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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板下。
一只活人手掌,在里面不停蹦跶,像是一个人要极力挣脱困束。
晋安他们刚才听到的咚咚咚声,正是这玩意儿在棺材板下不停来回撞击搞出来的动静。
之所以说他是活人的手掌。
主要是肤色。
这手并非是死人的灰色,铁青色,而是跟活人一样的肤色,并且皮肤下还能看到一根根青筋、血管,而且食指指尖还有磨破皮肉后的未干鲜血。
棺材板下,被磨破皮肉的指尖,写满了很多歪歪扭扭的血字。
……救我……
……救我……
……救我……
看起来,这只活人手掌被封在棺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么多血字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写出来的。
最关键是,这邪门了的活人手掌,除了能单独生存外,还跟人一样,好像有独立意识?
“娘嘞,棺材真活了?棺材里怎么还掉了只人的手,赵施主,这口棺材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
老道士经过起初瞠目结舌后,见棺材里的手除了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四处挣扎,想要逃出狭窄空间的棺材夹层外,暂时没有别的危险,他定了定心神,有些心悸的问向一旁抱住孩子吓得身子发抖的赵氏。
只是。
赵氏还没开口。
反倒是林叔先开口了。
“陈道长不要为难赵氏了,先让赵氏和两个孩子离开棺材铺,免得吓到他们,赵平发的棺材是从我这里订的。但有一点我可以很肯定,这棺材被拉走前,里面绝对没有手。因为我店里的棺材都是我亲手制作的,它们就如我的老伙计,我对它们再熟悉不过了。”
林叔看着棺材里的活人手掌,还有哪些血字,同样是一脸惊奇与凝重。
这事不管搁在哪里都足够荒诞的了。
晋安盯着还在棺材夹层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人手,诧异说道:“如果在林叔店里时,没有异常,那就是离开棺材铺,都了赵平发家里才被人藏进棺材夹层里的?”
晋安若有所思。
然后朝老道士使了个眼色。
两人相处这么久,早就配合默契无间,老道士立马就明白了晋安的意思。
接下来,老道士和李护卫在把赵氏与孩子先送到对面的道观,并耐心安慰,检查身体,免得赵氏跟孩子刚才被惊到魂,丢失了魂魄。
好在现在的白天,活人阳气重,大人和小孩都没事。
见人没事,老道士开始细心询问有关棺材的一切和这几天去向?中途有没有什么异常?询问有关人手的线索。
约摸一炷香后。
老道士和李护卫重回棺材铺,老道士摇摇头。
“这棺材是昨天拉走,今天送来的,按照赵氏的回忆,棺材一直都摆在赵平发院子里,赵氏和几名赵家本家人守灵一夜,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反常。也没有谁是独自守棺,能瞒着其他人偷偷藏只人手进棺材里,基本排除了所有能想到的可疑地方跟人。”
老道士继续说道:“要说唯一的不同寻常,就是今天运棺材来棺材铺,打算托付林先生找人给赵平发做法事超度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棺材被雨意外淋湿,有雨水渗漏进了棺材里,打湿了尸体。”
老道士说了这么多了,简而言之就是,谁都不知道这断手是怎么被别人藏进棺材夹层里的!
这一下子毫无头绪,把大家的思路都绕进了死胡同里。
“小兄弟!小心!”
老道士突然惊呼一声,他见晋安伸手要去抓棺材夹层里那只一个劲蹦跶的人手,想要阻止晋安,担心晋安会被抓伤,感染上尸毒啥的。
虽说这人手看着像活人的手,可这事毕竟太邪门了,谁都说不清这人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晋安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现在是大白天,他还真没见过有什么邪祟或死人,能在大白天跑出来吃人的,他已经一把抓起棺材里的人手。
“咦?”
晋安目中精芒一闪,两眼露出惊诧神色。
“老道,林叔,你们来摸摸这只人手,说说看有什么感受……”
晋安把手中的人类断手,递到几人面前,而那只断手被突然抓住,就像是有独立意识,激动挣扎起来。
晋安看得啧啧称奇。
这玩意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连林叔和老道士,也都被眼前这愈发神奇的一幕,给惊讶到。
好在林叔和老道士都不是啥普通人,他们见过的死人尸体数量,比大多数普通人见过的死猪都多,两人见这只人手被晋安制服住没有什么危险后,都是目光好奇的伸手碰了碰。
老道士一惊一乍的叫道:“啊!这手是温热,有体温,果然是活人的手!”
林叔皱眉:“的确像是活人的手,有着活人血肉的弹性和血管跳动…更准确的说,这的确就是活人的手。”
“但这只人手被砍断,离开人体后,为什么还是活的?”林叔和老道士同时疑惑说道。
晋安看到一旁李护卫两眼放光的渴望目光,一副也想靠近摸又担心晋安不让他摸的抓耳挠腮样子,晋安好笑的看着李护卫,主动把还在他手里挣扎的断手递到李护卫面前。
最喜欢猎奇,撞邪的李护卫,终于激动摸到断手,然后嗷的兴奋吼一声:“你娘的,这手果然是热乎乎的!”
那断手本就在晋安手里挣扎,此时被一圈摸下来,就像是美女受到一帮老色狼骚扰,挣扎得更剧烈了。
尤其是李护卫的一双咸猪手,越摸还越上瘾了,晋安哭笑不得的赶紧打住这胆子奇大的李护卫。
然后也让削剑摸了摸,尝个鲜。
这叫阳光普照,雨露均沾,人人有份。
削剑也木讷点点头:“活的。”
一圈摸下来后,晋安这才继续往下说:“关于为什么这人手离开人体后,还能存活下来,估计跟他的这个奇怪断口有关。”
晋安说着,把人手断口朝向大家。
嗯?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人手断口居然是平滑整齐,骨、肉、肥肉、血管、神经、都能清晰可见,甚至血管里的鲜血还在正常流转,循环,偏偏没有一滴鲜血从断口处流出。
这奇特的一幕,看得在场几人都是一脸惊骇。
“大家看棺材里的那些血字,这么多血字,而且大多数血字都已经凝固,说明这只古怪人手藏在棺材夹层里起码有一段时间了。”晋安猜想说道。
并继续往下说:“为什么之前安静?”
“直到刚才才传出那么大动静?”
“我觉得…这应该是跟这些渗透进棺材里的雨水有关……”
“雨水渗透入棺材,再从棺材板渗透进最底下的夹层,冰冷的雨水滴落到人手皮肤上,刺激到了人手,把他从某种沉睡状态中惊醒。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此前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来到棺材铺后才会传出动静。”
“至于这只人手,到底是什么时候藏进去的,又是怎么藏进去的,这事还得要重新琢磨琢磨……”
“说起来,这只藏在棺材里的人手,手掌宽厚,有力,应该是名常年从实体力活的男人手掌。”自从发现这只人手暂时没有危险后,老道士的胆子就开始越来越大,跟李护卫凑成一对活宝,近距离围观起人手。
“而且看这手的皮肤粗黑,说明他出身普通,常年风吹雨打。”
“掌心跟五指布满厚厚老茧,又说明他从事的事,是跟常年日晒雨淋的力气活一类有关。”
“老道我觉得,那只人手,应该是柴夫或是常年拿刀的人,才能在五指和掌心里磨出那么厚的老茧。看他粗黑皮肤,指甲里有不少泥够,应该就能排除掉他是名江湖刀客的身份,指甲里有泥够,这是常年进山砍柴的柴夫才有的痕迹。”
……
……
其实,棺材铺里诈尸的事,藏不住多久,这边的骚乱,那么多人的拥挤踩踏,很快引来巡逻衙役的注意。
当两名带刀衙役赶到棺材铺,看到那只人手时,也是被吓惨了,脸色瞬间就白了。
最后这事直接惊动到府衙。
一大批衙门衙役围住棺材铺,然后连棺材、赵平发尸体、断手、还有林叔、赵氏那些人,一切跟棺材有关的人,全都被带回衙里问话。
就连棺材铺都被衙役暂时贴了封条。
有两名衙役站在门口,防止外人接近。
反倒是跟棺材藏手案关联不深的晋安和老道士、削剑、李护卫四人,没被带走,只是接受捕头几句日常问话后,便放走了。
民间对于道士、和尚这类人的态度,倒还算客客气气。
“小兄弟,林先生被官府的人带走,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想想办法把林先生捞出来?”
正所谓关心则乱,回到道观里后,老道士偷偷把晋安拉到个没人角落,嘀嘀咕咕说道。
晋安思索后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要相信林叔的为人,林叔肯定是清白的。只要林叔是清白,棺材藏手跟林叔没有关联,相信官府很快就会放人,如果今晚林叔没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找何家、薛家、贾家为林叔出面。”
这些就是如今晋安在府城的人脉了。
才短短几月,他就跟府城最大的三家药材商,交道深厚。
“而说到三大世家,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件更大的事先处理。”当说到这,晋安瞥一眼李护卫,他打算这次好好盘问李护卫的身份。
此刻的李护卫,自从进入五脏道观后,一路贼头贼脑,小心翼翼。
他这是上次作死拿红辣椒偷喂傻羊,差点没被暴走的傻羊追杀到天涯海角,他这是被傻羊追杀怕了。
唯恐那头长得像羊的牛犊子,从哪个旮旯角落里,两眼发红的杀出来。
看着李护卫这小心翼翼的滑稽模样,晋安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李胖子你放心,那头傻羊一直被拴在羊舍里,不会跑出来。”
李护卫倒也硬气,脖子一硬,死猪嘴硬道:“怕?我堂堂李某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岂能怕了一头羊?”
“晋安道长,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事先采买,特意用来孝敬给羊师兄的大礼,应该马上就要送到了。”
李护卫用最硬气的话说最怂的话,顿时把晋安和老道士都给逗乐了。
“什么大礼?”
晋安没等多久,就听到道观门外响起很多车轱辘转动声音,然后,他惊愕看到一筐筐的红萝卜往道观里运。
那些红萝卜,根根水灵,叶嫩。
跟府城周围因为旱情导致的蔫头耷脑,干巴巴脱水的胡萝卜可不一样。
这一看就是专程从府城外的地方,花大代价运输来的新鲜红萝卜。
这批红萝卜,足足运来三大车,不下几千斤,给一头山羊吃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用来开酒楼做花雕萝卜根都绰绰有余了,短时间卖不完。
晋安:“?”
老道士:“?”
削剑依旧木讷不动。
带头的车夫,一进道观,就立马认出李护卫,手里还拿着赶骡的鞭子,喜色道:“李老板,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三车红萝卜全都运来的,请问这些红萝卜搬到哪里?”
李护卫倒是自来熟,手指一指,指挥那些车夫,往五脏道观的羊舍方向搬运。
一点都不见外。
甚至李护卫亲力亲为,带头搬箩筐走在前头,还故意往身上抹几把泥巴,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狼狈泥泞,然后舔着脸的跑去贿赂傻羊去了。
晋安和老道士被李护卫这一波臭不要脸的骚操作,给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大动干戈,就为了贿赂一头羊?
当晋安走到道观后院的羊舍时,结果看到了和谐的一幕,那李护卫也不知道跟傻羊说了啥,达成了啥不平等协议,正拿着马刷,殷勤的给傻羊刷毛,一脸的贱贱赔笑,而傻羊这回也没再红眼追杀李护卫了。
安然吃着李护卫刚送来的,还带着清晨露水珠儿的鲜嫩红萝卜。
“大师兄,让你受委屈了,这种蔫头耷脑没水分的红萝卜,是羊吃的吗,给人都不吃,这种糟糠我们不要也罢!”
“大师兄来,来,吃我特地从延州府托人给你千里迢迢送来的红萝卜,这延州府的红萝卜也叫小人参,个头大,颜色鲜艳,味道甘甜爽口,咬一口咔嘣脆…咔嚓咔嚓……”
李护卫一边说,一边刷毛,还一边自己也吃了起来,自己都把自己说饿了。
面对李护卫的大献殷勤。
傻羊眼神斜睨,跟人一样惟妙惟肖的。
如果外人看到这一幕,绝对要骂一句,这长得像羊的牛犊子绝对他娘得成精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老道士忿忿。
“小兄弟,老道我也去吃一根那个什么小人参的延州府红萝卜,看看这小人参有多么好吃,到底有多么大补,跟咱们的糟糠红萝卜到底有多大区别。”
只是,老道士这一去就不回了……
咔嚓。
咔嚓。
光听那清脆咬合声,真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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