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问道 第一章 青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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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场倾盆山雨，淋得枝叶翠绿。

晨光轻洒，一层层白雾如轻纱般笼罩在嶙峋的怪石之间，更显得峭壁险峻，深谷清幽。

穿过群山木林，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映入眼帘。

湖水中，水草遍布，一条条肥硕的黑色鲤鱼正穿梭在水草的间隙中，灵活而又熟练地用嘴翻着湖底的泥土，寻觅着食物。

此时，不同于其他勤奋觅食的鲤鱼，一条体型完全称不上肥硕的小鲤鱼，正略显呆滞地埋身于比自己宽大许多的水草之中，并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咀嚼着面前的水草，完全不似其他鲤鱼那般活泼健康。

“唉……”

随着半条水草被咀嚼下肚，姜青鱼腹中的饥饿感也渐渐被抚平。

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不远处刨泥觅食的同胞们时，一抹无法抚平的哀伤，令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而回应他的，只是一连串从嘴里吐出的气泡罢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令刚上班不到两年的姜青鱼就此撒手人寰，再睁眼，他发现自己竟已托生成为一条小鲤鱼仔。

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再到后来与命运的和解与释然。

虽然姜青鱼心里依然无法接受从人到鱼这如此颠覆性的“人生”转变，但又想到自己的生命得以再次延续，对于自小便没了父母，死无牵挂的姜青鱼来说，能活着，便已是上天最大的馈赠了，只是……

“唉……”

咕噜噜的气泡再次从姜青鱼的口中吐出，在渐渐接受自己成为一条鲤鱼的事实后，身处食物链底端的残酷现状，又如同一柄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姜青鱼的心口，令他的思绪越发迷惘。

“唳——”

来了！

本该一片平静的鲤鱼湖，因为一声尖锐的鸟唳被生生地打破了平静。

而见此场景，原本还在悠闲觅食的鲤鱼群一下子就变得惊恐慌乱起来。

只是，还未待它们躲藏完毕，随着破空声骤然响起，几条露头吸氧的黑色鲤鱼直接被一道劲风卷入空中，即便扑腾的力道极其剧烈，但可怜的鲤鱼依然被前来觅食的兀鹫群逮入利爪之中，继而拍翅扬长而去。

在这片山谷里，兀鹫就是货真价实的空中霸主，而鲤鱼湖中的一众肥硕鲤鱼，只是兀鹫圈养的食物而已。

对此，在鲤鱼湖中生活了近三个月的姜青鱼，早已有了深刻地感悟。

尤其在他看到兀鹫竟然可以驱风猎食的场面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忌惮与惜命的恐惧，更是让鳞片颜色不同于其他鲤鱼的姜青鱼，在白日里绝对不肯轻易从水草中离开……

不知是品种变异，还是因为穿越重生的缘故，不同于鲤鱼湖中其他鲤鱼的黑色鳞片，姜青鱼通体的鳞片是恍若山间藤木的青色。

所以，在危险来临之际，比起其他黑色鲤鱼钻入黢黑泥潭的掩藏行为，姜青鱼则小心地躲藏在大片水草之间，不肯轻易地挪动位置。

兀鹫群已然离去，原本躲在湖底泥潭下的鲤鱼群也重新从泥潭里探出了头，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继续着被天敌打断的清晨觅食。

与此同时，水草吃得差不多的姜青鱼也慢慢地摆动着鱼尾，在确认空中的兀鹫确确实实已经离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鱼头探出水面。

……

“呼——吸——呼——吸——”

清晨的日光不似晌午时那般灼热，在姜青鱼的鱼嘴一张一合之间，一根犹如发丝般纤细的赤红色太阳日精，便顺着姜青鱼的鱼嘴吞入口中。

“好烫……”

随着那一丝太阳日精被姜青鱼摄入体内，强烈的灼烧感令姜青鱼的鲤鱼身一下子陷入到一种僵直的状态，直到三息过后，体内被太阳日精煅烧的剧烈灼烧感才渐渐褪去。

“扑通——”

清晨的吐纳结束之后，姜青鱼不敢继续在湖面上有片刻的停留。

他一甩鱼尾，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游回到水草丛中，开始按照自己琢磨出的吐息法，炼化体内的那丝太阳日精。

作为一名从富强、民主、和谐的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新时代青年，唯物主义的无神论，始终就是姜青鱼自小便秉承信奉的观点。

因此，对于所谓的神鬼之事，或者白日飞升，他自始至终都当做神话故事而已。

可是，在姜青鱼得知自己真的重生成为一条青色鲤鱼，并且还看到那些盘旋在空中的天敌居然会扇翅驱风猎捕猎物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穿越重生的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是自己曾经所生活的那个地球。

否则，他该如何解释这些会使用超凡力量的可怖生物？

抱着这种想法，有着人类灵魂，善于思考的姜青鱼便根据记忆中所接触到关于神怪异事的影视书籍中所描写那般，开启了他“鱼生”修炼第一步——对月吐纳。

比起面对天敌时的任人宰割，如果姜青鱼也能掌握超凡力量，那么，在他面对天敌侵犯之时，便会拥有更多除了躲在水草下的其他保命能力。

因此，比起不得不面对此刻自身弱小现状的不幸，对于在第一晚尝试对月吐纳就轻易取得成功的姜青鱼来讲，就是最大的福音。

……

思绪如风，亦梦似幻。

回想起自己自重生成为鲤鱼以来，第一次面对天敌来袭时的场景，即便是回忆，也是刻骨铭心。

那时的自己不过才是一条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鲤鱼，但他那一身不同于其他黑色鲤鱼的青色鱼鳞，令他在整个鲤鱼群之中，显得极为扎眼。

即便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应该向着与自己鳞片同色的水草丛躲避，但是，游动速度的缓慢依然令姜青鱼成为了兀鹫瞄准的焦点，随后就被一道劲风轻易地从湖面下吸摄上来，毫无保命之力……

……

“呼——”

一呼一吸间，近三个时辰的吐纳修炼，姜青鱼体内的太阳日精终于和太阴月华彻底交融在一起，继而汇聚成一丝微弱的青色法力，没入到姜青鱼的鱼腹之中。

“终于结束了。”

随着体内头发丝般的法力又增加了一根，姜青鱼因回忆勾起的沉重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