒吼声终于响起,巨瀑轰响,一股强横的气浪翻涌而来,推着燕鹰扬迅速倒飞而出。
一路倒飞,掀翻手里的布袋,焦黄的小米洒出一道金黄的轨迹。
燕鹰扬嗤笑一声,摇头道:“最终你还是不舍得杀我!”
手遥遥伸出,各色光芒盘旋于手掌之上,渐渐融入一道诡异的漩涡,喝声似响雷般震动九宵,“剑来!”
大剑似早有所感,化成一道流光从黑暗中射出。
燕小云眉头紧皱,眼看那道流光飞速射来,心头猛地一震,两眼瞪大,一步踏出,似在黑暗的半空踩出一道银色漩涡,情急之下,她竟然一脚踩破了虚空。
“刺!”一声大喝,手势猛抬。
燕小云人未现,手掌先到,狠狠地拍向燕鹰扬。
流光似一支多彩利箭直冲天际。
空间再次震荡,倒飞的燕鹰扬突然感觉撞上温香软玉,还是那抹淡淡的香气,这点从来没有变过。
“你真傻……为什么非要如此?”
燕鹰扬伸出手,没有去抹她眼里滚出的泪水,而是手指一弯,在她的额头轻弹了一下。
他的笑容还是让人感觉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这次燕小云没有呼痛,可是她的脸上、心里却全都是痛。
“傻瓜……我是你哥……”
那个温暖的身子从她的怀里滑进脚下的黑暗,渐行渐远,他脸上的微笑还是那般温暖。
一声痛感天地的悲鸣终于响起,“哥——”
她的速度足够快,让他及时躲过了那把剑,可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还是斩过了他的身体。
直到那一刻,燕小云才知道原来燕鹰扬并非没有与她一战之力。
可是,他宁可用这样的力量自残,也不愿斩向自己。泪不听话地滑落,一滴滴晶莹剔透,追着不断沉落的身影而去。
她终于反应过来,身影再度消失,她不能让哥哥最后连一点尸骨都没有。
可是,注定她会失败,因为早在百年前,他就把**留在了幽冥界。
他回来,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个世界,或者说,他放心不下她。
她的一切努力注定是徒劳,抓住的不过是他黑袍上的一角。
他把最后的那点执念也交给了这个世界。
望着手里唯一的衣角,仿似正面对他充满无奈的微笑。
她死死攥住,不想让这点念想也消失而去,可是她终究还是无法留住渗出手掌的能量。
他彻底地消失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泪不断滴落,“如果没有你,我还要这盛世做什么?”伤心欲绝的燕小云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你好傻,你好傻!”
永久的黑夜就像是把又臭又长的裹脚布箍在头上,让人胸口发闷,让人头痛欲裂。
天边的那抹阳光也不知什么时候又躲到了黑云的后边,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不愿留给世间。
人类贪婪、懦弱,在生死面前很容易绝望。可是人类同样坚强、智慧,在绝望中往往能激发出超常的勇气。
这就是人类,被幽冥惦记了无数万年,却还依然坚挺地存在着。
当漫天的黑暗悄悄撤去,一只只恐怖的亡灵突然失去生机倒下来,人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久违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醒悟过来的人们才吼出震天的欢呼。
围攻小小的足足四名君将,连番大战,她早已油尽灯枯,吃力地抬起大剑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血喷洒出来,所以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动静,当她睁开眼时,才发现那只利爪静静地停在脖颈处。
阳光洒了下来,就像经历了一个极为漫长的冬夜,大地再次回春。
她踉跄着挪到门边,再也撑不住,连人带剑摔到门框上。
抬头迎上洒下来的阳光,不想今天的太阳格外刺眼,又忍不住伸手去挡。
她发现,这个院子里竟然还有一棵枯死的树,也许它也感觉到了阳光的温暖,努力抽出了两片嫩芽来。
“爹爹……”
黑暗在阳光的驱赶下迅速退去,还了世界一片温暖。
女王却突然觉得这股温暖格外刺眼,她没有去看那久违的太阳,而是皱着眉望向遥远的远方。
凤九最后一次合身轰向那颗巨大的深灰色光球,剧烈的爆炸终于轰碎了最后那抹黑暗。
再也不见了无彩的身影,凤九胸口一阵烦闷,嘴角渗出一抹鲜红。
在遥远的大雪山之巅,道道红芒斩过,一道须发皆白的身影冲出诡异的能量乱流。
脚下是数具残破的人形石像,可是却不见了敌人的影子。
挼着胡须轻叹一声,抬手照着那些石像轰出一掌,而后一步迈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天地之间。
此次大战,人间几乎毁于一旦,人口比之大难之前十不存一。
在人们庆幸的欢呼声中,女王又不知所踪,好像她每次出现也都是如此突然。
幽冥也损失惨重,各大鬼王无一生还,算上由于重伤没有参战的第四殿,十面阎君只剩下第一殿、第五殿和第十殿的四名阎君还健在。
至于冥神们,恐怕也只有冥主才能找到他们了。
不过那位冥主大人,只是向阎君们匆匆交待了维持幽冥秩序的话,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有人说,曾经见过她在幽冥四处游荡,好像在找什么人。
也有人说,冥主最后留在了人间。
虽众说纷纭,可是没有了诡异的黑暗威胁,幽冥的秩序倒也维持得很好,还释放了不少原本关在地狱里受苦的亡灵,破例放他们去人间投胎了。
关键是现在的人间,人口实在是太少了!
天云学院由凤九凤院长坐阵,松院长自从大战之初就彻底失踪了,已经很多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
人类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终于有了些起色。
不过,世界却好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某些变化,幽冥永远是人们心中的一根刺,自不必说。
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大难过后人口减少太多,修行者所剩无几,各种野兽大量繁殖起来,几乎占据了高耸城墙之外的每个角落。
现在的人们都不敢随意走出城市,更别说深入群山峻岭之中了,像之前随处可见的小镇几乎见不到了。
不过也有特例,在两清山脉深处,一汪清泉旁,就坐落着一个小院。
数间精致的木制小房连成一片,几个孩童正在院中跑得欢。
一个淡蓝衣裙的美貌妇人端着饭盆从转角转出,笑容可掬地喊道:“孩子们,吃饭了!”
此时,一个黑袍中年男子推门而出,孩子们口中喊着爹爹,伸出乌黑的小手直往他的黑袍上招呼。
男子抱起最小的孩子亲上一口,也不嫌他们弄脏了衣服。
直到他身后的转角又走出两名女子,着一身黑裙的女子笑吟吟地道:“双儿,快下来!你爹身上还有伤!”
放下孩子,回头一看是她们,笑道:“回来啦!哎?小小,你那夫君到底长得什么样?怎么就是不肯带回来给爹爹看一看呢?”
小小腼腆一笑,招呼一声,和一群孩子哄闹着冲进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