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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
一道压抑的低语,阿比洛奇感受到模糊的人影望向这边。
视线渐渐清晰,他看见黑发黑眸的驱魔人,大姐,镇长爷爷,还有那些尸体本该堆在地下室的镇民……
“你们怎么还……”
话语停顿,阿比洛奇的声音干涩的不像是他的声音。而更可怕的是刚醒来时他听到的那些话……
“你经历了什么。”埃伦娜低头注视着,眼中带着怒火与悲伤。
阿比洛奇浑身一颤,垂下头颅:“我……我回去取钱时被掐昏了,醒来后躺在床上,周围变化很大,一只怪物进来走向我,然后我……”
“然后你用柜子砸死了格斯妇人!”埃伦娜攥紧拳头。
“不我没有……那是只怪物!”阿比洛奇猛地抬起头喊道。
“一只初亡魔王附身在你身上,干扰了你的视觉,让你眼中的人类变成怪物。”陆离平静叙述道。
玩弄人心,这是初亡魔一直在做的事。
“不……不可能……你们是我的幻象对吗!”阿比洛奇不敢直面真相,因为真相远比他经历的幻象更痛苦。
阿比洛奇浑身战栗,他只是一想到母亲被自己踹到砸死,巴顿大叔和密西被自己杀死,哥哥被自己割掉头颅的画面,脑海就涌现无数令他绝望痛苦的窃窃私语声。
“它是王,不在水里仍可存活。”老镇长叹息一声,让镇民带阿比洛奇去楼上休息。
尸体已经被拼凑、收敛起来,人们唏嘘不已,更加仇恨占据光镜湖的怪物,同情阿比洛奇。
每个人都是受害者,包括阿比洛奇,老镇长也不知道该怎么惩罚他。
他希望人们的仇恨能转移在那些初亡魔身上:“初亡魔的王已经被您消灭,它们会就此消亡吗?”
“初亡魔的王死亡后内部会诞生新的王。”陆离回答。
“新王……”老镇长苍老脸庞露出绝望之色。如果每一只王都能上岸,海伦镇的人们该怎么办……
“我们能做什么?”苏珊大婶问。
陆离说:“消灭它们,让湖水干涸,或者搬离海伦镇。”
“湖水是从世界山上流下来的,初亡魔们在湖泊繁衍了太久数量几百甚至更多……”老镇长欲言又止。
“所以最好迁徙去附近城市。”这是陆离的建议。
“驱魔人先生,你知道海伦镇的故事吗?”老镇长缓缓讲述道:“很久很久以前——”
“落雷堡离这里最近,你们可以绕过光镜湖去那里。”陆离这时说道。
老镇长刚要回答,被两道并不重合的钟声再次打断。
一道钟声源自陆离的口袋,一道钟声来自苏珊大婶的房屋外。
“是寂静之时!”镇民喊道。
屋子里的人们有的躺下,有的坐下,有的站立不动。在钟声接连消散后,客厅陷入寂静。
只有壁炉里的噼啪声与四周压抑的呼吸,还有人们因安静而活跃的思绪。
寂静让不久前发生的事更让人悲伤。
漫长的二十几分钟之后,陆离口袋里的恶灵广播再次响起,十几秒后门外传来钟声。
随着靠近寂静之时,仪式所持续的时间也在变得漫长。
客厅里重新清晰的呼吸声掩盖了壁炉里的微弱响声。但在这时,楼上传来震动,送阿比洛奇去楼上的镇民跌跌撞撞跑下来。
“阿比洛奇……阿比洛奇他自杀了!”
人们来到楼上,阿比洛奇双腿悬空,肩膀耷拉着,脖颈挂在简易搭成的绳套里,身体轻轻摇摆。
他失禁的排泄物堆在裤裆处,湿润的沿着裤腿滴答滴答落下。
“第三灾祸来了后阿比洛奇忽然站了起来,用找来的绳子把自己吊死……”镇民回忆之前那一幕,他被吓坏了。“他就像尸体,挂上去就一动不动……”
埃伦娜眼睛深处浮现悲伤。短短几十分钟,从小到大的两名玩伴全部死去。
“把他放下来,和他的母亲兄弟放到一起吧……”老镇长叹息道。
他们离开房间,回到楼下。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老镇长继续之前的话题,问向陆离:“我们有没有办法消灭它们?”
“也许有,但如果它们躲在湖底我们没办法。”陆离看向放在一旁的“灯塔”。
灯塔或许能消灭这些即弱小,又强大的怪异。但初亡魔并非只会一拥而上的怪物。它们拥有王,也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
“我知道去旋转城的路。”
埃伦娜这时开口,坚定地凝视着陆离:“我可以带你去,但我希望你能帮助镇子彻底解决初亡魔。”
“我不能保证。”陆离平静回视:“而且要从旋转城回来才能帮你们。”
想要帮助海伦镇就得找到安娜。她的力量应该足够消灭初亡魔群。
尽管不能立刻解决它们,但陆离的承诺对本地镇民仍是一种振奋人心的希望。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做好一些准备。
比如对所有镇民进行培训,避免阿比洛奇一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还有准备好行李包袱,如果陆离他们没能在几天内归来——尽快迁徙去落雷堡。
夜渐渐深了,老镇长和镇民们吃完晚饭后离开苏珊大婶的家。
尽管苏珊大婶的手艺很好,猪肉又是新鲜宰杀的食材,但所有人都在沉闷中进食。
埃伦娜跟随陆离回到房间,今晚她会与陆离住在同个房间。
陆离向她询问了一些问题,比如海伦镇到旋转城的路途。
海伦镇离旋转城一百五十余里,埃伦娜说这段路并不安全。
没有马匹,没有道路,他们只能在荒野中步行。与怪异同样危险的鬣狗和狼群游荡在这片荒野之中,只有近80里外有一座村庄可以让他们暂时歇脚。
询问后,陆离又提醒埃伦娜注意自己的状况。
“如果看到我表现异样,比如看向某个方向,听到什么,与空气对话,主动提醒我。”
安娜不在,陆离要提防“门”的趁虚而入。
“我知道了……晚安。”
埃伦娜生硬地说,在房间另一边的单人床上盖上被子,转身睡去。
平静又悲伤的一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