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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牛拉着厢车嘎吱嘎吱的行走在南国乡间的路上,此时正值盛夏,草木繁盛花草丛生,所见别有一番滋味。
出了郡城,一路向西,牛车行了三个多小时,翻过一道垭口,夕阳下一座宁静祥和的农庄出现在眼帘里。
从牛车下来,杨高指着农庄道:“这庄子曾是本地一个豪强所赠。那豪强因故犯事,触了律法,要抄家灭族。使君见他事出有因,为他奔走洗冤,方才免去杀身之祸。”
他道:“这人阖家流放之前,就将庄子赠与使君以作酬谢。使君推辞不过,接了下来。这些年使君在荆州为官,一回也未来过。”
常昆微微颔首,站在垭口上看庄子风貌,心中格外满意。
杨高又说道:“农庄有庄园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附百五十亩良田,五十亩山林和一个五亩的桑塘。佃八户,有丁三十六。”
“对了,当初先生在汝南所救的妇女,其中剩下的十一人就安排在这里,负责庄子的日常洒扫、庖厨等杂务。”
一座农庄,三进三出的宅子,两百零五亩水田山地池塘,总人数四十七人。
在这样的时代,这种级别的农庄自然不算土豪,大世家拥有的田亩以万顷计,佃户人丁也以万计。
较之只是一座小庄园。
常昆却极是满意。
大了他还不喜欢呢。
“不错。”蹦出两个字。
到了庄园,杨高唤来平素负责管理田庄日常的张四,与常昆作了交接。
张四是庄园的佃户,从祖父辈起,就在这座农庄务农。陶侃得到这座农庄后,没派其他人来管理,因着张四识字,就把日常管理全权交托给张四,只每年春秋两季派人来查看账目。
张四年纪在四十下,看起来已有老态。为人诚恳老实,言语间唯唯诺诺,随波逐流。
对于庄园的佃户来说,庄园的主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田种。
常昆道:“暂时一切照旧。你去告诉其他人不要担心。”
得到常昆的承诺,张四松了口气。
“是,老爷。”
常昆点点头:“通知过后再来见我。”
走了张四,杨高便提出告辞。他这里该交接的都交接好了,常昆的事,他自然不能插手插嘴。至于交流、搞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在这一时半会。
便道:“张四是庄园的老人,河对面的董家村他了如指掌。”
常昆了然,道:“我这里要接收庄子处理手尾,就不留杨兄了。”
“告辞。”
杨高一走,常昆坐在客厅,不多时张四和一个女人相继到来。
女人见了常昆,顿时露出喜色,正是当初救下的妇女中的一个。
常昆笑呵呵跟她点了点头,转对张四说:“晚饭后把庄子的账目拿来瞧瞧,便于我作安排。其他的如我承诺,暂时不变。只要不偷懒耍滑,在我手底下你们过的更舒服。”
又道:“你先等一会儿,稍后跟我说一说河对面的董家村。”
“是,老爷。”张四忙站到一边。
常昆这才笑着对女人道:“我记得你叫李娥。”
“嗯嗯...”
常昆道:“没想到还能再会。这庄子我买下了,既然你们负责日常,我也不多说,该怎么着怎么着。稍后把她们都叫来,见个面。”
“是,老爷。”也叫老爷了。
李娥走后,常昆与张四出了庄子,来到河边。
张四道:“河对面的董家村全村大半姓董,但大部分都是佃户,种的是刘家的田。”
“哦?”常昆道:“董家村的田地姓刘?”
“是,老爷。”张四道:“刘家是大户,有钱有势。姓董的人多,但得看刘家吃饭。”
常昆点头,问:“那董家村有没有姓张的?有没有一个叫张小七的女子?”
张四一听,道:“还真有一户姓张的...”
常昆顿时精神一振:“说具体点。”
张四忙道:“只是听说,倒不曾照过面。说是前几年从北方迁来的一户人家,平素深居简出。要说记得这户姓张的,还是因为这家的情况奇异。”
“怎么个奇异法?”常昆道。
“张家七个姐妹,俱是未婚。上无父母,下无幼儿。听说个个生的娇俏,刘家的败家子正打她们主意呢。”
“七姐妹?”常昆瞪了瞪眼睛。
张四点头:“是啊老爷。老大张小一,老七张小七,一溜数下来的。”
确定了,多半就是这个张小七。
说来恐怕巧合,他这里买了陶侃的庄子,果然找了很久的董家村张小七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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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昆松了口气。
找着人就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找到了人,常昆就不急了。回了庄子,张四拿来账目,常昆瞧了一眼,有点乱。
记账的法子很不科学。
“我先看看,明天你再过来。”
走了张四,随后又见了李娥一干十一个女人,一起吃饭叙旧。当初救了她们,一路送到郴县上船,期间相处大半个月,常昆没有这个时代尊卑思想,因此相处不错。
现在成了她们的主家,这对她们来说,无疑很幸运。
庄子就常昆一个主人,平时也不需要多少服务,还是一切照旧,洒扫、庖厨之类。
常昆笑道:“以后张四主外务,李娥主内务。”
又取了些金饼交给李娥,道:“吃喝用度不能差了,我是个大肚汉,吃的多,顿顿不能少肉。该花多少花多少。内务的钱,李娥掌着吧。”
又道:“我看了后院花园,明天找人把花园处理平整,换成演武场。”
虽然有点煞风景,把花园平了作演武场,漂亮花儿都得拔了。但知道常昆是个武夫,李娥她们都很理解。
吃饱喝足,常昆独自一人凭栏望月。
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沉淀了不少。
他这些年像个浮萍,飘来飘去,杀来杀去,找不到根。现在忽然有了一座庄园,又找到了要看护几十年一辈子的目标,难免心绪变化。
“回道人啊回道人,你这是要给我扎根么。”
常昆这么想着。
思索着对面董家村张家姐妹,最小的张小七,该怎么看护,常昆如此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