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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的香料铺,除了叶卿颜盘下的几家,伙计们全都被遣去找弥罗草和弥罗粉。
殊不知,眼下早已过了弥罗草生长的时间,而弥罗粉更是难寻。
一个个两手空空地回来后,不知道怎么见东家。
“东西呢?弥罗粉呢?”
伙计们互相看了看,老实回答说。
“东家,农户们手头上仅有的弥罗粉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全都让人给买走了。”
“是啊东家,我们找了一圈,现在就差弥罗粉。”
钱万贯虽然早就想到这个结果,却还是气得直拍桌子。
“可恶!现在没有弥罗香,谁还会来光顾我们的铺子!”
“东家,那些人又不都是奔着弥罗香去的,我们铺子里的其他香料都是上好的呀。”
伙计们有些不太明白了。
又不是非得有弥罗香才能做得成生意。
“你们懂什么,那些个人现在还真就是奔着弥罗香去的!”
钱万贯越说越气。
他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异样呢。
姓颜的那小子之前又是收铺子又是备货的,估计是早就知道了。
可那种事又怎能提前预知……
但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如果不想办法,生意就真的全都黄了。
钱万贯紧紧地握着拳头,下定决心道。
“你们几个一会儿去另外几间铺子跑一趟,就说我今晚找他们有事商量。”
“知道了东家。”
伙计们离开后,钱万贯幽幽地看了看窗外热闹的街道。
他那张写满生意人算计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狠绝。
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倒要看看,那个姓颜的能嚣张到何时。
另一边,叶卿颜并不知道其他香料铺的老板们已经有所行动。
她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兰苑的婢女海棠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小姐,夫人出事了!”
海棠原本是舅舅的手下,和轻歌一样武功高强。
她平日里都非常冷静,今天却急得眼睛泛红。
叶卿颜一听事关母亲,眼中略过担忧之色。
“海棠你别急,慢慢说,母亲怎么了?”
海棠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两只手揉搓着,只是干着急。
“大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夫人一直咳血不止……”
“你说什么,咳血?”叶卿颜着急起来,打断了海棠的话。
她立马带着轻歌,和海棠一同往兰苑去。
到了兰苑,依旧是冷冷清清,没有多少生气。
就连花草也都枯干。
大夫人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海棠进了门,声音透着几分欣喜。
叶卿颜一眼就看到了床边地上的血印。
虽然婢女已经处理过,但还是有些暗色的印记。
那些,都是母亲吐的血么……
她的眸中难掩忧虑的情绪,跪在床边,双手颤抖地抚上母亲那憔悴的脸庞。
“母亲,颜儿回来了……”
见到母亲如此虚弱,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夫人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
她抬起胳膊,却又无力地落下。
“颜儿……你……你回来了……”
叶卿颜心中起疑,转头看向一直伺候母亲的海棠。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前几日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大夫呢,请大夫看过了吗!”
海棠站在窗边,低着脑袋,嘴唇紧抿。
“大夫来过,但看不出夫人是什么病,之后就走了。”
叶卿颜冷冷地骂道。
“混蛋!”
她站起身,目光紧盯着海棠。
轻歌也被这样的小姐给吓到了。
平日里,小姐一向冷静自持,情绪从来是淡淡的。
海棠见叶卿颜动怒,立马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是奴婢没有伺候好夫人,请您责罚。”
床上的大夫人声音微弱。
她对着叶卿颜,有些无力地劝道。
“颜儿……别怪她们,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叶卿颜背过身,不着痕迹地擦去眼角的泪。
这时候,婢女端来了药。
“大小姐,夫人的药熬好了。”
叶卿颜看了一眼那端着药的婢女,又看了看院子外面的护卫。
她怎么就忘了,秋姨娘之前能够在她的竹苑安插人,自然也会在母亲的院子里安插眼线。
舅舅没有回来之前,秋姨娘可能觉得母亲没有威胁。
但是现在,秋姨娘恐怕等不及要对母亲下手了。
兰苑里肯定有秋姨娘的人。
那她必须想办法将那些人拔出。
轻歌见叶卿颜半天不作声,询问道。
“大小姐,您怎么了?”
叶卿颜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婢女手中的药碗,眼中迅速地略过一道寒光。
她对那端着药的婢女道。
“把药给我吧,我来喂母亲喝。”
轻歌上前抬起了大夫人的脑袋,方便叶卿颜喂药。
叶卿颜手拿着药匙,舀了一小勺。
药还很烫,她放在嘴边吹了吹。
“母亲,颜儿喂您喝药。”
大夫人对于喝药这种事有些抗拒,愁眉苦脸的。
她咳了几声,但是连咳嗽的声音都是虚弱的。
“我不想……喝药,这药……太苦了。”
大夫人别过脸,像个孩子一般固执。
叶卿颜坐在床边,声音温和柔软。
这一刻,她仿佛安慰孩子般安慰着母亲。
“没事的母亲,颜儿陪着你。这药一点儿都不苦,真的。”
叶卿颜说完后,喝了一小口药。
说不苦是假的,她微微皱了皱眉,强忍了下去。
大夫人瞧见叶卿颜喝了一口药,有所动摇。
叶卿颜故意吧唧吧唧嘴道,“真的不苦,还有点儿甜呢,不信母亲尝一口。”
大夫人将信将疑,药到嘴边,却还是不肯喝。
其实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味觉,喝药就如同喝水一般。
但她看到这黑色的液体,胃里便难受的紧。
见母亲不喝药,叶卿颜也不勉强。
因为她知道,母亲中的毒,靠喝这些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她将药碗递给了婢女,笑着安抚说。
“母亲不愿喝,那今天就不喝了。”
轻歌小心翼翼地将大夫人放平,然后便退立一侧。
叶卿颜强忍心中酸涩苦楚,低下了头。
“颜儿……娘亲没事的……”
大夫人说完这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叶卿颜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知道母亲这是虚弱所致,暂时昏迷了。
她依旧低着头,冷声问海棠。
“母亲咳血的事,可有告诉父亲。”
海棠听到叶卿颜问话,立马回答说。
“说了说了。”
叶卿颜语气中有隐忍,追问道。
“那父亲可有来看过母亲。”
海棠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她要告诉大小姐,说老爷只让管家请了大夫,却没有来过兰苑吗。
但其实从海棠的迟迟不言中,叶卿颜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眼中的冷意越发浓。
轻歌上前安慰道。
“小姐,您别担心,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面纱下,叶卿颜的脸上尽是冷笑。
她默默地将母亲的手放平,然后起身。
此时,她眼中尽是天真,仿佛与方才判若两人。
“母亲当然会没事的,父亲一定是怕母亲将病气过给他,才没有来看母亲的吧。”
轻歌听到小姐的声音变得如同纯良的少女,一下子有些不太习惯。
但是她明显从小姐的声音感觉到隐忍的愤怒与肃杀。
这样的小姐,很危险……
叶卿颜临走前,对海棠嘱咐道。
“好好照顾母亲。”
海棠对着叶卿颜行了一礼,“是,大小姐。”
离开兰苑后,叶卿颜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背对着轻歌,冷声道。
“药渣。”
轻歌骤然抬眼,“小姐,您的意思是……”
小姐要她去弄药渣,想必是认为大夫人突然咳血是被人下了毒。
转念一想,这很有可能。
大夫人的身子近日来恢复得很好,怎么会突然就严重到咳血。
这深宅之中,尔虞我诈从来没有停止。
但是对一个本来就尚在病中的虚弱女人下手,那人的心得有多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