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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英殿外聚集了上千御林军,殿内之人插翅难飞,刘骁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张艺谋的转型之作《英雄》,李连杰饰演的刺客最终被万箭射死,在万马军,就算再厉害的高手也难以施展,他开始后悔轻敌。
不但他后悔,贾似道和纳兰羽飞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翁婿俩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赵家的反扑来的如此猛烈果决,太后和荣王都是七老十的岁数,一直以来在政治上没什么野心,加上一个智商欠费的官家,对自己从来千依百顺,怎么一夜之间小绵羊就变成豹子头呢。
纳兰羽飞只能指望外面的人投鼠忌器,千万别来个玉石俱焚,只要不是当场格杀,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毕竟自己不是岳飞,金鳞军也不是岳家军,朝廷敢动自己,金鳞军立马造反。
现在大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纳兰羽飞当仁不让,拿起一把剑指挥着武官员和贡生们将考试用的桌椅堆在门口做挡箭牌,他透过门缝看到外面黑压压全是兵,甚至有一门大炮被拖了过来,炮口直指集英殿。
……
徐默走马上任冰井务,按照花名册清点手底下干活的人,数了数去少了一个,问下面人这个叫严的人怎么没到。
“回大人,严犯了错,被打了三十大板,关在柴房里反省呢。”
清点完人员,徐默去看望了严,这是个只有十岁的少年,有些笨拙,经常被上司责罚,徐默初来乍到想着邀买人心,好言抚慰一番,问严犯的什么错,严说因为想家偷跑被抓住,叙起来,这小子竟然还是徐默的老乡。
“以后就跟着我干吧。”徐默说。
要换机灵点的,早就纳头便拜了,更聪明的都会当场认干爹,严果然木讷,啥表示都没有。
徐默摇摇头,正要走,忽然一阵枪声传来,是前朝大庆殿集英殿的方向,今天不是殿试么,怎么忽然开枪。
……
陈宜府邸门前,韩震落轿,府门大开,陈宜亲自在门内迎接,两人携手进入大门,韩震的从人也跟了进来,轿夫自有管家接待,另有休息吃饭之处。
韩震刚进门,大门就在身后关闭了,陈宜脸色一变,连登堂入室,摔杯为号都省了,旁边飞出一柄铁锥,韩震毕竟是练过武的反应敏捷,头一偏躲过致命一击,回头想逃,只见自己的从人已经被伏兵尽数砍倒,十几把刀明晃晃围着自己。
“相公不当如此啊!”韩震圆睁大眼,搞不懂为何陈宜好端端的突下杀手。
“此奉圣旨!”陈宜冷冰冰回了一句,伏兵一拥而上,韩震堂堂殿帅,就这样被乱刀砍死,一人割下韩震首级,装入木匣子,陈宜带着直奔殿前司而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前后不过五分钟而已,跟踪而至的西蜀军统司人员根本做不出反应。
陈宜坐在马车里心潮澎湃,外面还在下雨,木盒子里的血腥气充斥在密闭的车厢里,有些上头。
还是缺乏经验啊,应该在盒子里垫上一层石灰的,能吸收血液还能除味儿,下次再干的时候就知道了,陈宜暗想道,忽然又自嘲的笑了,这事儿一次足矣,哪还能有下次。
马车在天街上狂奔,路上有个小水坑,车轮经过颠簸了一下,韩震的首级从木匣子里弹了出来,双眼未闭,死不瞑目。
陈宜将韩震的头放回盒子,双手合十作揖:“韩将军,都是为了国家社稷,见谅。”
大宋的核心机关三省部五府都在和宁门外的天街上,从陈家出来片刻就到,殿前司,但他没有立刻进去,他在等,等人员聚齐,等一道旨意。
整场政变的核心指挥机关在大内,在太后下榻的慈明殿,各方面的情报以最快的速度汇聚于此,由谢太后做出决断。
宫外警卫森严,刀枪如林,宫内的太监也武装起来了,谢太后明白此次行动必须全力以赴,不然赵家将会步三百年前柴家后尘,政治斗争来不得半点心软和犹豫。
前面有报,称官家和谢堂被贼人裹挟,谢太后脸色不变,下令放火箭焚烧集英殿。
大宋的太后们都不是善茬,以前的刘娥,还有先杨太后,杀伐果断,坚韧强悍,面临抉择时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谢太后也具备这种素质,双方力量对比,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任何一个局部的小失误都可能导致平衡打破,擒贼先擒王,消灭敌人首脑是最关键的一步,决不能掉以轻心,哪怕集英殿在御前班直们重重包围之下,也必须下狠手。
至于官家和谢堂,并不重要,官家智商不足,向来被人诟病,但是官家有一个优势,就是儿子多,已经有三位皇子,都是聪颖至极,随便挑出来就能继位,至于谢堂,为国捐躯了也是极好的归宿。
太后发话,无人敢忤逆,命令正要传达出去,荣王驾到。
“请太后收回懿旨。”荣王坚决反对,官家是他的亲儿子,他可不愿意看到儿子被烧成焦炭,再说大局已定,不怕反复了。
陈宜的报信人和荣王同时抵达,称已经解决韩震。
一切都在计划之,太后取出早已预备好的圣旨,派快马送到殿前司,这边不得不向荣王妥协,荣王辈分和太后齐平,也是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她必须尊重。
韩震得了圣旨,带兵进入殿前司,向聚拢的将领们宣读圣旨,官家有旨,特授陈宜为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就是说现在他接了贾似道的班,武军政一肩挑了。
将领们还在错愕之间,封赏就来了,陈宜宣布,殿步马司制领将官等并诸军官兵,共特赐十官会一百万贯,制领将官,各转两官。
然后,再拿出了韩震血淋淋的首级展示。
“韩震谋反,已被诛杀,只诛首恶,其余人等皆赦免。”
将领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信息交付的太多,他们的脑子得转一会,又是赏钱又是升官,然后说殿帅已经被斩了,只说明一件事,朝变天了。
陈宜在殿前司里早已安插了内应,这个人叫彭之才,现在由他接替韩震的位置,出任殿帅,总领临安禁军,至于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部队,铲除异己,那就是彭之才的事情了。
办完这些,陈宜松了一口气,迄今为止很顺利,他颇有些为自己的雷霆手段骄傲。
……
皇宫大内,刚上任的冰井务徐默还没来得及开展工作就被困在宫,先是枪声,后是宫内到处都在调兵,御林军把守所有宫门,角楼上也出现了黑漆漆的炮口,整个大内只许进不许出。
徐默敏锐的察觉到发生了政变,集英殿上聚集了大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他们一旦死掉,国家将陷入动荡之。
得做点什么,徐默暗想,他势单力薄无法闯阵杀敌,也无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平息变乱,甚至他连这场变局的始作俑者都搞不懂是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借力,用外力来打乱局面。
借力就得出宫,现在宫门上锁,岗哨密布,他一个新来的毫无办法,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到严偷跑出宫的事儿,赶紧去找严,不经意的问他是从哪儿跑出去的。
严傻乎乎的还真交代出一条密道来,西墙朝向盘岭方向有一个角落年久失修,很容易爬出去。
事不宜迟,徐默立即行动,他让严带自己前往,严在宫里混的日子久,道路熟悉,南宋皇宫建成已经百年,残破空关的宫殿不少,御林军大部分被调往集英殿,各处守卫很少,顺利来到西墙,徐默让严回去,自己顺着墙爬下去。
突然有一队巡逻的皇城司士兵经过,发现有人违令出宫,当即开枪射击,幸亏火药受潮哑火,徐默连滚带爬下了城墙,逃进了茫茫盘岭。
严被当场抓住,又是一顿胖揍,这小子傻愣愣的,连徐默的名字都不记得。
徐默在丛林里疾奔,衣服被荆棘刮破,靴子被泥泞裹住也不在意,时间紧迫,争取多一刻钟都有可能扭转局面。
等到下了山,发现城内杀声四起,蜀王府的兵在围攻鄂王府,下雨天火器不堪使用,双方短兵相接,杀作一团,根本找不到领头的人了。
……
慈明殿内,谢太后和荣王正在商讨对策,本来具体事务是谢堂负责的,但是谢堂被俘,两个老人只能亲自上阵。
玉石俱焚肯定不是最优选,倒不是舍不得官家和谢堂,而是那二百名贡生和武官员一旦全都回不去,不好向天下人交代,本朝的组训就是不杀士大夫,这一杀就是几百口子,执政基础都得动摇。
到底如何是好,谢太后思忖良久,终于对荣王说:“毕其功于一役看来不可能了。”
荣王心领神会,搞政治就得拉的下脸,他问太后:“要不老臣去和他们周旋一番。”
太后颔首,先让荣王出面,谈不成还有个缓冲空间。
集英殿前,荣王的伞盖到了,纳兰羽飞从门缝内看到荣王,不禁大骂老匹夫就是罪魁祸首。
荣王亲自谈判,不可能以身犯险,进集英殿和他们唠,于是让御林军集体喊话。
“相爷退隐,纳兰伏法,他人免罪。”御林军们的喊声传进集英殿。
“如此恩典,还不谢恩。”谢堂讥讽道。
刘骁一脚踢在谢堂的脸上,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分化瓦解战术,这一手高明,攻心为上,给你留一条活路,从而丧失抵抗的决心,至于投降之后,还不任凭别人处置。
“父王,降了吧。”刘川忍不住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骁看了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骂道:“你若真把我当爹,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贾似道无语,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消息被封锁,他不知道临安城内发生了什么,这个条件也不算苛刻,自己能保住一条命,只是可惜了纳兰父子。
纳兰羽飞站在门口大呼:“纳兰有罪,也该交有司处置,不该当众诛杀,擅杀功臣,不免失了人心。”
说着竟然只身走出大殿,面对如林刀枪,沉声喝道:“尔等忘了屈死在风波亭的岳武穆了么,鄂王在此,谁敢杀我!”
上千御前班直,没一个敢动手的,都被他威慑住了,长期以来民间有传闻,纳兰羽飞是关圣大帝和岳武穆的叠加转世,是武曲星下凡,是先帝御封的金龙王,是地仙,凡人杀地仙,是要遭天谴的。
刘骁不禁佩服,二十年后纳兰羽飞竟然成了英雄,这份气概足以让人动容,今天这个局,官家、相爷、荣王,还有那么多高官、贡生、班直都在,任何人也不能全员灭口,集英殿前发生的一幕必然传遍民间,如此风头,不能让纳兰一个人专美。
于是刘骁也持剑走出集英殿,与纳兰羽飞并列,大呼道:“蜀王在此!”
两人一个紫袍,一个白袍,如同两尊门神立在大殿门口,衣袂飘飘,真有仙风道骨之意。
荣王见此大喜,这么好的机会不下手就白瞎了,急令开枪。
但是御前班直们没动,他们并不听命于荣王,直属上司没发令呢,再说他们也不敢,光是一个鄂王就让人胆寒了,再加上一个蜀王,谁也不想做千古罪人。
只有荣王府里带来的十几个侍卫举枪发射,在雨里站的久了,燧发枪火药池里的药早已被打湿,根本发不出火来,全都哑火了。
众人皆以为是两位龙王施了仙法,正在惶恐,一声尖利的呼啸,紧跟着一枚炮弹砸在了大庆殿的飞檐上,打掉了一个角。
是钱塘江上的巡洋舰在开火。
炮弹是胡乱打的,没什么精度可言,正因为是随机的才更可怕,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紧跟着又有几枚炮弹落入皇宫,其一枚落在集英殿前石板地面上,当场爆炸,飞溅的钢铁碎片炸死了几十个御前班直。
御前班直们一哄而散,到处寻找遮蔽,集英殿内刘蜀见状大呼:“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大殿正门打开,官员和贡生们蜂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