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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明显愣了一下,却一边带着口罩,一边加快脚步,下一秒就只剩一个背影,噔噔噔的踩着红色的细高跟离开了。
“刚才那个是不是你们班的刘梦雅啊?”
言晓霜看着那明显穿着有些暴露的背影,有些犯迷糊了。
“是。”
“那我叫她都没反应。”
沈继科翻了翻白眼,自家这辅导员也真是。
张文为什么打架,说白了就是奔捉奸去了。
这事情闹这么大,而且对象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如果自己是刘梦雅,也会装作没听见。
这时,又出来一个警察让言晓霜跟沈继科进去,问了一下情况。
“这位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我们这个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从接到学校通知,一直到现在,言晓霜都是一头雾水,只知道自己学生打伤了人。
“你是?”
“我是张文的辅导员。”
“哦,是这样的,就我们初步了解的情况呢,刘某雅跟张某是前男女朋友关系,据刘某雅所诉,她已经跟张某分手,并和吕某在一起。今天她跟新男朋友吕某在地星区长松路卡尔顿洲际酒店入住时,被张某入室打伤。”
翻看着卷宗,一脸严肃的警察说完,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现在吕某已经做完伤情鉴定,而且张某通过欺骗手段,通过卡尔顿酒店保洁刷开了房门,现在卡尔顿酒店当面对我们警方施压,你这个学生,如果能够私下和解的话,本着教育为主的原则,我们可以当做一个治安案件处理,如果....”
话没有说的太绝对,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楚。
张文打伤人是事实,而且已经构成了轻微伤的伤害结果。同时,张文进入到吕豹的房间,是采取不当的方式,骗开房门,这个案子如果爆出来,会给到卡尔顿酒店声誉产生恶劣的负面影响。
五星级酒店最看中什么?
除了硬实力,还有软服务。
没有谁会愿意去入住那些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酒店,高档酒店更是如此。
如果想要从轻处理,不但要搞定吕豹,更要把卡尔顿洲际酒店给摆平。
但那怎么可能呢。
言晓霜咬了咬嘴唇,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目光不自觉的投到了旁边陷入沉思的沈继科身上。
他呢?
旋即又自嘲的笑了一下,连自己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破局,更别说才刚读大二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学生了。
“警察同志,我有一个疑问,张文身上也有几处明显的伤痕,头皮处更是有撕裂伤,如果是单方面的伤害,张文身上是不可能有伤的,我觉得不能简单的定义为故意伤害,在双方均有打斗的情况下,应该定义为斗殴。”
沈继科倒不是瞎说,平日里看了不少《今日说法》,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言晓霜眼睛一亮,对呀。
如果是斗殴,那最多是治安案件,充其量拘留十五天,根本算不上刑事案件了。
警察有些意外,敲了敲桌子:“这不一样,第一,被害人吕某入住的是酒店房间,张某得行为可以被视为入室侵害,作为被害人是可以在有限范围内对违法行为进行中止的。”
“但是这个案件情况特殊,我还有我们的同学都可以证明刘梦雅跟张文是情侣关系,而吕豹现在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如果以正常的传统道德观念来看,他跟刘梦雅的恋爱关系存疑,换位思考,如果你的女朋友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酒店开房,同时那个男人进入社会这么久,作为男朋友,会不会担心自己女朋友的人生危险?我并不觉得入室是不法侵害,而是见义勇为!”
言晓霜简直都要对自己这位学生刮目相看了,沈继科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胡搅蛮缠的歪理,仔细品一下,确实有理有据,言之有物。
警察同志也给沈继科说乐了。
明明知道故意伤害案,硬生生说成了见义勇为?
“我看你们学校好像没有法律专业吧。”
“我是学美术的。”
“哦,这样啊,其实我只是给你们通报一下案情的,你说的这些确实有道理,但是法律讲的都是真凭实据,你这只是一种推测,而且张文对故意伤害的行为并不否认,同时刘某雅的证词对张某也很是不利。”
刘梦雅!
特么的,不就是老四想让她共同承担一下债务,怎么了?
一万多一台的手机,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转身就把老四甩了,末了出了这事,不但不念留情,反而还要踩上一脚。
老四混到今天这模样,真是为他不值。
出了笔录室,言晓霜心里一肚子的疑问,找了个长椅,微微把裙摆合拢坐下,然后就藏不住的问了起来:“刘某雅就是刘梦雅吧!她跟张文是男女朋友?”
大学谈男女朋友很正常,沈继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刘梦雅跟张文的事说了一遍。
“刘梦雅怎么是这样的人啊!不行,我的打电话叫她过来说清楚。”
言晓霜听完后,早就惊呆了,刚刚才出象牙塔的她,还真没遇到过像刘梦雅这样的人。
“没用!你把她叫过来,是让她承认跟张文男女朋友关系,自己是被人胁迫然后开房的?跟一个四十多岁的已婚老头?”
沈继科摇了摇头,现在只能在吕豹和酒店方面想办法。
只有当事人不追究了,酒店停止施压,这件事可能才会被当做一个治安案件处理。
毕竟脑震荡这玩意,太虚了,软组织挫伤跟一颗牙掉了,都属于可判可不判的标准。
言晓霜沉默了,她确实没想这么多,今天晚上这么多事情,一下刷新了她的世界观,让她不复往日的镇定。
学生犯罪,虽不至于追究辅导员的刑事责任,但自己一个还处在试用期的辅导员来说,不吝于毁灭性的打击。
张文如果被定罪,自己好不容易考进来的工作,肯定又要黄了,难道只能回家,听家里的安排,过那种.....
甩了甩脑袋,想把抑郁的烦恼甩出去。
......
“我跟你说,低于一百万,谈都不用谈,老子吕豹在星市混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一个毛头小子在头上拉屎,少一分钱,你就算是找天王老子来说情也没用。”
调解室,几个人慢慢的走出来,最前头的胖子颐指气使的叫嚣着。
“吕总,真是我家的小畜生不懂事,你就大人有大量抬一手,我们全家算是把你当恩人供起来,我知道赔偿是肯定的,但是我们家条件,也跟你说了,最多只能拿出十万来,你看看?”
“十万,打发叫花子呢,行了行了,你也别啰嗦了,让你儿子等着牢底坐穿吧。”
说罢挥着肥胖的手掌,圆葱似的手指上大金戒指格外刺眼,跟几个民警打了招呼,借口头疼要去医院检查,走了。
“张叔叔,这边坐!”
沈继科连忙让出位置,招呼张叔过来。
张父神情复杂,又往审讯区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支着有些酸痛的腰才缓缓坐下,然后看着沈继科和言晓霜:“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
“叔,别说这丧气话,张文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现在咱们得想办法,把这事给处理了。”
沈继科走到墙角,打了两杯热水,递给言晓霜一杯,另一杯递给张父。
“哎,听天由命了,孩子不争气,只能这样了。”张父端着水杯,好几次想放到嘴边,最后又放下。
“也不是没有转机,只要把吕豹和卡尔顿摆平了,这件事就简单了。”
沈继科话说的虽然轻松,但张父却苦笑的摇了摇头。
毕竟是没经历过社会的小朋友,吕豹要的是钱,酒店要的是名。
而这两点,自己都没有任何资本去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