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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猛的转身,手里紧紧握紧作为唯一防身武器的鸡毛掸子。
虽然拿着一个鸡毛掸子防身总感觉气氛有点怪。
他朝着声音方向谨慎接近,漆黑的后堂里,静悄悄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盖上弹满了镇邪的朱砂墨斗线,头尾两面各贴着一张黄符。
晋安瞳孔紧张一缩。
此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只饿得瘦骨嶙峋的灰毛大仙,正跳到棺材盖上啃着棺材板填饱肚子。
好家伙。
棺材盖上的朱砂墨斗线已经被那该死的耗子啃得残破不堪,它老娘肯定没教过它什么叫节约粮食,把棺材盖啃得东一个坑西一个坑。
这时候连傻子都知道,这棺材里肯定葬着可怕东西,绝对不能让棺材里的可怕东西脱困跑出来,晋安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棺材边,举起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要去赶走老鼠。
但灰大仙比晋安还要警觉,它竖起耳朵警觉听了听,然后转身逃跑,一声在晚上听着很瘆人的猫叫声响起,一只狸花猫不知从哪个黑暗角落里跳出,跳到棺材盖上扑了个空。
就在狸花猫想要继续追捕老鼠时,盖得死死的棺材板猛的掀开一角,一只青灰人手抓住狸花猫后肢拖进棺材里。
咚!
棺材板重重一盖,猫的惨叫声只响起一半便戛然而止。
全程看到这一幕的晋安,身体肌肉绷紧,他没有在这个时候逞能,而是选择了直接转身就逃,想要逃到前堂开门逃出这个福寿店。
身后传来尖啸破空声,像是有沉重东西砸过来,还好晋安心理素质过硬,虽然在鬼母的噩梦里变成了普通人,但他胆子大,遇事冷静,这时候的他没有惊恐转头去看身后,而是就地一个驴打滚躲过身后的破空声袭击。
砰!
一面足有几百斤重的沉重棺材板如一扇门板重重砸在门墙上,把唯一通往前堂的帘布通道给堵死住。
呵——
一声鬼喘气从棺材里传出,有白色的阴寒之气从棺材里吐出,正是之前几次听到的人喘气声。
晋安深知这鬼喘气吐出的是人死后憋在尸体肚子里的一口尸气,他赶紧屏住呼吸不让自己误吸入剧毒尸气,并沉着冷静的麻利站起来顺着楼梯跑向福寿店二楼,他打算从福寿店二楼跳窗逃出去。
楼梯才刚跑没几阶,后堂几排货架被撞得稀碎,棺材里葬着的死人出来了,追杀向准备上二楼的晋安。
咚!咚!咚!
楼梯口传来一次次撞击声,死人努力几次都跳不上楼梯,始终被挡在第一阶楼梯。
民间有把门槛修得很高的习俗,因为老人们认为这样能防止那些横死之人发生尸变后暴起伤人。既能防止外面的跳尸半夜进家里伤人,也能防止在守灵堂时棺材里的死人诈尸跑出去伤人。
棺材里葬着的死人虽然喝了猫血后得到阴气滋补,诈尸闹得凶,但是这时候它也照样被楼梯困住,无法跳上楼梯。
晋安虽然在黑暗中模糊看到跳尸上不来,但他不敢放松警惕,脚步蹬蹬蹬的匆忙跑上二楼,在黑暗里大概辨别了一个方向后,他砰的撞开挂着一把铁锁的木门。
来不及打量二楼房间里有什么,他直接朝房间窗台跑去,一个翻滚卸力,他成功逃到外头的街上。
“呼,呼,呼……”
晋安胸膛里拼命呼吸,好久没有过以普通人体质这么玩命的逃命了,虽然刚才的经历很短暂,但晋安全身肌肉和神经都紧绷了极致,他如果反应稍微慢点或跑的时候有一丝犹豫,他就要见棺升天了。
这世上要想杀死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拿刀捅破心脏或是拿砖头给脑袋开瓢,全身无任何伤口的脑死亡也是一种死法。
哪怕没有人告诉他在这个恐怖噩梦里死亡会有什么后果,晋安也能猜得到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晋安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稍稍恢复了点体力后,他不敢在这个没有一个人的空旷安静街道上逗留,想重新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
这个地方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有血色厚云,就连街上的青石砖路面都映照上一层诡异血光。
晋安还没走出几步,还隔着在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一个红布包,看着像是有人不小心掉那的。
但晋安早已经不是初哥。
他看到掉在十字路口的红布包,非但没有过去捡,反而像是看到了忌讳之物,人很果断的原路返回。
在很多农村,老人会向年轻人诉说关于晚上走夜路的几件忌讳:
比如晚上不要从坟岗走;
晚上出门不要穿大红的衣服或是红鞋子;
晚上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名字,不要回头应声;
晚上不要一惊一乍或是剧烈运动出汗,这个时候的人容易阳气虚弱;
晚上不要脚后跟离地走路,诸如嬉笑打闹和乱跑;
以及,晚上不要随便在路边捡东西带进家门,尤其是不要捡那些被红布包着的东西,被红布包着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被人丢弃的养小鬼,想要给小鬼重新找个倒霉下家……
几代人,十几代人积累的经验,没有碰到的人都不信邪,万一不小心碰到的人都死了。
又是诡异血夜,又是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又是红布包着,晋安可不会去赌那红布下是不是小鬼。
他才刚从尸口逃过一命,不想又被小鬼缠上。
晋安小心路过福寿店,自从他逃出福寿店后,店里就又恢复回安静,只有二楼推开的黑乎乎窗户,才会让人有种心悸感。
他走过福寿店,朝下一个路口的另一条街道走去,可他还没走到路口,就在路边看到一个穿着寿衣,脸色灰白的佝偻老头,正蹲在路边,往铜盆里烧着纸钱,铜盆边还摆着几碗夹生饭,夹生饭上盖着几片肥肉片、插着一根线香。
佝偻老头边烧纸钱,嘴里边感伤喊着几个人名字。
佝偻老头的方言口音很重,晋安无法全部听清对方的话,只零星听懂几句话,比如口里反复重复着“食饭啦食饭啦”……
晋安表情诧异的一怔。
这方言口音有点像是壮语、白话啊?
如果这里真是鬼母从小成长的地方,岂不是说…这鬼母还是个广西表妹?
就在晋安怔住时,他看到火盆里的火势突然变旺盛,火盆里的纸钱燃烧速度开始加快,就连那几碗夹生饭、肥肉片也在快速发霉,覆盖上如松花一样的恶心霉斑,插在死人饭上的线香也在加速燃烧。
晋安早就看出来那老头是在喊魂,但他现在变成了普通人,没有开过天眼的普通人无法看到那些脏东西。
这个时候,那个佝偻老头忽然转头朝晋安招手一笑,露出一口黑黄不齐的牙齿,晋安身体绷紧,这老头绝对吃过人肉!
晋安看出了那佝偻老头有问题,他不想理会对方,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好像被人喊住了魂,无法动弹。
那佝偻老头脸上笑容越发虚假了,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虚假,朝晋安招手重复着一遍遍话,晋安听了一会才听明白对方的方言,那老头一直在反复问他吃饭了没有。
晋安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地上那些夹生饭,一股渴望涌上心头,他想要跟死人抢饭吃。
他很清楚,这是那个老头在搞鬼,此时的他就像是被鬼压床一样身体无法动弹,他奋力反抗,拼命挣扎,想要重新找回对手脚的知觉。
晋安越是挣扎,那蹲在路边喊魂的佝偻老头脸上笑容就越是虚假,仿佛是已经吃定了晋安,露出满口黑黄不齐的牙齿。
晋安这时候有些后悔了,觉得之前去捡红布包未必就是最坏结果,起码小鬼不会一上来就害人,大部分小鬼都是先折磨人,比如抠眼割舌自残啥的,最后玩腻了才会杀人,不会像眼前这个局面,那老头一上来就想吃人肉。
这鬼母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这里的死人、小鬼、吃人怪癖老头,真的都是她的个人经历吗?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什么要让他们也经历一遍这些曾经的遭遇?
就在晋安还在拼命反抗,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时,忽然,一直平静无人街道上,响起悠远的脚步声,脚步声在朝这边走来。
也不知这脚步声有什么奇特处,那佝偻老头听到后面色大变,心有不甘的看了眼晋安,赶紧带着火盆、死人饭,跑进身后的屋子里,砰的关上门。
随着佝偻老头消失,晋安身上的压力也瞬间解除,此时他被逼入绝境,无奈下只得再次返回跑。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接近,之前听着还很远,可才转眼功夫似乎已经来到路口附近,就在晋安咬牙准备先随便闯入一间屋子躲避时,忽然,福寿店对门的一家肉包铺子,猛的打开一扇门,晋安被老板娘拉进屋里,然后重新关上门。
肉包铺子里黑咕隆咚,没有点灯,黑暗里弥漫着淡淡血腥气味,晋安还没来得及反抗,马上被肉包铺子老板娘捂住嘴巴。
老板娘的手很凉。
充满油腻冲鼻的肉腥味。
像是常年剁肉做肉包馅的人,在手上留下的那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肉腥味。
此时门外空旷街道,格外的安静,除了那个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就当晋安和老板娘都紧张屏住呼吸时,那个脚步声在走到路口附近,又很快走远,并没有走入这条街道。
听到脚步声走远,一直捂着晋安口鼻的老板娘肉包铺很凉手掌,这才松开来,晋安赶紧深呼吸几口气,老板娘手上那股肉腥味实在太冲鼻了,刚才差点没把他熏送走。
这时,肉包铺老板娘拿出火折子,点亮桌上一盏油灯,晋安终于有机会打量这个充斥着怪味的肉包铺和刚才救了他一命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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