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东 第七百七十六章 穷至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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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骑兵用火炮轰开了城门，现在他们正向城里杀来，我们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呀。”一名千夫长一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还躲在一个城垛之后的舍别身边，一脸急色的说着。

“挡不住了吗？”舍别似是自言自语而道。

“是的，挡不住了。现在城下不少的士兵都已经投降了。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双方的实力对比太过悬殊了，加上兄弟们已经好久没能吃过饱饭了，连战马都杀了一半之多，我们没有足够的体力和他们在打下去的。”千夫长出言为下面的士兵做着解释。

自脱脱不花大汗被也先和自己的弟弟阿噶多尔济联手偷袭之后，便在忠心亲卫的将军的保护下退走他乡。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守在答鲁城的一万鞑靼士兵就在没有了补给。成为了无根之木的他们，为了自救，先是以打谷草的方式向北明地境发起了攻击，但不仅没有抢到多少的东西，反倒被北明万全都司派出的骑兵给包围了起来。

若非是鞑靼骑兵英勇善战的话，怕要是吃上大亏。北明那边没有讨得好处，接下来他们只得将目标放在了草原上，对一些草原上的散户牧民行强抢之举。但这种枯泽而鱼的行为，很快就逼迫附近的草原百姓逃去了更远的地方。城中吃的越来越少时，阿木古郎不得不下令斩杀战马以充饥。

这也是为何有一万鞑靼士兵，却只有五千骑兵的原因所在，那消失的一半战马都被他们自已给吃掉了。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若来的雇佣军实力一般，鞑靼士兵或还可以鼓起勇气来个疯狂一战，也许能从对方手中抢到一些吃食。可是现在，面对着明显士气和战力都比他们更强的雇佣军，抵抗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知道了这个道理，有士兵选择投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哎，即然城下的士兵都投降了，我们也投降吧。告诉兄弟们，不要在抵抗了，投降吧。”长吐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般，而在说完这些话之后的舍别全身就是一松，似乎从这一刻起，他身上的千斤重担就此放了下来。

答鲁城的城楼上突然间挂起了白旗，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那么的苍白而无力。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虎芒大声笑了起来，“哈哈，鞑靼兵投降了，入城！”

雇佣军比原计划还要提前了一个多时辰入城。原本虎芒估计的城内巷战并没有完全的展开，这让他对守城的五千鞑靼步兵充满了不屑。在他看来，有城池之利，竟然抵抗是如此的微弱，这守城的将军实在是太过无能了一些。

可这一切的想法都因为他入城之后看到的一切而发生了改变。

虎芒入城的时候，提前进入的苏合与忻鸿海已经完全的控制了这里的局势，便是连舍别等人也被从城楼上带了下来，呼压压跪倒了一地，就等着虎芒前来视查和检阅。

骑着高头大马入了城，原本还想出言讥讽对方将军几句，也算是好好打压一下对方的士气，但当目光落到舍别和身边的将士身上之时，惊讶的发现，这哪里还是一支军队，哪里有一点草原勇士彪悍威武的样子？一个个面黄肌瘦，衣服穿在他们的身上显得是那么的宽大，就像是披了一个大人袍子的孩童一般，是那么的不得体。

鞑靼士兵当然不会穷到连穿的衣服都没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没有吃饱饭给饿的而已，以使得每人都瘦减了几十斤甚至更多，这才让他们与身上的衣物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和谐。

虎芒骑在马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嘴巴只是张了张，确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一旁的苏合团长似乎看明白了什么，骑着马小心来到他的身边说道：“虎头，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些士兵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甚至他们之前还以战马充饥来着。”

说起这些的时候，苏合也是一脸的不忍。对于草原勇士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兄弟，有很多时候是人在马在，人亡马亡的。而一旦要做出拿兄弟当食物的时候，可想而知，环境会多么的糟糕。更不要说，马肉原本就有些酸涩，味道并没有多好，如果不是没有了办法，谁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这...哎，安排一下，马上做饭，至少先让他们吃饱再说吧。”虎芒将一切想说的话都压在了心中，他终于明白，为何一向看起来战力强大的鞑靼士兵，今天会有这般无能的表现了。想必在没有了食物的情况下，就算是雇佣军又能发挥出多少的实力来呢？

“苏合，代这些士兵谢过虎头。”听到虎芒下的命令，苏合是一脸的感叹，怎么说他也是鞑靼人，与这些人可谓是血肉相连了，当然不想看着自已的族人现在这般可怜的样子了。

看出了苏合一脸感动的模样，虎芒呵呵笑了笑，“行了，你马上去传我这道命令吧。对了，那些百姓也应该是饿坏了吧，吩咐下去，给他们也做一份，尽可能的让所有人都吃饱饭。”

“是。”苏合再一次抱拳感谢，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敬了一个军礼，接下来就迅速的打马而去。已经背过身去的他，眼角中流出了温热的泪水，这一次他真是被虎芒的举动给感动了。

前方大胜的消息传到了正缓缓而行的杨晨东这里。

看着战报上所说，虎芒仅有了不到两百人伤亡的代价就拿下了整个答鲁城，并俘虏对方将士近八千人时，杨晨东哈哈大笑着，“不错，虎芒干的漂亮，看起来倒是颇有大将之才。”

“那是，虎头这个人其实很有统军能力的，毕竟跟在少爷身边这么久嘛。”杨二眼见杨晨东心情不错，连忙就此在一旁拍着马屁。当然，这句话他还有一个潜台词，那就是自己也跟在少爷身边很久了，自已也是统军之才的。

自然，这些话杨二是不会直宣于口的。他没有忘记那一次杨晨东让他做的选择，要么下去先当一个团长，带一支军队，要么就老实的呆在他的身边。他当时二话不说就选择了后者。

对杨晨东，杨二除了崇拜之后还有感谢，因为没有这位主子，他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在哪里，连是生是死都不晓得。正是因为六少爷，才带给了他现在这般美好的一切，如今他马上有了女人其其格，心中那份感谢更是浓重了几分。

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杨晨东身边的，但如果有机会可以带军杀上战场的话，那他也是非常向往的，毕竟男子性的骨子里就着这种原始的冲动。

杨晨东呵呵笑了笑，没有就杨二的话做任何的评价，而是大手一扬道：“即如此，加快行军速度，今天就在答鲁城中歇脚了。”

原本距离就是不很远，下午时分，杨晨东等千余人就来到城下，在这里与等候一起的虎芒等人齐齐入城。这一路之上，虎芒也把发生的战事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之前侦察员已经将情况向杨晨东做了汇报了，现在不过就是重说一遍而已，虎芒便讲的很快。而说完了战事之后，他的神色变得压抑了一些，“少爷，这里的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嗯？”听虎芒说，守城的鞑靼士兵不容易，杨晨东的脸下露出了一道十分诧异般的神色。这怎么好好的，替对方讲起情来了？

“少爷，情况是这样的...”虎芒一脸严肃的把入城之后看到的一幕，和之后所了解的情况全数都讲了出来。说到城中的鞑靼士兵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甚至不得不杀战马以充饥，甚至城内的一些百姓为了活下去，还做出了易子而食的事情时，虎芒是咬着牙，握紧着右手，一幅非常心痛的模样。

仅仅是一句易子而食，杨晨东的脸色也变得深沉了许多。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虽然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好几年的光景了，贫穷之人他见过不少，但当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很受触动的。他的脑海中甚至可以想像，要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百姓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必那是相当的无奈吧？想必这样做的父母一辈子会良心不安吧？

“少爷，我已经命令了下去，拿出我们的口粮来先让这些降兵和百姓吃一顿饱饭，还请少你责罚。”虎芒的声音再度吃起，但在说着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一幅请罪般的模样。

说起来，把军粮分给降兵还说的过去，毕竟这些人以后可能就会成为自已的战友。但是分给那些百姓，甚至是一些妇孺和老人就非是虎芒可以随意做主的，这些人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掌握在手中，用处也不是很大。虽然说雇佣军在始城中已经有了两千亩大棚，能够解决一部分吃饭的问题，但多数的食物还是要靠赤嵌城由海上运来，所费的人力物力都太大了一些。现在军粮就这样被分配了下去，虎芒请罪也是应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