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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金发女孩的说法,占据了天空高地的所罗门圣殿骑士终究还是将那蓄势已久的言灵释放了出来,如果说‘言灵·五帝台’已经算是序列表上名列前茅的伤害性言灵,那么在现在这个准备已久的言灵面前,‘五帝台’也不过是它的下位言灵而已。
在民言神话传说的上古时代中,‘五帝台’的存在并非是为了祀神修砌的祭台,它的出现与神话传说中的凶神有关。
‘言灵·五帝台’的命名者和发现者究竟是谁已经无从考量了,只知道有关中国古神话的命名的言灵出现的时间跨度都超过了百千年,如‘言灵·九婴’‘言灵·女丑’‘言灵·不廷胡余’等等。
在人们发现他们时它们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了,藏在各类的古籍中,世界各地古老的传说之中,每一处地方都能见到它们的影子,但要去追寻最初的源头又无从下手。
可言灵学的学者们从没有放弃过源头的追溯,因为他们相信只要破译了‘言灵’的起源,就能极大程度从‘龙文’的角度剖入龙族这个古老失落文明的文化。
譬如‘五帝台’这个言灵,学者们发现它的存在时,是在亚马逊的卡雅普部落的壁画里。在壁画中彩色的古亚马逊人用红色的泥土筑造了一个高台,在台中有九首的蛇吐下婴儿赐予给部落后代。
‘五帝台’溯源的发现无异于给言灵学学者们的研究开了一扇新窗——在曾经那点燃的星火都被称为奇迹的时代,所有言灵的出现都无异于一次次神迹。
越强横越可怕的言灵所留下的痕迹就越大,为其描述的神话就越为浓墨重彩,只要追随者历史上被称为神迹的事件溯源调查,就能紧跟住历史里那些隐藏的龙族脚步还原更多的上古文明。
而‘五帝台’这个言灵藏着的古怪之处自然也被敏锐的学者们挖掘了出来。
顺着壁画的提示,再往前追溯,又从中国文化中,战国时期的《山海经·大荒北经》找到了相关神话的记载:
“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
学者们重新将视线投回那洞窟中的壁画时才赫然发现,那壁画的主角从来都不是那血红妖冶的高台,而是在高台中露出的九只蛇首!所谓的‘五帝台’也不过是为了将那蛇首尸体流出的腐蚀性鲜血埋藏的产物。
在神话中那九头的凶神是有着它自己的名字的,而学者们也难免地将它的存在与龙族中那神秘的四大君主之一联系在一起。
因为那凶神与那些巨大而残暴的巨物实在太具有联系性了。
它有九首,它巨大得能同时在九座山头吃东西,它不断呕吐毒液形成水味苦涩的恶臭沼泽,
发出的臭味甚至能杀死路过的飞禽走兽,它喜爱行走人间带来了倾天覆地的洪涝。
它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于是学者们就将那上位言灵以此命名,来称显那言灵在历史中每一次释放后遗留下来的凶戾和恶名。
在《山海经·海外北经》中是这样记载它的:“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
言灵·相繇(xiāng
yáo)
女猎人仰头看天空,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大地。
超级暴风雪席卷整个针叶林,全世界都在发出呜呜的恐吓声,大量的针叶树拔地而起,连带着土壤、积雪摇摆着向天上旋转,像是要种到天上去...但现在还真的分得清天空与大地吗?
暴风雪做了世界的主宰,将大地上的一切东西一块一块地往天上填,所有地上被卷起的东西都成了黑色的米粒,那些米粒排成蜿蜿蜒蜒的线,连接了天上和地下,让人分不清到底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大地...但无疑存在于两者中间的就是即将要毁灭的世界。
那力量咏唱到接近极限时,世界的规则已经被言灵撬动了,远方维科扬斯克山脉发生了喷发,本该出现在活火山上的景象出现在了冰冻的雪山上,而喷发的自然不是岩浆,而是雪崩。
‘相繇’这个言灵的效果很简单,它没有‘熵减’那么深奥,涉及微观粒子的复杂性,也没有‘时间零’那般在物理规则的弦线上跳舞的扭曲性,它的效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言灵可影响的领域范围内赋予‘水’这项本位元素意志。
海洋与水之王。
这是言灵学的业界学者们对上古凶神‘相繇’的猜测,在太多的文化中出现过‘九首’的蛟龙凶神,而每一次伴随着它们的出现,都有着与‘洪涝’有关的毁灭性灾难发生。
“四代种可以掌控这种等级的言灵?”女猎人无法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即使它已经发生。
黑色的大翼,血雾的光环在暴风雪中屹立不摇,站在不远处的祂同样也望着天空以赞赏的目光看着这毁灭之前美丽而震撼的一幕,
“龙族并非像是人类中的混血种,言灵的力量对于龙族的族裔来说是一种可以‘学习’的力量,并不像是人类一样需要血脉基因的传承才能释放单一的言灵...说到底,言灵的本质不过是语言,属于龙族的语言。”
“那岂不是三、四代种也可以释放‘烛龙’那个等级的言灵了?”女猎人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不可能。”祂说,“规则这种东西,也是需要资格去撬动的啊,而血统就是这份资格。”
“所以说,我才觉得人类这种东西是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小女孩张开双手仿佛要拥抱面前这末日的场景,语气里充满了赞叹,
“他们虽然弱小,但却贪婪,懂得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卑鄙、下作的行为来令自己强大。寄生于纯血龙类的尸骸,又不满足于这份力量,于是再加地进行索取,这份创造性和亵渎感正是我所认可的!”
隐藏在暴风雪中的龙骸,巨大的心跳声与暴风雪的呼啸共振,在那巨大身躯的左前肢右侧,那厚实的鳞甲仿佛被高温加热了一般发出了刺目的熔岩色亮光,那光芒随着无数裂痕般蜿蜒的缝隙流淌到了整个龙腹,就像一张发光发热的蜘蛛网。
“次代种的心脏。”祂缓缓说,“无法真正控制次代种的尸骸,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分裂尸骸将那尊贵的基因改造进四代种的龙骸内吗?龙体改造,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会被龙族憎恶、仇恨的禁忌炼金术。”
女猎人的表情有些悚然,因为她清楚面前之人轻描淡写的话里藏着的是多么血腥和残忍的技术,那是将真正的龙类解剖、组装的可怕仪式,一个所罗门圣殿会怎么可能拥有这种技术?它们甚至都不应该拥有纯血龙类的尸骸!
但那小女孩的脸上似乎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仿佛圣殿会所做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内,这让女猎人内心中又多了一些猜测,但却立马藏在了最深处的地方。
“一切还在掌握中吗?”女猎人问。
祂回头看了女猎人一眼,脸上有些遗憾,“wonderpus,许多年不见了,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能让你居然如此不尊重我。”
女猎人还想说什么,但却已经没有了述说对象了。
小女孩消失了,她离开得那么轻巧,黑色的大翼扇动时甚至没有带起一丝气流,但近在咫尺的女猎人却能感受到一股绝不该在暴风雪中感受到的清风拂面的力量吹过自己的脸庞。
她抬头去看又只能看到漫天的暴风雪,和那树木飞舞连接天地的末日景象,远处的山脉向着天空倾泻的雪崩揉搅为了巨大的白色影子。
那影子约莫有数百米高,就像整条维科扬斯克山脉站了起来,通天立地,磅礴得让人升起恐惧。那些《山海经》《希腊神话》中所描述的神话场景大概也就是这副场面了,凡人们站在大地上仰望齐天的神和异兽行走,留下的只有书本壁画上对当日可怖记载的传说。
‘相繇’这个言灵司掌的是四大本位元素中的‘水’。
尽管四代种的尸骸,次代种的基因改造也并不能让那骑士完全掌控这个言灵,但他只需要借之撬动规则就足够做到他想要的破坏性了。
距离言灵完成还有一线之隔,但女猎人很清楚,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却不妨碍能‘看见’到天空中那时而扩散,时而聚隆的高能粒子流。
不出半分钟,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嚎叫,那是何等凄厉、痛苦的哀嚎!
远处成百上千米的白色巨物轰然倒塌了,那是上百万、千万吨的大雪从高空中崩塌掉,史无前例的雪崩出现了。从雪崩坠落的点开始,如《旧约·创世纪》里描述的洪水,大地被灌溉清洗,白浪崩腾狂吼。
在天空的暴风雪,中一道白色的线坠落了下来,就像陨星,它一路撞碎了一座雪山的山尖,整个山顶都腾飞了起来成为无数滚石坠落山下,而那白色的线还在划行,直到撞击地面,落在了女猎人数百米的远处。
那是四代种的尸骸,现在也只能称他为尸骸了,在那残缺如筛的巨物上,血红光环下黑翼的女孩双手揭在龙首那漆黑的铁面,把它轻轻地扯下来,鲜血淋漓之间,也露出了那中空的龙首内只剩下半个身子的...骑士。
“你好啊。”女孩伸手抚在了那沐浴着龙血与恐惧的男人脸庞,致上了最亲切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