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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中顿时一片清明。
便想起来当初廖呈要通过零正二神的术法,找遁空散去魂魄的所在,是放了遁空的舌尖血,指尖血,还有印堂血的……
那会儿,遁空连何雉都不亲近了。
好歹这一次回来之后,母子之间的隔阂化解……
但显然,廖呈给遁空留下来了不小的阴影……
也就在这时,遁空忽然从我怀中挣脱了出去,他抓过了廖呈手中的糖人儿,却又另一只手抓起来了徐符游记,最后却跑到了蒋盘的椅子后面,惧怕无比的看着廖呈。
这一幕,让蒋盘傻眼了。
他脸上的苦味,瞬间就变成了惊喜的笑容。
再接着,蒋盘更是开怀大笑。
廖呈从刚才的笑脸,却变得格外僵硬。
他眼中有愕然,有不解,有不甘,最后剩下的,却只有复杂和迷茫。
蒋盘起身,将遁空抱在怀中,他更是宽慰的说道:“命数如此,廖兄,你如何看?!”
廖呈闭上了眼,他手收了回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看了一眼蒋盘,又看了看遁空。
遁空小口小口的吃着糖人,手中拿着徐符游记。
其实,他对于很多东西都全然不解。
恐怕这一切,真的就是命数。
孩童喜欢的东西,廖呈带来了。
可偏偏阴差阳错,廖呈在帮忙的时候……也让遁空恐惧……
“蒋兄,你先带遁空出去,同何雉他们去地相庐吧。”
“我和廖兄待一会儿。”
蒋盘顿了顿,便转身往外走去。
很快,院内只剩下我和廖呈两人。
廖呈还是没有说话。
足足等了一两刻钟,他才睁眼看我。
此时,他眼中居然都有了几分血丝。
“廖兄,此事,阴阳亏欠了你……”
“再觅弟子,我会全力……”廖呈摇了摇头,我话音戛然而止。
他低头,又看向了其余的东西,最后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遁空,的确做了选择了。”
我略有担忧,其实怕的就是廖呈不甘心,他还要坚持。
下一刻,廖呈又说道:“的确,命数就是命数,他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不管我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害怕,那的确是怕了。”
“阴阳兄,十一个月为期,你我,还有十一个月的缘分。”
我面色再变,不自然道:“廖兄,你这是……”
“羽化善尸,我要同你去寻,这对零正二神帮助很大。”
“周精义的尸身要拉出来,我总要看看,师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我还想要开口,廖呈又抬手,在我没出声之间将我打断。
“刚才我还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以命数背负,救了遁空,刚才遁空还是拿起来了那糖人,虽说他到了蒋兄身边,但他还是想要我的。”
“阴阳兄,你刚才说的让遁空学两门阴阳术,我还是觉得可行。”
“十一个月后,李仓的儿子,也该有五六个月大了。”
话音至此,廖呈站起身来。
这一瞬间,他的面容都轻松了不少。
这番话却完全让我愕然,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廖呈收起来了零正二神的术法,他将别的东西也全都收了起来,拍了拍我肩头,便朝着之前给他安排过的房间走去。
我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廖呈都没出来。
闭了闭眼,我心中唏嘘。
刚才我没提议,是因为,我不想干扰遁空另外部分三魂的命数。
同样,还有一丝丝的侥幸。
廖呈去教“他”,那对于“他”来说,岂不是能成为零正先生。
那这样一来,“他”也不是普通人,在这乱世之中更能活得安稳!
转过身,我离开了李宅。
并没有直接去地相庐找蒋盘。
他喜爱遁空,就让他和遁空多待一会儿。
我径直走向刘府。
约莫一刻钟时间,我到了刘府外,却发现府中无人。
反倒是从西边儿传来一阵阵血腥味,我一下子就明白,纸人许始终没进刘府剥皮。
转身我又朝着西面走去,不多时,我到了另一个略显荒废的院子前。
院门紧闭着,黄七和朱刽,以及二叔都在外头,黄七正蹲在地上呕吐,朱刽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至于二叔,他则是时不时的滋一口酒。
“阴阳?你怎么找过来了?”二叔抬头看我。
朱刽恭敬地喊了我一声先生。
黄七刚抬头,又脸色煞白地低了下去,继续呕吐起来。
“许叔剥皮,一时半会儿弄不好,老朱,你带着黄七回去。”
“我在这里等一等。”我开口吩咐。
朱刽马上拍了拍黄七肩头。
黄七抬起头来,他面色都是感激,不过整个人太狼狈。
朱刽拉着他,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二叔抬手,他说了句:“我就不走了,我怕他浑身尸臭的去吓到平江。”
我苦笑,说了个好字。
站在院门口等着,二叔晃了晃酒瓶子,他就随口问我,这一茬暂时不出去了吧?
我点点头说对。
紧接着,二叔又小声道:“上一次,你不是和二叔说,看看平江有没有天赋吗?你看,虽然你的阴阳术不能教,但是那小蒋先生就很不错,廖先生,也很不错。”
“不是二叔一直烦你,捞尸的手艺虽然不错,但的确没先生体面。”
“你看……”
我思索片刻,才说道:“等许叔做完了纸扎,也让蒋兄再和遁空待一会儿,我让他看看平江。”
二叔眼前一亮,他点点头道:“好!阴阳,全靠你了!”
在院外一站,我们就足足站到了天黑。
等到纸人许再出来的时候,他背着一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竹背篓,上头盖着白布。
他整张脸,都透着神清气爽。
“咦,阴阳,你怎么也在?”我略有惊讶,说许叔八张尸皮,这么快都做成了纸扎?
纸人许才摇摇头,告诉我哪儿能那么快,全扒皮下来,已经很不错。
停顿一下,他告诉我这几个纸扎得慢慢做,到时候,他也就是我的一大助力了!
去寻觅那羽化尸的时候,更能帮上忙!
纸人许的精气神十足。
二叔却不忿地切了一声,说了句:“得了,别一直嘚瑟,老子饿了,去吃饭。”
转身,二叔朝着刘府的方向走去。
纸人许脸上倒是笑容不减,他一直在夸赞我机缘十足。
我同样关心地询问了一些,关于纸人许身体方面的。
临最后,我犹疑中提了一句话,他还想不想再见见许昌林?
我的阴阳术已经足够了,真要找他的话,我找得出来。
顿了顿,我又道:“以前说不动昌林兄,或许现在能让他改变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