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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的意思是:我正坐在一具尸体跟他说话,坐得还是他本人的尸体?
牛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在那一口一口的往下灌酒。
叶阳稍稍错开了一步,双目直接锁定了牛保的要害。
我往冷得冻手的炕席上摸了两下,果然摸到了一块弧形的起伏。
那是一个人被脸朝下埋在火炕里,可以对方又没把他全都埋进去,至少那死人的后脑勺和脊背还露在火炕的夯土外面。
我手掌稍微往下一沉:“这是你刚才睡觉的地方?你就躺在一个死人身上睡觉?”
牛保喝着酒道:“自己躺在自己身上睡觉,不是挺好么?”
“就怕他,不是你!”我说话之间右手猛然向下一划,指尖压在尸体脖颈的位置上陡然发力,五指穿透炕席,掐住尸身的脖子,向上拖拽而起。
那具不知道埋了多长时间的尸体,在炕席撕裂的声响当,被我拽到了与自己面孔一齐的高度。
粘在尸体脸上的黄土纷纷掉落之间,尸体的面孔变得越来越像牛保。
牛保嘿嘿笑道:“怎么样?我说,我死了吧?”
我抬手在尸体的脸上擦了两下:“你用这个办法活了多久了?”
牛保双目猛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我放下尸体道:“这具尸体的面容跟你有分相像,但是他肯定不是你。他没练过武,骨骼不算结实。而且,他的面孔有后来变换的痕迹。可以说,他原先长的不是这幅模样。”
我紧盯着牛保道:“我知道有一种秘法,叫做移魂替死法。”
“也就是说,你睡觉的时候,魂魄是在这具尸体上。你本身的躯壳会变成没有魂魄的活死人。”
“来杀你的人,就算是人吧!会放弃你的肉身,去攻击这具尸体。它伤得了尸体,却动不了你的本体。”
“等对方走了,你再把魂魄挪回来就等于是渡过了一劫。”
“不过,这秘法有个缺陷。”
“那就是,你把自己的魂魄寄在尸体上的时间久了,尸体的面孔就会发生变化,就像是小孩发育一样长得跟你越来越像。”
“直到有一天,分不出哪具是尸体,哪具是躯壳的时候,你的魂魄就回不来了。”
牛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移魂替死法?”
我淡淡道:“我还知道移魂替死法出自棺材门?你是棺材门的传人?”
我的确听我师父说过棺材门的一些秘术。但是,阴阳一脉作为棺材门的分支,并没修行过棺材门秘术。
而且,我也不打算告诉牛保,自己是阴阳一脉的传人。
当初,在尺棺材的时候,那个姚尺给我的感官非常糟糕,也让我对棺材门存在一定看法。所以,我不想去跟牛保套这个同宗同源的关系。
牛保看着我愣了一分多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你们总算是来了!你是我的同门师兄弟对不对?”
“我总算是把你给等来了。你们知道,这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我……”
牛保的哭声戛然而止,双眼猛然看向房顶上大梁:“师兄小心!”
我还没弄清他说小心什么,牛保一下子扑到了那具尸体身上没了声息。
我伸手在牛保的脖子底下试了一下,牛保人没死,只是魂魄被转移到了尸体身上。
一真一假两个牛保,全都毫无声息,面色铁青,就像是两具并排躺在炕上的尸体,让人无法分辨真假。
我刚要往回缩手,火炕的尸体就忽然睁开了眼睛,咧开嘴对着我一阵冷笑。
不对,他不是在对我笑,他对着的是我头顶上的房梁。
按老话讲:梁下住活人,梁上站鬼神。
盖房子多数都要扣棚,就是为了挡住大梁,让人跟鬼各有自己的空间。
如果,实在是没钱,扣不起棚的话。人也不会在大梁下面坐着,或者睡觉,怕的就是半夜睁眼,看见梁上也有人在看你。
牛保睡觉的这个地方刚好就是大梁下面。
牛保睁眼的那一瞬之间,我明显觉得梁上带起一丝动静。
那时候,我没法转身,我对面的叶阳却把目光挪向了棚顶。
叶阳的目光似乎在随着什么东西飞快的移动,一开始他看的还是大梁,很快就把目光挪向了墙面,紧接着又跟我对视在了一起。
叶阳不是在看我,而是我坐的位置挡住了他的时间——从梁上下来的东西,到我背后了。
叶阳的手按住了剑柄的同时,我却忽然觉得身下土炕震动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炕席下面钻过去了。
火炕上的尸体陡然间双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