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柔风荡过,柯屿对着「我是陆地」四个字一愣,继而扬起了唇角。
他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揣回兜里,最后一次在将暗的夜幕中穿过巷道。
回出租屋,背包和贝斯已经收拾好。生活用品和衣服都是就地买的,房东想要,特意让他不用扔。钥匙压在门口花盆底,门咔哒关上,他转身,只剩一阵风将晾衣绳上的衣物温柔荡起。
盛果儿开着车等在上次的巷子口,走过去的几分钟里,柯屿措辞着,直到打开邮箱也没想好回复什么,最终只问:「你朋友病好点了吗?」
商陆没回。
正在工作间里剪片子。
十天的素材,他预计最后成品在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可以参加短片单元。
他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专注得可怕,习惯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断网断联,连手机都扔在外面。除了送餐进来的管家,全世界都找不到他。
裴枝和跟他住在一起,这是他妈妈拜托的。商陆没什么意见,毕竟他这发小的确是一副除了拉琴就万事残废的模样。
管家郑时明从护工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才住了七天院就出门的裴枝和进花园。阳光晴好,他问:“商陆一直在剪片子?”
郑时明是商家的人,唤作明叔。商家五个兄弟姐妹各有专人照顾,都是从小陪伴到大的,明叔就是商陆的贴身管家。裴枝和不把明叔当外人,使唤起来并不见外。
“是,一星期了。”郑时明回答。
“你推我进去见他。”
明叔虽然为难,但面目还是温和,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只说:“少爷会生气。”
“不会,我是病号。”裴枝和啃完了一个苹果,把果核扔给随侍在一旁的佣人,“明叔,求你啦,他工作不能总是这种方式,对吧?”
这句话说到了郑时明的心坎里。商陆这样废寝忘食的状态的确让他担心,商家掌门人商檠业并不赞成少爷做导演,也有这部分的顾虑。“剪个电影比我管公司还忙!”商檠业不屑一顾,只得到小儿子气定神闲的一声“确实”。
敲门声响起,商陆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说:“放桌子上。”
还以为是又到了吃饭的时候。
裴枝和噗地一笑,“我应该被放在哪张桌子上?”
商陆这才从巨大的四屏屏幕前分神,仍是没回眸:“出去。”
明叔适时出声:“今天枝和出院,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裴枝和脸色难看,眼睛定在屏幕的画面上,尴尬和怒气随着怔愣平息,继而被另一种微妙的情绪代替。
「把同情和爱混为一谈是个错误,不是吗。」音响流淌出台词,云淡风轻的,眼神停在镜头上,带点自嘲和游离。
“哪里找来的演员?”裴枝和看着屏幕上的脸,问。
这一次商陆没有赶他,回道:“不是演员,城中村遇到的。”
“遇到?”
“室友。”
裴枝和的脸色一变,但只是转瞬即逝,“你们住一起?”
商陆只回了一个“嗯”字。
画面还在走,裴枝和看到那个人被黄昏照亮的双眸,和被风带起的额发,淡淡地说:“城中村还有这样的人,大陆的星探是集体罢工了吗?”
他跟娱乐圈完全是绝缘体,并不知道现在娱乐圈已经不需要星探这个充满时代感的职业了。商陆闻言也是笑了一下:“是很奇怪。”
“你说的那个男妓的故事,就是他演的?”
“算是吧。”
回完这句话,一直心无旁骛的心思突兀地开了个小差。商陆想,不知道柯老师有没有回我信息?上次的回复像个调侃,如果他生气的话,现在再去道歉大概是来不及了。
“明叔,把手机给我。”
郑时明取过他的手机,等开机的过程商陆看了裴枝和一眼:“伤怎么样了?”
伤口隐隐作痛,但裴枝和倔强地说:“好多了,难为你操心。”
商陆很直男地“嗯”一声,好像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又说:“好了的话帮我做首曲子。”
谱子他誊抄了一份,本来就惦记着找人制作出来当片尾,既然裴枝和出院了,自然是不做他选。
裴枝和接过他扔过来的曲谱。他坐轮椅和坐乐团首席的感觉没什么区别,单薄的脊背挺直,眼里眸光凝住。他就是这样,一聊起音乐相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比起恃宠而骄的任性,商陆更愿意看到这样会发光的裴枝和。
“贝斯这么——”裴枝和没说完,屏幕画面走到了柯屿弹贝斯的样子。他顿了顿,捏紧了乐谱的边缘,“你想让我做什么?”
“后半段用小提琴垫一下。”
裴枝和愕然,“你让我堂堂一个首席去给贝斯做配?”
说得未免上纲上线。商陆轻描淡写:“怎么了?”
裴枝和冷笑一声:“violin是乐器之后,会喧宾夺主,贝斯这种乐器恐怕不配。”
乐谱被怒气冲冲摔下,他没等明叔便自己转着轮椅转身,倔强中藏着笨拙。商陆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纸,没有去追,只是递了一个眼神给明叔。
手机点开app,已经一周未查收,未读塞得满满当当,他滑过两屏,发现柯屿在七天前回的信,问他的朋友病好点了没。可能是看他没回,便也没有再发新的。
商陆犹豫片刻,点击回复:「好多了,感谢关心。」
·
录综艺不比拍戏轻松,下了录制现场,盛果儿立刻递上泡了西洋参的热水,神情隐约激动。
柯屿喝了一口,越看她越不对劲,握着杯子淡定问:“你给我水里下毒了?”
“不是——什么,当然不是!”盛果儿抱着他的外套,跟着他走向后台单独的休息室,“前几天不是让我打理邮箱吗,还老问我今天有没有新邮件?之前都没有,今天有了呀!”
柯屿内心一动,倒没先表态,而是说:“小姑娘不要把‘有了呀’挂在嘴边。”
“有了呀”三个字学的盛果儿的小女生口气,盛果儿脸微妙一红:“小岛老师,你又犯规。”
柯屿只比她年长五岁,但不知为什么,小岛老师对上谁都很有那种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上位者风度,哪怕麦安言实际上比他大,他也能语气淡淡地叫一句“小言”,让对方一肚子火硬生生哑住。
柯屿录制节目时,盛果儿就在后台待命。这是个恋爱观察类的综艺,柯屿是这一期飞行嘉宾。节目一开场老规矩,让几个常驻mc猜他谈过几次恋爱。众人在板子上亮出猜测,镜头一一扫过,现场观众笑疯了——
没有一个人写的在五次以下。
柯屿淡定从容,微微一笑很无奈:“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样子的人啊。”
常驻女嘉宾施蕊捂心口大呼小叫:“你们看你们看,又来了!就是这样!真的就很天然!”
主持人史嘉文问:“所以呢,小岛今天可不可以给我们节目组一个面子,首度公开曝光他的恋爱经历是——”
“六次。”
镜头扫过,柯屿搭着二郎腿,嘴角凝着一抹云淡风轻的戏谑。
史嘉文掩嘴:“你好坦诚。”
柯屿:“不,我还是有所隐瞒的。”
史嘉文:“……”
综艺效果拉满,施蕊笑得都东倒西歪了,史嘉文无奈地说:“都说你是主持人杀手,我现在很同意。”
到休息室,盛果儿帮他拉开椅子,问:“真的六次啊?”
柯屿反问:“你觉得呢?”
盛果儿试探地问:“……十二次?”
他的确从容得不得了,对男女都是。
柯屿笑了笑,没说话,只吩咐她:“手机给我。”
盛果儿有时候也不太搞得懂她这位老板。私人邮箱向来是保密的,前些天却忽然让她来打理。可内容又不准看,只让她注意推送通知。盛果儿问:“您自己不是装了app吗?”柯屿轻描淡写:“卸载了。”
盛果儿把手机递给他,果然有封未读。
不用点开就看到正文预览了,言简意赅的一行字,「好多了,感谢关心。」
柯屿没有点进去,看完这行字也没有回复,只是退出程序,将手机交回给盛果儿。
“怎么?”盛果儿直觉敏锐,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休息室里的气氛就冷淡了不少。
“把这个账号从你手机里移除吧。”
“不跟了?”盛果儿怔愣。
“不跟了。”
闭着的脑海里回忆起节目对话。被观察的一对男女嘉宾聊天,施蕊断言道:“你看,这个男的肯定对她没兴趣。我觉得他可能更prefer二号女嘉宾。”
话一出,几个嘉宾都问为什么。
“他跟小艾说的每句话都不像要她接的样子,每一句——注意,是每一句都是话题的结束。小艾如果要跟他继续交流的话,就必须反复自己起一个新话题,真的很累哎。”施蕊分析完,不忘cue一下在场这位“谈过六次恋爱”的话题中心,得意地问:“对吧小岛?”
柯屿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刚回来没一周,先是给代言的轻奢鲜花品牌八厘米星球新店站台,继而又飞到上海录制这档综艺,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后天就该进组了。
他把注意力从商陆身上转移,“沈医生约好了吗?”
盛果儿心里一沉,看着他靠在沙发上的模样,不情不愿地回答:“约好了。”
搭着额头的手背挡住了室内灯光,仰躺的脖颈曲线没入领间,柯屿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半晌,他微微勾起唇角,用一种自嘲的口吻平静地说:“搞艺术的人,还真是擅长自我糟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