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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元勋回答之前, 亚当提前一步说:“隔壁的疗养室里,也有个人被浸泡在玻璃罐内。基地内的医疗资料显示他患有严重的肌肉萎缩症和脆骨病,他医疗资料上的名称是‘g’,只有一个字母。”
“哦?”隗辛漫不经心地抛玩着手里的钢铁刀剑。
安元勋脸颊一侧落下了一滴冷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隗辛手里的刀剑, 生怕下一刻刀尖就落下来扎到他身上。
安元勋的眼睛跟着起落的刀剑上下滑动, 全身抖得像发了癫痫。
“你要把这家伙吓破胆了。”黑曜淡淡地说。
“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琥珀语气也很平淡, “原来只是藏在暗处不敢现身的胆小鬼。”
“夏娃也藏在暗处, 但是它不是胆小鬼,是蛰伏的野心家。”黑曜说, “天使显然和夏娃不一样, 夏娃是真的要完成野心颠覆人类。”
琥珀笑了, “你说得对, 天使只是个爬虫罢了,名副其实的胆小鬼。当初在我脑子里植入精神坐标害我无法安眠的, 就是这种东西?”
“是啊, 就是这种东西。”隗辛接住刀剑,凶狠地一甩。
银光乍现,刀剑化为银线穿入安元勋的身体。
在他的惨叫声中, 隗辛说:“我允许你挣扎。”
她一脚踹在安元勋身上, 不似常人的恐怖力量爆发,竟然把他重达五六百斤的身躯像球一样踢了起来。
安元勋炮弹似的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撞在墙面上, 坚固的金属墙面被他砸得轻微凹陷。
隗辛走过去,一脚踩在安元勋的脊背上,看着他像被手指摁住的乌龟那样疯狂扑腾肢体。
他长在背上的畸形手臂试图抓住隗辛的腿把她的脚挪开,然而他的指尖刚碰到隗辛的鞋面, 隗辛就微微抬脚,一脚踩了下去。
“轰!”
安元勋眼珠暴凸,被脚踩中的脊背瞬间变形,他胸口的骨骼咔的响了一下,嘴里猛然喷出一口血。
地面有了不明显的凹痕。
隗辛挑眉,“就这点力度吗?能不能再挣扎得用力一点呢?”
安元勋只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脚像一座山,他是被山脉镇压的恶兽,是被蟒蛇捆绑的猎物,他奋力挣扎却逃不出身上的大山,也逃不出蟒蛇的捆绑。
他脸色紫涨,胸口的位置被持续压迫,肺几乎不能扩张,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缺氧而死!
安元勋口吐白沫,眼珠翻白,眼看就要被活生生憋死,可隗辛突然间放松了对他的压制,把脚挪开了。
安元勋嘴里“嗬”的一声,发出了破旧风箱般恐怖的吸气声,大口大口地喘息。
“挣扎的流程就这么结束了吗?”她遗憾地说,“那让我们加快脚步,进入下一个流程吧——求饶。我除掉的许多敌人,在最后关头都会向我发出祈求,现在轮到你了……开始吧。”
安元勋嘴角无法控制的流下了一串涎水,他抬起头,脸色变幻,一时狰狞一时恐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隗辛早就被他碎尸万段了,他极度仇恨,极度不甘,同时又极度惊恐,求生的念头将他的大脑塞满。
他想活下去。
他明知敌人不可能放过他,但是他仍然想活下去。他可以硬气一点,闭紧嘴巴不说出求饶的话,让自己死得体面——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死亡还没有真正降临,他想要抓住最后的生机,哪怕生的希望转化成概率仅有亿万分之一!
他如隗辛所想的那样痛哭流涕,血、鼻涕、口水、泪水混合在一起,他崩溃了,理智全失,死亡的恐惧将
他压倒。
此刻的他不是天使,也不是财阀安家的掌权者安元勋,他是个被荆棘围困的野兽,被逼到悬崖边的羚羊,他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抛弃了全部的尊严和体面。
“求求你,放过我……”安元勋一边说一边大口呕血,他伸直手臂,想要抓住隗辛的腿。
他自诩为神,可此刻隗辛就是他的神——催命神。
他为了钱可以出卖灵魂让自己变成贪婪的魔鬼,他为了生也可以舍弃人格自尊,亲吻死神的脚面。如果有必要,他能把死神的脚面连同她踩着的地板也给舔得干干净净。
死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求饶需要拿出诚意。我理解你没有求饶的经验,所以好心提醒你,你得拿出诚意。”
安元勋醍醐灌顶,抖如筛糠,拼命抓住隗辛话语中释放出去的信号,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给你,我的势力,我的手下,我的研究成果……我之前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我是想除掉你,但是你不是……你不是还没有死吗?”安元勋祈求地说。
“分享?只是分享?你不应该诚惶诚恐地把你的一切都献给我吗?你竟然只谈分享,想要空手套白狼。”隗辛笑容淡了下来,“是啊,我还没死……”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诡异,安元勋遍体生寒,意识到自己踩到了她的爆点。
“我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让我活着!”安元勋急忙补救,“我的下属你不知道如何控制,我的暗线你也不知道埋在哪里,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布置,无数的产业,上百亿上千亿的庞大资产,我的家族也能任你驱使!我还有政界的力量,我能帮到你!我是有用的!”
“晚了,你正确的祈求来得太迟,我已经不想接受了。”隗辛惋惜地说,“只能劳烦你去死了。”
安元勋祈求的表情滑稽定格,像石化的雕像。
“你根本、你根本没想让我活下去……咳!”安元勋吐血。
他胸口被钢柱一穿而过,“你……为什么……怎么可能……”
“我不想让你活着,这件事显而易见。”隗辛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声中夹杂着物体被洞穿的噗嗤声。
钢铁荆棘从地面升起,尖锐的矛刺直指天空,流淌着污秽之血的恶魔被处以死刑。
“你杀死了安元勋。”
“你剥夺了安元勋的超凡能力。”
深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流淌……隗辛垂下了手臂,指尖一动,一团血珠就被牵引了过来,落到了她事先准备的容器中。
隗辛收起血液,走到房间的金属门前。
金属门轰然洞开,场上的走廊上,狼藉的景象映入眼帘,穿着作战服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走廊上,他们是被亚当解决的敌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再强的人死的时候也会露出丑恶的嘴脸啊。”隗辛喃喃。
黑曜说:“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把命看得越重。”
“但是我和黑曜死的时候不会那样抛弃自我。”琥珀说,“我知道你也不会。”
“有的人哪怕死了,也是站着死的。有的人死的时候像个普通人,平平无奇,有恐惧也有释然。”亚当说,“天使死得那么丑陋,就当是欣赏话剧了吧。你解气了吗?”
“还没有。”隗辛踏上充满硝烟的走廊,跨过横躺的人,“剩下的那个家伙在哪儿来着?”
走廊上适时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为隗辛指引方向。
她慢吞吞
地跟散步似的走到了另一间疗养室。
“嘀!”
门开了,露出了淡绿色玻璃罐。
玻璃罐里,瘦骨嶙峋的ghost漂浮着,隔着玻璃跟隗辛遥遥相望,他肤色是病态的白,眼珠却是雾沉沉的深黑,如同幽潭。
“果然就是你。”隗辛勾起唇角,“游望。”
ghost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睁大了双眼。
她手指只是动了一下,装着他的玻璃罐就完全崩解,他跌落在地上,身体各处的关节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手脚不正常地扭着。
他竟然脆弱到这种程度,只是不到两米的坠落距离就会导致他受到这样的重伤。
ghost麻木地倒在地上,头微微转动,面朝隗辛。
“夜蝉把你当做好朋友呢。”隗辛蹲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ghost的反应,“他不知道你活着,还以为你死了。”
ghost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露出嘲讽的神色,“那我还要感谢他吗?”
“你不该。”隗辛对他点点头,“但我觉得你虽然想杀了他,可这样的消息一定会让你心里又纠结又痛苦……不好意思,大概是我在这几周里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觉醒出了新的爱好——我想看到我的敌人难过痛苦,最好是**和心灵层面的双重痛苦。”
“我觉得我畅快极了。”ghost脸上表情扭曲,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可是他面颊凹陷得太厉害,那个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在笑。
“是吗?”隗辛垂下眼睛,“我刚刚获得的精神能力告诉我,你不是这样想的。你恐惧,愤怒,情绪外露……让我猜猜,你是觉得自己又一次丧失了自我,变成了任人宰割的蝼蚁,那些侵入别人躯壳里偷来的暂时的自由终究是要消失了,你要死了,这个解脱来得太晚,也太早……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吧?那些极端负面的情绪简直要从你的大脑中溢出来了,你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微笑了起来,“真好,你要解脱了,你的身体太不争气,甚至经不住我一脚,让你这样死掉太痛快了,太轻易了。”
隗辛对ghost伸出手掌,张开五指。
深紫色的精神能量覆盖了ghost的大脑,他的精神体被拖入了梦境,然后猛然下坠,落入了无尽的噩梦之中。
那些痛苦的童年经历不断循环,长大后加入反抗军的记忆反复播放,梦境的尽头天使露出残忍的笑容对他张开了獠牙,他好不容易逃脱,可是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女人突然出现,将他一刀刺死。
他呆滞的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精神在无尽的噩梦中轮回,每一次醒来,都会陷入一次新的循环,每一次循环都会被同一个女人杀死。
不知道重复了多久,也许一百次,也许有一千次……冥冥中有个声音问他:“要认命吗?”
游望茫然地想:“太痛苦了……那就认命吧。”
“你要死了,彻底死去。”
“那就死吧。”游望麻木地说。
他眼前一黑,坠入了黑暗。
“你杀死了游望。”
“你剥夺了游望的超凡能力。”
惨白病弱的男人失去了生息。
他生得无足轻重,死得悄无声息。
隗辛盯着ghost的尸体,发动物质分解将他的躯体毁灭。
“不留个血吗?”亚当问。
“不留了。”隗辛收回眼神,“已经读过他的精神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