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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吃完饭就去洗了个澡,顾泉将餐具都放进洗碗机,站在一旁想着节后的工作,还有心头七拐八绕的,想到了傅秋。
按月份来算的话,应该已经四个月了。
袁野和她最近都太忙了,顾泉也没找到时间问问袁野,知不知道傅秋的胎稳不稳。
袁野洗好澡吹干头发,就见到顾泉微微有些出神的从厨房出来,她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前,说道:"茶你就别喝了,赶紧去睡会儿吧,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袁野在家穿的更随意,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短裤,一双白皙却又修长的腿入了眼,毛发浓密,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之味,他上前坐在顾泉身边,洗完澡后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那张脸看着也清爽了不少,透着年轻人的朝气。
袁野问道:"没什么话跟我说?"
顾泉知道如今她心里有事都瞒不住他,于是老实问道:"我在想,傅秋现在的胎,已经过了前三个月了,应该稳住了吧?"
袁野想了下,之前傅秋的私人医生更换了,新找的这个私人医生胆子小,暂时还攻克不了,不过他之前问过傅却,傅却在傅氏与傅秋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过傅秋气色挺好的,看着还有些丰腴的感觉了,穿衣服宽松的话也不会太注意到那个肚子,只是她还是为了孩子,推掉了所有晚上的酒局应酬。
"放心,稳着呢。"袁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看到顾泉深吸了口气又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遥控器选着要看的电影。
袁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我去睡觉了。"
顾泉"嗯"了一声。
袁野回到卧室,将窗帘都拉上,房间瞬间就暗了下来,他躺在床上也没那么快就睡着,他闭上眼,想到的是之前安插在傅秋身边的那个老白脸。
老白脸叫霍清,是他安排在之前纠缠傅秋的小明星身边的助理兼保镖。
霍清这个人,没什么能耐,三十岁了还在当保镖兼助理,没事儿搞点公司里明星的行程啊之类的卖给粉丝捞点钱,换做若是平常。傅秋都不会注意他。
但霍清有一点,他长得有点肖像钟赫,还和钟赫同龄,袁野看过霍清以前年轻时候的照片,和钟赫是不太像的,可能年龄上来了,所以和钟赫的那股子沉稳成熟的气质有些重叠,还有那双笑起来很包容的眼眸。
袁野当时见到霍清之后,都会想,一定不要让顾泉看到这个人,若是顾泉看到了,联想到钟赫,肯定会哭。
…
袁野找到霍清是很隐秘的事情,傅却不晓得,连Kyle都没通知,毕竟Kyle属于拿钱办事,也是有可能把这个事的消息卖给傅秋的。
霍清在医院看病输液,一个人提着输液瓶想去上厕所,袁野下了值,跟着他。见他不太方便,说道:"我帮你拿着。"
他帮霍清拿着输液瓶,霍清站在那小解,委实有些尴尬。
结束了后他洗了个手,袁野还是站在他边上,似笑非笑的问他:"霍老板想不想挣钱?"
袁野在饭圈里晓得的,小明星公司有个"霍老板",卖票卖行程,从来都很负责任的,大家都这么叫他。
霍清甩甩手,狐疑的看了眼袁野,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袁野笑了笑,说道:"有个生意想跟你谈一下。"
他知道霍清想在北城买房,他这些年虽然没少挣钱,但是买北城的房还是很吃力,霍清不想背贷款,又拿不出全款,还喜欢没事和朋友打打牌,所以这个梦想就一直是梦想,他也不怎么想了。
不过霍清倒是一直寄希望于未来老婆,现在很多乖乖独生女,家境也可以,男女关系上又吃不牢那些优质男,所以霍清这种抱着入赘心态的男人,多用用心,再表面坚强偶尔脆弱,最容易钓着这种女孩子当老婆的,车子、房子都不是问题了。
但霍清前一阵子才和一个女孩子分手,因为对方父亲就是看不上霍清这样的,说女孩子跟了霍清要吃大亏的,就是不同意,于是两人掰了。
而此刻出现的袁野,给霍清开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只要能照袁野说的做,一套房不在话下。
霍清还能没听说过傅秋么,那个虚伪精明的女人,霍清道:"我要真能搞定她,她都能送我一套四合院,我还稀罕你那套房?"
袁野笑道:"只怕到时候你那四合院要充公,还是得回来要我这套房。"
霍清听到"充公"这个词。心里就明白了,这意味着傅秋是要跨不过去一个坎了,那他当然拎得清的。
于是霍清笑了起来,他眼里诡谲之意明显但那笑容还是像足了钟赫,他道:"追傅秋这样的,还是挺难的,我负责的那个小明星,想抱她大腿,现在都约不到她吃饭。"
袁野淡淡道:"你不用追她。"
傅秋只会主动靠近霍清。
怀孕中的女人本就敏感而脆弱,渴望安全感,面对着傅却的步步紧逼,职权不断挤压架空,还有萦绕心头的钟赫的死……当霍清不经意的出现,只会让傅秋宁愿装傻也要触摸到那一片片虚影。
霍清在袁野的指导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去找的傅秋,正巧是傅秋觉得疲累要提前回家休息,一出公司门就碰到霍清走上前来,笑着跟她说:"傅总您好,我是何晟的助理,想耽误您两分钟可以吗?"
傅秋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却被霍清那张脸,还有脸上那股子熟悉的笑容给怔愣住了。
"何晟?"傅秋想起来,是那个想要抱她大腿的小明星,但相比何晟,她此刻只对面前这个男人感兴趣。
傅秋问道:"你在何晟身边多久了?我之前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
霍清浅笑,说道:"以前傅总只单独见何晟,我不会跟着,所以傅总对我没有印象。"他一副急着要帮何晟传话的样子,道,"傅总,何晟被您拉黑了,这几天都很难过,还生病了,通告也都不去……我一直都对他像是看弟弟一样的,所以真的挺心疼他的,今天来找傅总,也是想恳求傅总您能帮忙劝劝他--"
"劝他?"傅秋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我的社会义务吗?他不赶通告那是你们老板该着急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
霍清一时有些讪讪,三十岁的成年人面露尴尬,浑身那股子含蓄的味道让傅秋移不开目光,心里酸酸的,想到了钟赫,似乎她和钟赫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这样尖锐的讲话,钟赫也不和她反驳,就很好脾气的受着。
傅秋的眼眸闪了闪,突然语气软下来,对霍清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加一下你的微信。"
霍清点头。将手机里微信的二维码递给她,说道:"霍清,霍元甲的霍,清楚的清。"
傅秋道:"我不会把何晟从黑名单里拉回来,他要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用你的号跟我说就行。"
霍清笑道:"好,都好。"
自从那一次之后,傅秋找人查了下霍清,不是什么多有出息的男人,单身。三十岁,性格脾气都挺和善,谈女朋友的经历不多,但每次都是很认真谈的。
真的很像钟赫,当你想在一个人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痕迹,就会发现痕迹越来越多,最终你眼里的他,是带着一层滤镜的。
傅秋破天荒的约了霍清出来吃饭,吃了一次又一次,随便问些问题。或是眼也不眨的看着他,她觉得如果在北城再次遇见钟赫,钟赫能够是霍清这样单身未娶的状态,那么此刻钟赫一定就陪在她身边的。
都怪那个女人,顾泉,只要想到她,傅秋心里就始终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去。
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看着面前笑容温柔的霍清,只觉得也许冥冥之中,老天爷是心疼她的,所以在想办法弥补她。
她冲着霍清柔柔的笑,说道:"霍清,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想法吗?"
霍清愣住,而后垂眸看着面前玻璃杯里如血色的红酒,低声道:"我们……就先这样吧。"意思很明确了,先暧昧着。
傅秋愣了愣,对于霍清这种对关系犹豫不决的态度也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果然有钟赫的作风,笑了笑,说道:"也好。"
想想也是好笑,即便她告诉了霍清她怀着所爱之人的遗腹子,她在现阶段就有表白的倾向,旁人若是晓得,也只会耻笑她。
可傅秋着急啊,她已经失去了钟赫,她不想失去能带给她钟赫感觉的霍清了。
霍清低着头,吃着盘子里的牛排,突然觉得袁野很厉害,欲拒还迎这种主意都能让他用在傅秋身上。
还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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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假期的最后一天。傅却总算没有再突然又看上哪个美女要顾安宁给其投票了。
于是顾安宁就睡到了上午十一点才爬起来,家里没有菜了,她随便穿着土气的灰色衬衫和哈伦裤就准备到小区门口买点菜,头发昨天没洗,走到日头底下还觉得有些痒,于是顾安宁伸手挠了挠,再一抬眼,就看到手里拎着冰淇淋,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的覃隶。
覃隶个子高还壮,只是这一年不晓得是不是不在酒吧干日夜颠倒的活儿了。仔细看黑了一点,他本来是长相很精致的那种,如今瞧着多了些男人味,顾安宁心下一跳,觉得此刻的状态太邋遢了。
但顾安宁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只看着覃隶将袋子里的甜筒递给顾安宁,说道:"给你买的。"
顾安宁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估计是刚从便利店刚买的,这么热的天,甜筒摸着还是又硬又凉。
她小声道:"谢谢。"
顾安宁再迟钝,覃隶这么连续两天,跑来两趟,她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她却感觉不到高兴,而是有些隐隐的悲伤。
覃隶手里拿着另一个甜筒,看出顾安宁的心不在焉,主动说道:"你要去买菜吧?"
顾安宁点点头。
覃隶淡淡道:"我陪你。"
顾安宁欲言又止,但她性子不果断,最后就只能被动的点点头。
她走得不算快。吃着手里的甜筒,甜甜的,是她喜欢的香草味,顾安宁想着,覃隶是什么时候用心留意她喜欢的口味了?
还有,覃隶为什么今天走路这么慢了?以前他总是走着走着就走到她前面去了,她在他后面喊他,覃隶只会不耐烦地说她矫情。
顾安宁开了口,问道:"你中午吃过了吗?"
"没有。"
覃隶手里的甜筒有些化了,看着顾安宁已经将那支甜筒吃完了。他又将手里那个榛子口味的甜筒递给她,说道:"这个也是给你的。"
他给她什么,她都会下意识的接过。
顾安宁看着这个榛子味的甜筒,心里划过一丝寂寥,原来覃隶根本就没留心过她喜欢的是香草味,只是买了两种口味的,恰好有一个是香草味而已喽,她刚才竟然还会有些感动,傻乎乎的。
但顾安宁不想拂了覃隶的面子,还是乖乖的吃着那个有些软了的甜筒,太甜了,真的太甜了,连着吃两个甜筒,有些腻。
顾安宁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给我的,我就一定会收着?"
覃隶偏过头,看着顾安宁有些嘟起来的嘴,清冷的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他低声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顾安宁道:"……也没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吧,她此刻居然觉得和覃隶。连多做解释都没有意义。
走进生鲜超市,顾安宁挑着菜,她不问覃隶,都知道覃隶喜欢吃什么,路过海鲜的时候,看到花蛤迟疑了会儿,但还是只买了条鲫鱼。
师傅正杀着鱼,刮鱼鳞,覃隶站在顾安宁身边插着兜,扬了扬下巴。说道:"买点花蛤炒着吃怎么样?"
顾安宁知道他喜欢吃,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个吐沙都要吐好久,我想回家就直接炒点菜了。"
新鲜花蛤买回去要用盐水泡着吐沙,一般两到三个小时才能吐干净,顾安宁以前为了覃隶,迷着网上说的,想要彻底俘获一个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一颗心净操心着怎么让覃隶吃得欢喜,花蛤吐沙算个啥,买回来的螺蛳她都曾经一个一个的将螺蛳肉挑出来爆炒。
覃隶闻言,说道:"好,那就不买。"
师傅将杀好的鱼套进干净袋子里递给顾安宁,一双浑浊的眼打量着面前这对气氛有些别扭的"小情侣"。
顾安宁还买了点青菜和豆腐,又买了几个黄桃,覃隶跟在她后面,主动接过菜,拿在手里,顾安宁不太习惯,以前她买过那么多次菜,甚至有时候覃隶在家里打游戏,她喊他陪她出去,他都不会陪的。
一路上也没再说什么话,两人进了电梯,顾安宁按了楼层,她租的小区是老小区了,设备什么的都有些旧,这个电梯里都透着股岁月的腥臊感,物业也是不上心的。
电梯缓慢的上升了三层,然后突然停住了,逼仄的空间里,顾安宁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覃隶上前按了下紧急呼叫,却没有反应,电梯上方的灯闪烁了两下,而后熄灭了。
覃隶转过头,声音沉稳着说道:"别慌,我打电话报警。"
但顾安宁却没有慌乱,反倒是伸手将所有楼层都按了一个遍,而后缓缓说道:"报警多慢啊,我打电话给物业。"
覃隶看着她淡定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
物业那边说很快就赶到,于是两人就站在电梯里,覃隶唇角一扯,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挺毛躁的,遇到个蟑螂就连厨房都不敢进了。"
顾安宁胆子小,厨房出现个蟑螂,她就打电话给覃隶委屈着说要搬家,这房子没法住了。
顾安宁仰着头看他,平静道:"不进厨房。我不还是要借邻居的厨房给你做饭吗?"
覃隶一时无言。
顾安宁想了想,撅了噘嘴说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关进电梯了,以前我们住的那个地方,电梯也出过一次故障的,比这个高多了,悬在十三楼,我都想不起来要打电话给物业或者报警,而是先打电话给了你……"
覃隶的眸子转了转,似乎是在回忆。
真糟糕,他竟然想不起来。
这仿佛就是为了见证他以前对顾安宁有多不上心。只听着顾安宁笑道:"但你当时说我戏精,为了让你周末回去陪我,我连电梯出故障这种借口都编的出来,还好一起困在电梯里的那个姐姐告诉我说,先把所有楼层的按钮都按一遍,假如电梯坠下去,也有可能坠到中间,会突然停住,能捡回来一条命。"
覃隶的呼吸有些乱,他看着顾安宁有些委屈的眼,低声道:"对不起安宁,我以前……对你很不好。"
顾安宁心里有些难过,她以前多么想听到覃隶这么说,可如今听到,却没有感动,反而有些庆幸。
如果当初她选择了继续和覃隶在一起,没有及时抽身,她会不会听到这句话呢?
答案应该是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