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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赵裕的话,孩子的眼前一亮,然后那稚嫩的小手指着窦琪,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这新鲜出炉的父亲,“那可以杀了她吗?”
窦琪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脚都软了,当即“叭唧”一声跌坐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承认自己有时候会把坏脾气发作在他的身上,但她高兴的时候对他也是很好的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小主子,我是您的窦姨啊,您忘了,您生病的时候是窦姨在彻夜不眠地照顾您,还有您爱吃的糕点,窦姨也做给您吃,小主子,做人得讲良心啊……”说到伤心处,她不由得号啕大哭,“陛下,奴婢待小主子如珠如宝,这些年来没有半点怠慢,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窦嬷嬷这会儿也一脸着急,她万万没想到这小鬼头的乖巧是装出来的,如果知道他是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她一定会弃掉这颗棋子不用,送他去见他的死鬼亲娘,这样一来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她现在后悔也没用,听到女儿语无伦次的辩解,她知道这样没用,跟小白眼狼说什么都没用,这小鬼头是真恨上她们母女了,于是她制止了女儿无意义的举动,然后朝赵裕磕了个头,这才抬头道,“陛下,小主子估计因为老奴的女儿对他管教甚严,从而产生了逆反心理,这也是小女的不当之处,她太想教好小主子,将来好为主子您分忧,方才让小主子误会了去。”顿了顿,“这也怪老奴,当年为了保护小主子的安全,不得已让小女前去照顾小主子,比起外人,老奴更信自己的亲闺女,这些年来连自己的婚事都耽搁了,好不容易才把小主子拉扯大,陛下,老奴厚颜也说一句,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旁的冯得保听了这窦嬷嬷的话,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窦嬷嬷同样是在为窦琪开罪,但说得有理有据,救下小主子本身就是大功一件,更别提这么多年来提心吊胆地养大他,纵使有不对之处,那也是为了教育好小主子,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若是不知道内情,真的很可能会被这一番话打动,不过很可惜主子信不信,他真的说不好。
“这个窦姨骂我打我,还不给我饭吃。”站在赵裕身边的孩子立即回嘴道,并且还学着窦琪的声音尖利地道,“你这个贱种,杂种,跟你的死鬼娘一样都是讨厌鬼,你怎么还不去死?”
赵裕本来就阴沉的表情,在听到这孩子开口学说话时,脸上不由得浮起几缕杀气,他又不傻,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亲耳听到大人骂过,他是学不出来的。
尤其是死鬼娘那三个字让他瞬间出离愤怒,敢这样骂他的妻子,这窦琪真是找死。
窦琪这回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她赶紧不停地磕头道,“陛下,奴婢发誓奴婢真没有说过,给个天做胆,奴婢也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她以为那小鬼头年纪还小,肯定不知道她在骂什么,哪里知道这小鬼头这么小就如此有心机,不但把她的话背了下来,还学了个十成十。
是,她是嫉恨容静秋能独得赵裕的宠爱,别人不知道,但她一直跟在她娘的身边,而她娘是王府的总管事,对当年王府内的情形知之甚详,虽然府里有不少姬妾,但赵裕只是拿她们来当挡箭牌,别说睡了,连亲近一下也不曾,要不然一府的女人,为何偏偏是子嗣不旺的容静秋能怀上身孕?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不会说服亲娘同意实施这个计划,并且上天眷顾她,容静秋在赵裕几乎要取得胜利的前夕居然死了,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彻夜庆祝,毕竟她最大的绊脚石不存在了。
哪知道碍眼的容静秋是死了,但她留下的贱种却这般害她,真正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说过,她就说过。”孩子尖锐的声音响起时,大殿上一片安静。
冯得保不由得在心里骂这窦氏母女真是蠢,既然要拿这个孩子来做筏,那就对人家好点,至少笼络一个孩子的心不难吧,偏偏她们还办砸了。
办砸了就算了,还不知道遮掩,还大喇喇地把人带到正主的面前,这不是找死吗?
更蠢的是他,这会儿他也头冒冷汗,如果一个应对不好,他也会跟着玩完了。
赵裕看到儿子激动到尖锐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满是疼痛,他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只要成长的环境极其恶劣才会养出这样性子的孩子。
因为这孩子的样子太熟悉了,他小时候就是这样,恨不得毁灭一切,恨不得与敌人同归于尽,因为吃尽苦头,所以才会早早成熟。
他没有说教,而是轻轻地拍抚着孩子的背部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平静下来,如果妻子还在,看到这样的儿子,她又该是如何的伤心?只怕恨不得把窦琪给凌迟处死吧。
或许是血缘和亲情的力量,在赵裕的安抚下,孩子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与刚开始不同,他的小身子往赵裕的身边凑,显然小兽般的他直觉地知道旁边的人可以保护他。
不过他还是小声的委屈道,“她真的说过,我没有说谎。”
“为父知道。”赵裕安抚地再度摸了下他的头。
这四个字让孩子的眼里有了些许依恋,但他只是暗搓搓地靠近赵裕,却没有言语上的表达。
赵裕也不心急,只要孩子平安回到他的身边,他就感谢上苍,至于以后,来日方长。
上边父子俩的举动,让台下的窦嬷嬷和窦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赵裕安抚好儿子的情绪,这才冷冷地直视窦嬷嬷,“奶娘,你以为当年的人都死绝了吗?”
什么意思?
窦琪听不明白,她立即扭头看向母亲,只见一向从容淡定的母亲脸上瞬间大变,她心知不好,可这御书房里到处都是赵裕的人,她根本找不到人通知兄长前来救火,顿时心急如焚。
窦嬷嬷膝跪上前,不停地给赵裕磕头,“陛下,老奴有罪,但是当年真的是为了小主子的安危才出此下策,这天地可鉴……”
“奶娘,你真的把朕当成傻子了。”赵裕冷哼一声,“就冲你这个举动让皇后生前痛苦不已,朕就可以要了你的脑袋。”想到妻子,他的顿时疼痛不已,“皇后当时痛失爱子的情形,朕现在还历历在目,窦嬷嬷你当时是如何说的,朕到现在还背得出,朕就算是杀了你十万次也不解恨。”
赵裕最后说出的话极其严厉与冷酷,窦嬷嬷这会儿半个字也不敢辩驳,只能不停地磕响头,这就是她精心想出来的故事说不通的地方。
毕竟那会儿容静秋还在,她若是那时候交出这个孩子给她,那么就会是大功劳一件,可她出于私心没有这么做,哪知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她一边磕头,一边暗地里给冯得保使眼色,要冯得保保她们母女俩,要不然就大家一起死。
冯得保这会儿是真恨死这窦嬷嬷了,只不过这么些年来他与窦嬷嬷都是合作者的关系,当年容静秋不管事,府里的事务归窦嬷嬷,府外的事务归他,两人合作捞了不少钱财,他也是有把柄在窦嬷嬷的手中,所以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上前为窦嬷嬷说话,“陛下,窦嬷嬷千不好万不好,当年带大陛下也是功劳一件……”
赵裕冷笑一声,“冯得保,朕还没有问罪于你呢,你倒好,先为他人开罪,你说你该当何罪?”
就因为当年窦嬷嬷当过他的奶娘,他才会处处宽容她,并且还提携了她的儿子,要不然他哪里还容得下她?
冯得保这会儿不但是额头出汗了,后背也出汗了,他听得出来主子是动了杀心的,心知这会儿凶多吉少了,遂暗地里给了窦嬷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来人,把这三人都收监候审。”赵裕大声喝道,他要把当年的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没有多时,就有人进来把窦嬷嬷母女和冯得保都给押了下去。
不管是窦嬷嬷还是冯得保,不但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而且还是宫里的实权派,看到他们一起垮台,这让宫里不少人都侧目不已,当然他们是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去踩一脚的,毕竟还没有尘埃落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翻身?
殿里的赵裕却是与自己的孩子大眼看小眼,只听到孩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现在杀了他们?”
“在杀他们之前,要先撬开他们的嘴。”看到孩子眼里的不解,赵裕再度摸了摸他的头,“等将来你就会明白为父这句话了。”
如果说窦嬷嬷和冯得保双双下狱让人议论纷纷的话,那赵裕突然冒出来一个嫡子那才是地震极别的八卦。
皇家子嗣岂可混淆?
齐傲儿一得知消息就去找父亲齐宰相,“爹,那小杂种真的是陛下的骨肉?”
她本以为没有了容静秋挡道,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后位,但是没想到赵裕却出尔反尔,不但不肯立她为后,就连她退一步愿意进宫为妃,也被他给拒绝了,这让她恼恨不已。
她的美貌与才识从来没有这般让人无视过,她恨赵裕没有眼光,不懂得欣赏她的美,但更恨赵裕让她成为笑柄。
她从青春年少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出一口气让世人看看,不是一国之母的位置都配不上她。
齐宰相早就知道宫里发生的巨变,这新皇帝突然冒出来一个儿子,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个孩子就是拦路石,本来他都拟好了以无子为由逼这新皇帝娶自家闺女为后,但如今这个算盘是打不响了。
“稍安勿躁,是与不是还两说呢。”
听到父亲这话,齐傲儿这才心定了一点,“爹,一定不能让陛下认这个小杂种为子,我们可不能让人摘了桃子。”
齐宰相看了眼女儿,这还用说?他们付出的一切都是要回报的,赵裕别想不认账。
比起齐家父女的打算,赵裕却是与儿子大眼瞪小眼,这孩子一直粘着他,不管让谁来带他,他都不肯跟人走,初初为人父亲的他也只得手忙脚乱地带孩子。
金三得到消息赶来,就看到赵裕身边粘着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初一见,让他也吓一跳,这相貌真的有几分像他那早逝的表妹。
“这……真是您跟我表妹的孩子?”这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赵裕直接瞪了他一眼,他忙补救道,“不,不是,我……臣实在是太惊讶了。”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赵裕平淡地道了一句,而且还亲自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巾帕给孩子擦头发,动作十分轻柔。
金三看得不由得心生感慨,他也是为人父的人,但他对自己的孩子就没有这份耐心,一切都由得妻子小周氏去安排,反正他没让金家断根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其他的再要求他就强人所难了。
那孩子感觉到金三在看他,顿时紧紧地巴着赵裕,双眼狠狠地瞪视回去,显然他以为金三也是不怀好意。
赵裕感觉到孩子身体的紧绷,遂大方地指着金三告诉孩子道,“这是你大表舅。”
孩子不解地抬头看他,显然对于复杂的亲戚关系没有弄明白。
“就是你娘的亲表哥。”赵裕解释道。
孩子突然眼睛一亮,抓住了一个词,“娘?”
赵裕顿了顿,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对孩子提起过他亲娘的事情,想到容静秋,他笑得极温柔地道,“对,就是你娘,”顿了一会儿,他郑重地道,“你有娘,你娘叫容静秋。”
“那我娘呢?她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孩子急切地问道,并且四处张望,想要找出哪一个是他的亲娘。
孩子的问话,让赵裕和金三的心瞬间低落,他们都知道容静秋不在人世了,但孩子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