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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偷窃女尸,不要腐烂或者枯骨,显而易见就是对容貌以及怨气之上有要求。
我娘怨气重,以至于咽不下那口气,如今都保持当年的模样。
若是他来到这个村子,必定会对她有觊觎之心。
沉默思索了许久,我才开口说道:“那人肯定不是许叔,他可能会来这里,若是他不来,便和我要做的事儿无关,若是来了,会多不少麻烦。”
董丰面色当即微变了一下。
何雉眼中也露出惊色,喃喃道:“伯母……”
我吐了口浊气,道:“我娘的事情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她如今回到这里,除了我们也无人知晓,倒不用担心那人刻意来,只要他不恰好到村内,又恰好遇上我娘就行。”
董丰这才点了点头,道:“那自然是没那么多巧合的。”
我嗯了一声,低头又看了一眼苗光阳的尸身。
“董老爷子,今晚就麻烦你和张大娘,帮我照看好何雉,以及苗先生的遗体了,我还得出去。”
“另外,这村里头有个抬棺匠,你应该不晓得吧?”
此前我没说尸体是怎么找到的,毕竟张大娘只是个普通老妇,董丰回来了我才能说清楚。
董丰眼中都是惊色:“抬棺匠?怎么回事儿?”我这才将我去了李家大宅的事情说了一遍。
董丰面色阴晴不定,他忽然低声道:“得放了那人……不然会引来大麻烦。”
我眉头一皱。
何雉顿时也神色不满,气愤道:“他扣苗先生尸骨不还,还对我们下狠手,如此狂妄之人,稍作惩戒有何不可?他都被五花大绑了,还能引来什么麻烦?”
我虽说同何雉想法不同,但我也不想现在放开他,以至于他打乱我的安排。
我今夜还要找到我娘。
董丰眼皮狂跳不止,才低声解释:“抬棺匠,一般一个领事带着八仙儿,他们很少独自出行,你说的那人拿着龙杠,必定就是领事,那八仙没出来,肯定在别处。”
“八仙虽说没领事厉害,但却没一个弱的……下九流之中最不好招惹的是更夫,其次便是抬棺匠……领事打头,八仙儿抬棺,一起就是九人!咱们势单力薄……”
“只不过,红松县周遭没有大户人家请过抬棺匠啊……”董丰眼中疑惑更多。我面色同样变了。
照董丰这说法,招惹那抬棺匠,我们当真是捅了篓子……
但我也不可能看着他带走苗光阳的尸身!
只是,一旦等那八仙回到李家大宅,领事被松开,他们必定会来找我们麻烦。
我心沉下来了不少。
何雉俏脸略有煞白,她咬着下唇,半晌挤出来几个字:“总不可能让我们给他赔礼道歉?况且,那人性格怪异狂妄……”
我扭过头来看向何雉,目光深邃了不少。
何雉身体顿时一僵,她眼神略有不安。
“我有个安排,你需要同意。”我深吸了一口气,才慎重地说道。
何雉抿着下唇,她眼中都是不解。
“天还没黑,我们也刚回来一会儿,让董大爷驾马,你们带着苗先生尸骨回九河县,免得和那抬棺匠硬碰硬,我们也很难碰得过。”
“不行……”何雉眼眶一红,立即摇头拒绝。
“若真的是我一个人,我不会是他们对手,也不会留在这里,可我娘在此处。何家村里老更夫都拿我束手无策,几个抬棺匠也做不了什么。”我沉声解释:“你们走,我才无后顾之忧。”
何雉呆了一下,似乎才明白我的意思。
董丰神色虽有不解,但是他连连点头。
“没错,既然李先生有保护自己的手段,他也必须要留下,咱们先离开,反倒是好事。”董丰也在劝说。
何雉这才点点头。
我立即就将她搀扶她上了马车。
董丰同张大娘一起,收拾了他们家里一些细软,同样去了马车上。
和董丰叮嘱几句,让他们直接回纸扎铺,切莫中途横生枝节,董丰再三保证之后,这才驾车离开。
一直到马车走远,何雉都在从车窗回头看我。
我则是站着一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进屋。
我尽量平稳了思绪,让自己足够平静下来。
接着,我便静静地等天黑。
外面的天色愈发的暗沉了,因为阴天,所以没有夕阳,便快要进入夜幕。
我算准了时间,快要入夜之时才离开董丰家,朝着李老汉家的方向走去。
村路上行人不多,大部分都屋门紧闭。
大概是因为我刚才背着苗光阳尸身走过了一次,吓得这些人不敢夜里出来。
等我走到李老汉院外不远处的时候,天色总算彻底入了夜。
我并没有直接再过去,而是藏身在一处院墙后。
我不能完全肯定,是我娘来了这里,只能说是极大概率,因此也只能在旁侧观望。
天色越来越黑,路面也愈发的安静。
今夜没有月光,甚至没有一点儿星星。
零零散散又有两个村民走过村路,连影子都模糊难见。
我注意到,李老汉家的院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灭了灯。
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了定罗盘。
此时定罗盘的指针转速开始变得飞快,我深吸一口气,将其往前一送,那指针更是发出了嗤嗤的声响!
她……来了?!
我心头惊喜之下,再看李老汉家的院子,还是没发现别的异样,只是那里愈发的漆黑了。
她怎么进的院子?我不知道,我怕她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而这距离,我也怕她不知道我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走出藏身的院墙,朝着院子方向走去。
很快,我就到了院子跟前。
定罗盘的指针速度,已然快到了极致!
我在院门口站了许久,心头的激动更是按捺不住。
“娘……”我喃喃的低语两字,直接过了篱笆院门。
快步走至堂屋门前,我用力一把推开门!
屋内其实是有烛光的,只是那烛光泛着幽绿色,以至于光线暗得传不出来。
卧房门前跪着一个人,赫然是那李老汉。
李老汉垂着头,像是忏悔……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上尽是冷汗,飞速地滋生鸡皮疙瘩!
卧房内滴滴答答的声响传出来,就像是湿漉漉的衣服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