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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沈俏是被闻律抱着离开的景和园。
她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小猫,乖乖的蜷缩在男人的怀里,轻轻地啜泣着。
回到车上,闻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没事了小俏。”
没事了么?
真的没事了吗?
温热的眼泪顺着双颊流落,沈俏紧紧地咬着牙关。
男人目光落在沈俏的手腕里,眉头紧紧皱着,声音沉了分:“受伤了?”
沈俏适才注意到,自己刚刚为了逼厉晏辰现身,证实自己想法割的手腕。
她割的不深,只是小小的一道口。
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其实她并没没什么事。
沈俏抿着嘴唇,下意识收了收自己被包扎过的手腕,藏在袖子里,软绵的嗓音沙哑哽咽:“我没事。”
没等男人开口,她又抬起水润的眸子,怔怔地望着闻律:“你怎么会知道厉晏辰在我家里?”
闻律刚刚的架势,摆明有备而来。
可他为什么会知道厉晏辰在?
“厉晏辰在查我,我让人盯着他。”闻律敛了情绪,没继续追问伤口的事,如实说:“四十分钟前,我接到电话,他到景和园找你,我怕你出事。”
他温和的眉眼,噙着关心。
像是寒冰雪地里的一把火,给予她救命一般的温暖。
“谢谢你。”沈俏垂低着小脸,夜色里,她淌着泪水的脸很白,毫无血色。
“跟我还需要说谢谢?”闻律失笑,捧着她的脸颊拭擦她眼角的泪:“乖,别哭了好不好?”
沈俏吸了吸鼻子,手揪着心口的位置,哽着声道:“闻叔叔,我好难受,你让我哭一会吧。”
就再哭一会。
不哭出来,她心里难受。
“小丫头。”闻律无奈,只将她拥在怀里,让她宣泄那些情感。
毕竟遭遇这种事情,有几个能接受得了。
一直等车停下,沈俏才发现,闻律竟然带她回了半山别墅。
她面露惊讶,呆呆的看向闻律,翕动着粉唇想说什么,闻律没多解释,只牵着她进去。
深夜的别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奢华的大厅里,管家听到动静匆匆迎过来,见是沈俏,他唤了声太太,又恭敬地对闻律说道:“二爷,刘医生已经到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白大褂,扎着高马尾的女人提着医用箱过来,清丽的声线噙着不悦:“闻二爷,大半夜的把我喊过来,搞什么啊?”
一看到沈俏,她愣了下,见她瞧自己看来,刘楚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眼前穿着简单卫衣,牛仔裤,披着男人黑色风衣外套,一头秀丽长发,皮肤细白,精致漂亮楚楚动人的沈俏。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同时夹带的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她勾唇笑着道:“小丫头看我干什么?我叫刘楚,是你闻叔叔的家庭医生,你叫我楚姐就行。”
原本被她打量的还有些紧张的沈俏,听到她的称呼,以及从她口中说出的‘你的闻叔叔’时,耳根子不禁微微发烫,扯着唇角,叫了声楚姐。
她绷着脊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拘谨露怯。
虽是第一次见,但直觉这个唤作刘楚的医生,跟闻律关系不一般。
“真乖。”刘楚笑笑,轻抬下颌瞥向闻律,调侃道,“难怪闻二爷这么喜欢你,漂亮又乖巧的小丫头,换做也喜欢。”
男人皱眉:“刘楚。”
刘楚耸肩,没再跟他嘴贫,走到沈俏的跟前:“是手受伤了?”说话的时候,她还瞥了闻律一眼。
这么点小事,还大半夜的把她喊过来。
男人凤眸微眯。
刘楚没辙,知道这人现在‘恋爱脑’,满心都是他的小丫头,就将沈俏带到客厅的沙发里包扎上药。
之前厉晏辰替她处理过伤口,但到底不是专业的医生。
要是感染,没处理妥当,留下伤疤之类的,可就不好了。
只刘楚看到沈俏的伤口,还是不住惊讶,多看了沈俏一眼。
沈俏始终低着头,没去看,也没解释。
见此,刘楚也没多问,干脆利落的给沈俏处理好伤口,又给了些药沈俏内服外用,叮嘱道:
“伤口不深,不过目前看来,你失血过多。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要好好调理,不然贫血也很麻烦的。另外,伤口别碰水,小心感染。过两天我再来给你换药,你这几天任何生冷刺激性大的都别吃。葡萄糖早中晚服用,消炎药一天吃一次就行,吃多有害无用。”
“谢谢。”
“客气什么?我拿钱办事的。”刘楚挑眉笑笑,收拾好东西,起身朝闻律说道:“你的小丫头没事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说话间,她手放在口鼻前打了个哈欠。
闻律道:“章管家,送刘医生。”
刘楚没拒绝让章管家送,只走的时候,又不禁回头看了沈俏一眼,低着声说:“那小丫头叫沈俏?”
“是的。”
“她看着还怪眼熟的。”刘楚淡道了句,想到了什么,她挑眉问章管家:“小星星见过她了?”
章管家笑笑,默认了。
早前不觉,被刘楚这么一提,章管家也不由觉得沈俏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刘楚双手抄着袋,没瞧一旁的章管家,漫不经心道:“看来闻律,还真喜欢她啊。”
……
闻律领着沈俏上楼,回了三楼男人的卧室。
之前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来过一回,此时再到这里,沈俏心里涌起一股不自在。
可现在,她也不知道除了留在这里,她还可以去哪里。
一下子,又好似回到了跟厉晏辰刚分手的那段时间里。
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鼻头微微泛酸,她紧紧地揪着衣角。
“怎么又哭了?”温柔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俏吸了吸鼻子,不自在的擦拭掉眼角湿润的泪,沙哑的嗓音很轻,鬼使神差地问:“闻叔叔,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她没去看闻律,怕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鄙劣的模样。
又有些后悔问他这个问题……
“因为你是沈俏,是我喜欢的姑娘。”
闻律说的直白坦荡,微微俯身拉住沈俏的手,另一只手换在她的腰背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别胡思乱想,厉晏辰不会再敢找你麻烦。”
“闻叔叔,你是不是一早都知道了?你……”话还没说完,男人节骨分明,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粉唇里,湮灭了她未出口的话。
看着沈俏怯怯的模样,闻律心里涌起一抹心疼,挑了挑薄唇,他神色认真:“过去的事,无需再提。沈俏,我但凡有一点在意,此刻我也不会站在你跟前。”
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深情保证,仅是那么几句话,就足以让沈俏泪目,无比动容。
她扑进他的怀里,嗓子像是哑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闻律轻拍着她的肩背,在她发顶里烙印一个轻吻,不夹带任何的**,仅有的是对她的心疼和怜惜。
“是我迟到了。”没有履行承诺,没有去打扰她的生活。
才会让她身陷囫囵。
沈俏不懂他的意思,疲倦的眼皮子都睁不开。
闻着男人熟悉令她着迷的气息,静静地呆在他的怀里,沈俏很快就睡了过去。
小女人均匀的呼吸声袭来,闻律动作轻缓将她抱起,放到床里。
闻律替沈俏盖上被子,正准备起身时,那熟睡的女人又忽然间半睁开了眼眸,拉住他的手,沙哑的嗓音夹带的浓浓的鼻音,恳求着他:“别走。”
她不想一个人呆着,她害怕。
“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小女人还是不说话,只睁着一双溜圆水润的眸子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像极了一个小孩。
闻律脱了外套,在沈俏的身侧躺下,将她拥在怀里:“我陪你,可以不怕了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如同安神曲一般,轻而易举就抚平了她内心深处所有的恐惧。
贪恋,安心,还有种久违的熟悉。
很快,沈俏就沉沉安心睡了过去。
……
夜凉如水,杜若薇睡的正迷迷糊糊,听到卧室里有动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打开一旁的床头灯,见到沙发里,轻抬起下颌,半阖着眼皮的厉晏辰。
修长的大手放在额头的位置,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冷冰冰的模样,面色极差。
杜若薇愣了一下,掀被子起身,扶着大肚子走向厉晏辰,缓和着声音:“阿辰,你怎么了?”看到他微微泛轻的嘴角、颧骨,她微张着唇,满是惊讶:“你受伤了?”
厉晏辰冷着声,极其不耐烦:“闭嘴!”
杜若薇心里一哽:“我是关心你。”
男人睁开的眼眸冷冽,冷漠的气息,丝毫没有半点丈夫对妻子的温和:“我用不着你关心!”
杜若薇美艳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红,满是羞恼。
厉晏辰捏了捏眉心,将夹在双指间的烟掐灭,起身往浴室里过去。
“阿辰。”
厉晏辰背对着她,冷声警告:“杜若薇,你识趣就别烦我!”
杜若薇面红耳赤,眼眶泛着酸涩,死死地盯着浴室关上的门扉,她握成拳的指节,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里。
愤恨之余,她又不禁奇怪,厉晏辰为什么会受伤。
浴室里,厉晏辰打开花洒,冷水当头浇下,身躯得疼痛,无疑不是在刺激着他。
脑海里的画面,全都是早前景和园发生的一切。
想到沈俏对自己的怨恨,对闻律的依赖,妒忌就不住充斥着他的理智,恨不得将闻律千刀万剐。
若不是他,沈俏怎么会舍得,怎么会离开他呢?!
厉晏辰紧握着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墙壁上,素来温雅的黑眸此时布满了阴霾情绪。
方才左旭两人下手极狠,招招凌厉,是想要他半条命。
只不过,厉晏辰也不是吃素的。
以一敌二,虽然没吃多少亏,但脸上身上还是挂了点彩。
但相比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被其他男人带走,这点伤,根本不值一提。
可要他放弃沈俏,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
那是他的女孩,她怎么可以离开他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
中午的午饭,沈俏是在半山别墅里吃的。
许是男人特意交代过,桌上都是些营养丰富,多为补血的菜色。沈俏没什么胃口,但在男人的注视里,仍是吃了一碗米饭,喝了碗阿胶红枣老母鸡汤。
她其实不爱喝汤,甚至有点讨厌油腻腻的汤。只当着闻律的面,她没表现出来,乖的跟个小孩似得,皱着眉把一碗补汤喝的干干净净。
消灭完男人夹给她的菜,沈俏撑的肚皮圆滚。
在佣人又端上饭后甜点的时候,她实在撑不下了,尴尬地说:“我吃饱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闻律的。
那双还有些泛红的眼眸,满是委屈。
闻律失笑,没勉强,让女佣将甜点撤下,对小女人道:“我陪你到花园走走,消食。”
迟疑几下,沈俏没拒绝,跟在他身侧便到了花园。
已至冬天,花园里仍旧盛开着不少花,绿草茵茵,不至于光秃秃的难看。
难得是个晴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散着步,舒服极了。
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以至于,让沈俏觉得昨晚发生的那些事,都像只是一场噩梦,不是真的。
厉晏辰还是她印象中温柔俊雅的阿辰,是那个陪伴了她童年青春,她曾用生命去爱过的男人。
而不是一个威胁她,强奸她,骚扰她的变态魔鬼!
闻律见身旁的沈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垂低着的面容流淌着泪痕,他蹙眉,偏身看向沈俏:“怎么了?”
和煦的阳光照在成熟俊美的男人身上,显得很不真实。
“没。”沈俏摇头,缓了缓面容,用力挤出一抹平静的笑:“谢谢你收留我,不过我也该回去了。”
已经分了手,她不好一直留在他家里。
“回哪?”
沈俏一愣,粉拳微微攥紧,干哑的嗓子,让她吐不出一个字。
回哪?她还可以回哪里去?
“小俏。”男人唤她,凤眸温和。
沈俏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深吸了口气,在男人开口之前,抬头对他说道:“闻叔叔,我知道你关心我,对我好。可是,我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依赖你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尽管不是我想的,但不是我不去管,去逃避,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在你这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闻叔叔,你相信我,我可以自己解决的,好吗?”
闻律微眯的凤眸深邃,看不出情绪起伏。
沈俏抿着唇走近他,近乎仰视这个比她高了快一个脑袋的男人:“你放心,我不是逞强。要是我搞不定,我肯定告诉你,找你当我靠山的。”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很是俏皮灵动。
男人还是不说话,沈俏摇了摇他的胳膊,软着哭的沙哑的嗓音,撒娇:“闻叔叔。”
闻律睨了眼小女人的还包扎着的手,无奈,抬起的大手放在她的发顶里,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不答应,是不是就得哭着鼻子了?”
沈俏双颊微红,闻律道:“回去可以,但搬出景和园。住到西苑里,他不敢去骚扰你。”也进不去。
让她自己独自居住在景和园,闻律到底不放心。
他不在意沈俏的过去,也怜惜心疼她此时的遭遇。
只是在大度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总归都有些小气。
景和园里承载了太多沈俏跟厉晏辰的过去,私心里,他并不希望沈俏继续住在那。
何况,依照厉晏辰不怕死的作风,饶是闻律也难以预料,他还会有什么行为。
终归都是不放心。
住到西苑里?
沈俏微微愣住,见男人凤眸定定地看着她。
像是她不答应,他就不让她走,要生气了一般。
“嗯?”
沈俏点头:“我听你的,我不回景和园里住。只是,我东西都还在那,我得回去拿。”
“我陪你过去。”男人声线低沉,凝视着欲言又止的沈俏,率先道:“不许拒绝,不然我要生气了。”
男人说的很认真,口吻霸道至极。
沈俏却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被他那句我要生气了,弄得有些想笑,嗔了他一眼,笑道:“闻叔叔,你还是小孩子吗?”
“我倒是想。”男人唇角微弯,微垂的凤眸划出的弧度妖孽俊美,似乎对岁月的摧残感到无奈。
闻律单手抄着袋:“叔叔老了,你倒还是个小孩。”
沈俏努了努嘴:“闻叔叔,你这么说,会被揍的你造吗!”
若老是闻律这样,怕没几个男的想年轻了。
闻律笑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冬日的风轻轻袭来,吹红她的脸,也像是要吹散笼罩着她的阴霾、郁气。
沈俏呼了口气,环顾着四周说,感慨着说:“你家花园好大,不种点果树,真可惜了。”
“哦?”闻律挑眉,侧目看向沈俏:“那种什么果树合适?”
沈俏想了想,弯唇笑道:“什么都种上最好。”
沈俏手抄在外套的口袋里,低头看着脚下的鞋子,若有所思地说:“印象里,小时候我家里就种了挺多的。我六岁的时候,还种过一颗樱桃,原本想着过两年就可以结果的了……”话到后面,沈俏心哽了哽:“也不知道那颗樱桃树还在不在,现在怎么样了。”
广城隶属于华国最南的南方,气候极好,格外合适花草树木的生长。
四季如春夏。
记忆里,父母很恩爱。母亲喜欢水果,父亲空闲的时候,都会在花园里摆弄,亲手给烖上一颗母亲喜欢的果树。
周遭邻居家里种养的都是名贵品种的花。
唯独她们家的花园,种的都是果树,那是父亲对母亲的爱。
只是那时候,她年纪太小,能记住的事情也太少。
唯一的亲人过世,她被接到厉家后,尽管每年清明,厉晏辰都会陪她回广城给家人扫墓。
但有意无意的,沈俏没再回过那幢别墅。
“过段时间,我陪你回去看看?”
男人磁性的声音从头顶袭来,沈俏猛地抬头,啊了一声,惊讶的看着他。
“不可以么?”
男人眉头微蹙,俊美的脸庞看不清情绪起伏。
沈俏怕他误会,连忙摇头:“可以是可以,只是……”
“嗯?”
对上他如墨般的黑眸,沈俏舔了舔嘴唇:“你有时间吗?”
闻律失笑道:“我没那么忙。”
这话他倒不是骗沈俏安慰她。
偌大集团的总裁,闻律事情确实不少,却也不是事事都需亲力亲为,只早前正好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以往孤家老人,相比于做其他的,确实公事比较吸引闻律。
只现在心里多了个小丫头,还有什么事,能比她更重要的?
男人向来寡言,心里想着,却是不知如何开这口了。
“骗小孩呢。”沈俏撇嘴,不信。
男人煞有介事的点头:“嗯,骗个23岁的小孩。”
沈俏瞪他,闻律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也想看看,小丫头种的樱桃树怎么样了。”
树是沈俏种的,只她没说,是有人陪她一起种的。
她很少跟人说起幼时的事,尤其是广城时候的记忆。
太久远,也太美好伤感。
若没有那场意外,她其实是有个幸福的家的。
宠爱她的父母,疼爱她的长姐,温柔的邻家哥哥。
一切都那么美好的。
逛了会,沈俏肚子已经没那么胀,舒服多了。
闻律本想让她回卧室休息,只时间不早,沈俏要回去收拾东西,男人便陪她一起。
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她实在是有些怕的,便没拒绝闻律的好意。
让沈俏惊讶的是,昨晚那一滩她故意割脉流了一地的血,竟是被打扫干净了。
不用问,沈俏也能猜测到,是闻律让人做的。
看出她的心思,闻律缓声道:“以后别再伤害自己。”
若是她料错了,厉晏辰要没来,若不是她想的那个结果,她这样,很危险。
沈俏没反驳也没解释,只乖乖的答应。
心里不是不清楚她昨晚是有多冒险。
可当时,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那么闯进来,依照现在厉晏辰的陌生性格,他必然不会承认。
只要他不承认,她……
沈俏没有往下想,便去收拾东西。
要拿的东西其实不多,也就几身衣服和一些必备品。
所有东西装进行李箱的时候,顿了顿,沈俏又到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木制雕花精致的盒子。
那是爷爷临终时候给她的,都是些父母和长姐的遗物。
沈俏想了想,没打开,便放进了行李箱里放好。
客厅里。
闻律长腿交叠,左手指间夹着的烟抽了一半,见沈俏拉着行李箱出来,他捻灭了烟蒂的同时撩起眼皮朝沈俏看过去,薄唇轻掀:“收拾好了?”
“嗯。”沈俏点头,笑笑:“我东西不多的。”
她很懒,几乎不怎么给自己添置东西。
何况,只是到西苑里住一段时间,也没必要大张旗鼓。
这些沈俏没说,闻律大致也能猜到,颔首点头。
两人刚准备走,门扉打开,正好跟站在门口里准备敲门的江宇碰了个正着。
江宇见到闻律,不由愣住,刚到口边的话,瞬间戛然而止,尤其是视线落到沈俏手里拖着的行李箱时,更有些僵硬,他挑着眉,喊了声律哥,便看向沈俏:“小朋友,你这是准备去哪啊?”
空气里仿似都在弥漫着一股尴尬。
沈俏尽作平静,缓声说:“我暂时出去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江宇不解,昨晚送沈俏回来后,他就被朋友喊去酒吧喝酒,宿在了酒店里,现在才回来,并不知道昨晚沈俏屋里发生的事。
此时听说沈俏要搬出去,他满脸都是疑惑,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闻律的身上看去。
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当着闻律的脸,沈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看江宇的表情,沈俏也知道他误会了。她平复了下气息,还是说:“出了点事,暂时不住这了。”
“什么事?”
被他追问,昨夜的记忆席卷而来,沈俏紧咬着唇内侧的软肉。
闻律见此出声制止江宇继续询问:“小宇。”“姐夫,你这什么表情啊?我就是关心关心小朋友。”
江宇双手抄着袋,唇边斜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毕竟我身为男朋友,要是连自己女朋友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未免也太不尽责了。姐夫,你说对吧?”
他的笑容恶劣,几分挑衅的意味。
“小宇这是长大了,想成家了?”闻律凤眸眯起:“裴家挺有意向与你们家联姻,江叔也挺中意那女孩,你要是想成家……”
伴随着男人的话落下,江宇脸色顿时就变了,近乎咬牙切齿:“姐夫。”
“叫爸爸也没用。”闻律面无表情,凌厉肃穆的气势稍显居高临下:“你跟小俏不合适,换个女孩。”
说完,闻律拉着行李箱,牵着沈俏就走了。
让徒留在原地的江宇气的牙痒痒的。
不合适?换一个?!
他倒是想,可现在心里全都是沈俏,怎么换?
江宇磨着牙齿,对进入电梯的男人喊道:“闻律,你有我姐了还不够吗?还要跟我抢小朋友,你老牛吃嫩草。”
“……”电梯里,沈俏有些尴尬,偷偷瞟了眼身侧冷峻矜贵,试图‘老牛’吃嫩草的男人,手指轻抚着鼻翼,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沈俏还是开口向他解释道:“我跟江宇,其实不算是谈恋爱。”不过是假扮来引诱变态出现的罢了。
现在变态已经知道是谁,她跟江宇也不必再继续演戏。
自也没有再瞒着闻律的必要。
“这算是解释么?”
狭仄的空间里,彼此的距离很近,沈俏十指交握着,嗯了声。
闻律两指捻着,若有所思地道:“江宇的父亲与我是忘年交,他身体不好,托我照顾他们姐弟俩。”
“我没乱想。”
“我乱想了。”
“啊?”沈俏睁着的大眼睛几分茫然,乱想什么?乱想她跟江宇的关系么?
“以后需要男朋友,可以找我。找其他人,我吃醋,也受伤。”
沈俏耳根子微微染红,嗯了声,便别过脸,看向了另一边。
想跟他解释点什么,但话到口边,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尽管已经知道了厉晏辰就是威胁自己的那个变态,可……
心口一阵剧痛,沈俏紧绷着脊骨,将那股异样压了回去。
不要为他难过了。
不值得的!
沉溺在自己的心事里,沈俏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男人朝她投来的视线。
等到了西苑的时候,沈俏才想起,之前她觉得她一直忽略了什么的事。
那就是,闻律这段时间好似就是住在这里。
她要搬进来,那岂不是说明,他们这事要同居的节奏?
“我不常在。”闻律顿了顿,又说:“你要介意,我不住这。”
男人的温柔周全,沈俏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注入一股暖流。
“没关系啦。”沈俏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他也在这住,见男人看着自己,她又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哪有客人赶主人的啊?我先去收拾下东西,你忙你的事情去吧,不用管我了。”
说完,沈俏就拉着行李箱,进了另外的一间卧室。
心跳的飞速。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可后悔搬进来么?
沈俏不觉得后悔。
只仍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罢了。
也有些茫然,现在她跟闻律,又算怎么一回事了?
沈俏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便开始收拾起东西。
公寓是两室一厅,客房没有人居住过,因为钟点工一周上门打扫两次,被单床褥都是刚换的,被打扫的干净整齐,一丝不苟,倒是不需要沈俏再费力气来打扫。
只是将自己的东西陈列摆放好便可。
客厅里,闻律不住失笑,坐在客厅里正准备点根烟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是响了。
见是张弛打来的,他眉头微蹙:“什么事?”
张弛恭敬道:“闻总,您跟辉达的陆总约了谈景晨的事,陆总已经在公司等您半个小时了,问您什么时候过来。”
闻律似是才想起这茬,摁着眉心:“让他再等二十分钟。”
电话掐断,闻律瞧了眼客房紧闭的门扉,与她说了声,晚上等她回来吃晚饭,适才去了公司。
半个小时左右沈俏就把东西收拾完毕,眼瞅着已经四点,想了想,沈俏见厨房里锅碗瓢盆样样整齐。
想到闻律还没有吃过她亲手下厨做的饭,沈俏就决定今晚亲自下厨,给闻律做顿丰盛的晚餐,犒劳他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
而她其实什么都没有为闻律做过。
景和园跟西苑的距离极近,在这一带住了几年,饶是很少出门,但沈俏也是颇为熟悉的。
熟门熟路就到了商场,直奔蔬菜区域。
还没到下班的点,商场里的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寥寥几个,菜肉都是新鲜摆放上来的。
对于闻律的喜好,沈俏约莫也有了几分了解,几乎没有多少犹豫,沈俏就把菜给买好了。
结了账,沈俏提着丰收的两大袋准备回去。
下电梯的时候,沈俏见到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蹲在地上,身体轻轻发抖,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模样,迟疑几秒,她还是走过去,询问道:“女士,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那女人浑身一抖,惶惶不安地说了句:“滚开!”
“女士?”沈俏吓了一跳,差点没被她那一推,给摔倒在地上,却也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住。
那女人才如梦初醒般,苍白着的面容,眼神几分呆滞,几秒后,她才扯了扯唇角,歉意道:“你没事吧?我吓到你了吗?”
沈俏摇摇头,只看着她。
女人露出一丝颇为勉强痛苦的笑:“抱歉,我刚刚不太舒服。”她的声音很轻,是那种很温柔的声线,甜美婉约。
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搭着藕粉色的外套,很单薄,画着妆容的脸庞精致优雅,身上透着一股书卷气,极有气质好看。
倘若她脸色不是那么白的话,必然更像个养尊处优的名媛。
沈俏缓声询问:“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她脸很白,渗着冷汗,指向不远处的休息椅子:“不用,你扶我到那边的椅子里吧。”女人挽着唇角,冲她笑笑,表情有些尴尬,显然是因为刚刚吓到沈俏的缘故。
沈俏缓和着气息,将她扶到椅子里坐:“你是肚子不舒服么?还是来例假了?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女人摇摇头,温言软语:“谢谢,但我真的没事。我……朋友很快就来接我了。”
沈俏有些不放心,不过她坚持,眼见着也快五点了,她也没再说什么,得回去做饭。
商场里人来人往,她朋友也快来了,料想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俏刚往门口出去的时候,正好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跟她插肩而过。
正是昨晚她见过的刘楚。
只沈俏沉溺在心事里,并没有注意到刘楚。
刘楚回头看了她几眼,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
她心里犯着嘀咕,也没多做理会。
在商场里扫了一圈,视线落到长椅里微微弯着腰,拢着肩膀,蜷缩着的优雅温婉女人,她快步走了过去,担忧询问:“曼曼,你没事吧?”
……
刚刚商场里的插曲,很快就被沈俏抛之脑后,专注的开始研究准备今晚跟闻律的晚餐。
沈俏的手艺不算多好,擅长的也都是比较日常的家常菜。
四菜一汤做好,已经是七点多。
将饭菜摆上桌,沈俏一个人无聊,干脆在客厅里看起了喜羊羊与灰太狼,时不时瞟向门扉,等待男人回来。
男人让她等他吃晚饭,但并未说确切的时间点。
沈俏本想给他发消息的,只想了想,她又放弃了,以免打扰到男人工作。
手机刚要放下,屏幕骤然震动,潜意识里以为是闻律,拿起来一看,却是江宇发来的。
江宇:【小朋友,你怎么回事?就一晚上没见,你别告诉我,你跟闻律复合了吧?】
江宇;【哭泣jpg.】
江宇:【委屈jpg.】
他连发了几个委屈生气哭泣的表情包,活脱脱沈俏是个玩弄人感情的小婊砸。
沈俏嘴角轻抽,隔着屏幕仿似都能看到江少爷那愤懑的表情。
沈俏斟酌着回复:【这个事情有点复杂,等见面再说吧。】
江宇:【见面?】
江宇:【哈哈大笑jpg.小朋友这是想我了?地址,小爷我现在就去接你。】
翻脸速度堪比翻书还快。
像是恨不得飞奔过来见沈俏一般。
沈俏无奈:【明天中午你有时间的话,就在罗本咖啡厅见。】
回复完,沈俏捧着手机放在心口里,轻轻叹息一声,瞧了眼还是没动静的门扉,就继续看向了电视屏幕。
与此同时,盛天集团——
商议结束,闻律又临时开了个会议,彼时已经八点。
刚从会议室出来,一个青年男人便张扬走至闻律,打量了闻律一眼:“闻律,走这么快干什么?难道,有什么美人在等你?”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身简单的西装,没系领带,内搭是蓝色的衬衫,最上方的两颗袖子敞开。皮肤很白,长眉细目,与欧域人媲美的肤色很白,衬得他下眼睑的乌青尤为明显,修长的身材清瘦,像个瘾君子。
远远的,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香水。
闻律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似是未闻声音,径直进了电梯。
闻森英俊的面容闪过一抹冷意,跟在闻律的身旁进去。
总裁专用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狭仄的空间散发着一股硝烟般的气氛。
闻森双手抄着袋,摆弄着皮鞋,挑起眉,细长的眼眸瞥向闻律,漫不经心道:“听说你身边有人了?还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是公司里的员工?”
男人不语,冷酷的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闻森不屑,阴恻恻地盯着闻律,嗤笑了声:“江馨瑶那小妮子倒追了六年都没见你心动,我倒是以为,你有多高尚,打算当一辈子光棍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口味还挺变态的嘛,喜欢那种小嫩菜,也难怪看不上江馨瑶,跟乔曼那婊……唔嗷……”
衣领被男人提起,闻律抡起拳头就给了闻森颧骨一拳头:“要不会说人话,我不介意把你的牙一颗颗敲下来!”
闻森眼瞳紧缩,紧接着小腹又挨了一拳,痛的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电梯里没其他人,他弯着腰,手捧着小腹,淬了一口血沫,恨恨地盯着闻律:“闻律,小星现在还没满十八岁,你可别忘了,你发过的誓。”
闻律面无表情,整理着衣襟,衣冠楚楚,禁欲系十足,无形中的气场冷漠震慑:“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他余光从闻森裤裆的位置撇过,敛了戾气,薄唇挑起的弧度冷冽:“玩意废了,就少祸害女人。再玩出人命,可没人保你!”
闻森脸色霎时间铁青,面容阴鸷的盯着闻律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