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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柒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只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家人和席玖都开心。
她希望自己给大家带来的是快乐,而不是悲伤。
即便哪天她真的死了,她也希望家人和席玖想起她时,是高兴的。
小姑娘哭的直抽抽,断断续续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席玖知道了她的想法,心里好似钝刀子割似的, 疼得厉害。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怎么熊怎么来,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撒泼打滚没有一样不做的。
可他家的小姑娘,明明是被长辈宠着长大的,却懂事的让人心疼,死亡这么大的事也要自己扛。
席玖叹了一口气,抱着阮柒坐到沙发上, 把她的小脸从自己的颈窝处挖出来。
“宝宝,”他捏着她的下巴, 让她抬起头,“看着我。”
阮柒哭成小兔子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席玖用纸巾轻柔的把她脸上的泪擦掉,沉声道:“宝宝,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难受。但你要认真听。”
他捧着小姑娘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
“宝宝,你如果死了,我会去陪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希望我能往前看,希望我能想一想我的父母,你希望我能坚强的活下去。可是宝宝,我做不到。”
“宝宝,我是个普通人,没有钢筋铁骨,也不是无所不能。我很自私, 也很懦弱,我只想陪在我爱的人身边。”
“我的母亲有我的父亲陪伴, 你的父母也是。你哥哥阮慕楠将来也会有只属于他的爱人,就连大茴也有小茴陪着。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他们命中注定的归宿。而我的归宿,是你。”
“宝宝,倦鸟若是没了归宿,他会死。你总是希望把快乐留给所有人,可是宝宝,你若是没了,我还有什么快乐。”
席玖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今天却一個字一个字,将自己的心意全部剖开。
若是从没有遇到过阮柒,他这一生可能就这么平淡而孤独的活下去,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可是,他遇到了她。
阮柒是他的蜜糖。
一个人若是体味过蜜糖的甜,又怎么能再忍受失去的苦?
阮柒是他这一生唯一的阳光和色彩,她若是死了,那失去了色彩和阳光的人生又有什么滋味?
席玖的声音低沉暗哑,语气明明温柔极了,可那些话却如同一把把小锤, 敲得阮柒心脏生疼。
她突然发觉,也许自己以前真的做错了。
她的那些顾忌, 那些隐瞒,那些逃避,在席玖真诚而浓烈的感情面前,都显得无比卑劣。
她总是希望席玖过得好,即便没有了她,她也希望他过的开心。
她一味的为他着想,却忘了问席玖一句,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席玖想要的,是生生死死都与她在一起。
阮柒的情绪绷不住,又开始哭了起来。
她抱住席玖的脖子,伏在他肩头一声一声的说‘对不起’。
“……玖玖,以后我什么都不瞒你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小姑娘哭的嗓子都哑了,鼻涕眼泪一大把,“我也不能离开玖玖。我不想死呜呜呜……我不想死!我想和玖玖在一起一辈子!”
一向坚强的小姑娘终于哭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席玖心疼极了,紧紧抱住她恨不得把她嵌进身体里。
“宝宝不哭,”他吻了吻她哭到发红的耳朵,“不会死,你不会死。宝宝,不论用什么办法,莪都会让你活下去。”
“……可如果活不下去呢?”小姑娘开始钻牛角尖。
席玖笑了一声,附在她耳边,轻声承诺:“那我也陪着你。宝宝,无论你是活是死,你身边都会有我。”
所以,你别害怕。
无论是烟火人间还是阴曹地府,我们都会在一起。
……
因为席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阮柒哭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待在另一个房间正在睡觉的沈文谦,硬生生被这惨绝人寰的哭声给吵醒。他顶着鸡窝头,迷迷糊糊的敲响了席玖房间的门。
“席爷,怎么回事啊?小七哭了?”
房间里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
阮柒惊恐的瞪圆兔子眼,说话一抽一抽:“沈、沈哥怎么也、也在?!”
席玖觉得小姑娘说话结结巴巴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他勾了勾唇,含着笑道:“他是你的经纪人,我们回国他当然要跟着。”
阮柒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原定回国的日子。
原本沈文谦前天就买好了回国机票的。
可是昨天戴维斯庄园一行发生了太多事,晚上席玖又失控折腾了阮柒一夜。阮柒疲累昏睡,根本赶不上早晨的飞机,席玖也舍不得她双腿带着伤去赶航班。
所以,在经过沈文谦的同意后,席玖决定直接坐私人飞机走。
“申请航线用了一个小时,我们现在刚起飞没多久。沈文谦说这次回国可能会有粉丝接机,他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就与我们同行了。”
阮柒听到这话,兔子眼又睁圆了几分,“接、接机?粉丝要来接机?!”
席玖微微颔首。
阮柒一下子坐直身子,“那我的眼睛怎么办?哭成这样怎么见粉丝呀?!”
小姑娘说着,急急忙忙在机舱里找镜子。
结果镜子没找着,她只能打开席玖手机的照相机,用前置摄像头当镜子照了一下——
高清像素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头发乱成鸡窝、双眼肿成核桃、眼红得像兔子的凄凄惨惨的小可怜。
阮小七:“……”
“这不是我!!!”
小姑娘十分崩溃。
她把手机塞回席玖手里,匆匆跳到地毯上,穿上拖鞋就往外冲。
房间门‘咔’的一下打开。
站在门外的沈文谦看到了小疯子一样的姑娘。
沈文谦:“……”
阮柒:“……”
两人对视了许久。
阮柒亲眼见证了沈文谦的表情从困意惺忪,到目光呆滞,然后惊讶震惊,不可置信,最后彻底崩溃。
“阮小七!你踏马对自己做了什么?!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沈哥,你听我说,我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还有八个小时你就要见粉丝了!你拿什么见?那双肿的比珠穆朗玛峰还高的核桃眼吗!”
“不是……我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
三万英尺的高空,沈文谦崩溃的尖叫声冲出机舱,直达大气层,震彻寰宇——
“阮小七,马上给我滚去洗脸!一个小时内眼睛不消肿,老子就抱着你从飞机上跳下去,以!身!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