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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骁花了好一阵才弄明白这货是自首来了。
可是自首还这么雄赳赳的着实少见,以至于让刘骁怀疑他身上是不是绑着炸药之类,鉴于这货实在生猛,不得不防,弓手们将其五花大绑,身上搜出的匕首袖箭一大堆,足见此人是来刺杀的,为何临时改主意尚未可知。
于化龙和朱大常都强烈建议将张龙斩首,首级送往重庆,还能了结和官军之间的梁子,可谓一举两得,但刘骁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粗暴的处理,他得先搞清楚张龙为何自首。
答案很简单,那边张龙媳妇已经将事实经过报告王洛嘉,王洛嘉差慧娘把刘骁请过去又听了一遍原委,刘骁不禁感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还真没错,张龙这样的悍匪只有击杀,很难将其降服,现在张龙自然来投,等于麾下多了一名战将,岂不美哉。
王洛嘉斥退从人,低声道:“这个人太桀骜,你目前驾驭不了。”
刘骁迟疑道:“难道杀了?”
王洛嘉说:“不用杀,放了就行,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我们和重庆结了梁子,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真有脏活需要人做的话,现在这个人选有了。”
刘骁说:“你的意思是不收编,当枪使。”
王洛嘉点点头:“别流露出爱才之意,这人诡诈,不能让他知道你的底牌,去吧。”
刘骁回到正殿,张龙被绑缚跪在阶下,仅剩的一只独眼傲视众人,他是自己投降的,不是被抓住的,有骄傲的资本。
“把绳子解开。”刘骁说。
没人敢违抗白龙王的命令,两个弓手上前解开了绳索。
“本王不杀你,也不留你,但你的老母和妻儿,本王不会让你带走。”刘骁说道。
“为何!”张龙睚眦俱裂,他投降是一时冲动,被老母亲用话激的,但他做事也光棍,投降就真打算引颈就戮的,可白龙王既要放了自己,又不把老母妻儿还给自己,这就让他愤怒了。
“因为你不是一个男人。”刘骁冷冷道:“你做到蒙古军水师千户,都没想过照顾家人,你当水匪逍遥快活,也没想着寻找失散家人,若不是本王,你妻儿老母现在什么下场,若是放她们跟你走,就凭你那几百号人,你给得了她们安稳的生活么?”
“我!”张龙双拳紧握,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他是做到了千户,但又有什么用呢,乱世之就算神仙也找不到失散的亲人,白龙王的话不是没道理,做水匪没前途,在官军围剿之下,早晚覆灭,届时老母妻儿还是要沦为囚徒。
张龙不是没想过受招安,但他本就是宋军,被上司欺压的狠了,杀了本军的统领官投了蒙古军,在战争没少杀宋军,后来蒙古军大败,他又叛了蒙古,两边都是血仇,招安受降没可能,就是和龙潭寨也是结了仇的,一场夜袭,没少死人。
老母和妻儿住在龙潭寨,张龙是放心的,起码比跟着他当水匪安全,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说道:“既如此,就拜托了,以后有用得着张龙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骁说:“别以后,本王现在就有一件事吩咐你去做。”
张龙心道无非是让我卖命,但事到如今他只能接受,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接受,在任务死了也不打紧,白龙王是仁义之龙,为他丢了性命,自家老母妻儿只能过得更好。
“大王吩咐便是。”
“哦,那张黑白相间的大熊猫皮你从哪搞得,本王想要活的,不能受伤的,你去给本王搞来。”
张龙懵逼了,堂堂白龙王就提出这点要求?瞧不起谁呢。
其实刘骁也是临时起意,四川是大熊猫的故乡,弄一只或者几只来养着玩岂不美哉,再说就这样放张龙回去,总觉得不划算,给他派个活儿,打打交道,看看诚意,也算是有益的互动吧。
……
第一波农作物终于有了收成,土豆的产量高,生长周期短,最快的短熟品种两个月即可成熟,合州人民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对这个时代,刘骁最深的感受是贫瘠和饥饿,四川盆地是被称作天府之国的地方,沃野千里,土地肥沃,但是在战乱之下土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兵灾毁了庄稼,这个秋天几乎是颗粒无收的,若不是他自带干粮,恐怕也要日日与野菜为伍了。
民以食为天,解决吃饭的问题是最重要的,刘骁没少看农业上的书籍,还向那位小王庄扶贫工作组的技术员请教了许多,最终形成了一套组合式的农业方案。
秋播以杂交小麦为主,常规小麦为辅,这是重要的主粮,龙潭村的一万亩地种的都是高产小麦,周边的无主土地全种上土豆,土豆地里插花种上根系不太发达的蔬菜,更远的区域就顾不上了,比如柏家坝这种地方,就赠送麦种和土豆,鼓励百姓种植。
在四川种植一亩麦田,需要十五斤种子,一万亩就是十五万斤,七十五吨种子全靠刘骁一个人拖过来,即使两边都有人协助,也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的工作,土豆就更费劲,一亩地需要二百斤土豆切块做种,所以第一批只种了一百亩。
因为每一粒种子都是自己经手运过来的,所以刘骁对于庄稼长势非常关心,甚至弄了一批地膜过来,龙王对稼穑如此上心,百姓们更是不敢懈怠,尤其对于那一百亩土豆苗,简直是当成婴儿一般悉心照料。
现在土豆终于可以收获,龙潭村的百姓们下地收获,将土豆从土壤下挖出来,抖干净泥土放进筐子,一筐筐的过磅称重。
龙潭镇的当家人在地头亲自观摩,丫鬟小厮护卫围了一大圈,再远处,是四乡的百姓都来围观。
第一亩收完,土豆筐堆积如山,一一过磅之后,产量出来了,亩产土豆四千斤!
刘骁闻言松了一口气,努力没白费,这事儿成了。
宋人从没见过如此高产的作物,一个个目瞪口呆,继而是狂喜失态,尤其是亲自参与了土豆播种的这些年长的佃户们,一个个老泪纵横,他们不晓得土豆是从何而来,产量为何如此之高,他们只知道一个简单的事实,从此以后不再有饥荒。
这玩意种植简单,产量极高,两个月就能收获,而且看起来大块头,能压饿,一天吃几个土豆就能果腹,至少饿不死人。
胡懋林抑制着激动上前道贺:“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刘骁故意淡淡道:“军师博览群书,可知道此物来自何方?”
胡懋林捋着胡须开了个玩笑:“如此神物,必是来自天庭。”
刘骁道:“土豆起源自万里外的南美洲山区,土地贫瘠,农民全靠此物度日,后来欧洲有一个小国家叫爱尔兰的,大规模种植土豆,五十年间,百姓人口翻了一番。”
胡懋林将这些全都记在心里,以后都是吹牛的好材料。
“以后土地全种上此物,就不惧天灾**了。”胡懋林说。
“非也非也。”刘骁缓慢摇头,“胡军师你其实该去学一点哲学的,凡事都一分为二,哪有光有好的道理,后来爱尔兰全国的土豆生了病害绝收,人口活活饿死了四分之一。”
胡懋林不禁肃然,他不知道什么叫哲学,但能明白主公的意思,哲学就是“道”,而主公的话也充满了哲理。
“传本王口谕,土豆不要留存,除了拿来做种的,当粮食吃了便是,此物放久了就有毒,吃不得”
胡懋林手下招募了几个会写字的童生秀才,权做白龙庙的秘书处,这些基础性的字工作安排下去就行,张贴布告,敲锣通知,自有一套传递到最基层的渠道。
而胡懋林也顿时明白了一些“道”,土豆量产高的双刃剑就是不耐储存,但是似乎这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派人去柏家坝看看,本王送给他们的土豆收成如何?”刘骁兴趣盎然,他幻想着柏家坝人狂喜的样子,有种做上帝的感觉。
胡懋林派人乘快船去打探消息,这边土豆继续收获,一百亩地精耕细作,有地膜的亩产四千斤,没地膜的也能达到三千斤,一百亩地就是大约三十五万斤。
三十五万斤土豆堆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壮观了,就像一座山,震撼了现场所有人,刘骁也颇为自得,说暂时不要收仓,保留几天,让四乡县的百姓都来观摩一下。
这时派去柏家坝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报说柏家坝根本就没种植土豆,先前送去的二百斤土豆被他们吃了,而且是分成好久吃的,后来有人吃毒差点死掉。
刘骁大怒,几乎要拍案而起。
“我准备写一个论,就叫《丑陋的古代人》。”旁边王洛嘉轻飘飘说道,“乡野村民,你送给他的东西,他就不重视,现代不也是这样,扶贫的干部送羊羔子下去,当天晚上他就能烤着吃,你记住,只有求来的才香。”
刘骁醒悟了,本来他还想免费推广土豆种植,让人自取呢,现在看来不可行,绝不可免费,不但要收钱,还要设门槛,不是谁想买就卖的。
“让柏家坝的族长来看看本王的土豆山。”刘骁说,“但一个土豆都不许给他们。”
王洛嘉轻笑:“小孩脾气。”
胡懋林在旁听见这对话,面无表情,只当自己耳朵是摆设。
刘骁兴致上来,骑上马视察了自己的田庄,一万亩麦地颇具规模,田间地头,犄角旮旯也都种上了蔬菜果树,鱼塘里养着鱼虾,猪圈里,那头长白二代已经长成了大胖子,正在给它物色优秀的公猪,等过了年就能孕育小猪了。
视察到最后,刘骁登上钓鱼山,俯瞰沃野良田,默默感慨:“这是我的江山啊。”
当晚,龙潭寨全体吃土豆,把这玩意当成主粮来吃,白水煮,加点盐,直接也上手拿着吃,有传言说,此物本是王母娘娘后院种的,白龙王偷来凡间造福万民,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百病不生,大家吃到嘴里,更觉美味绝伦。
但是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储存起来应付荒年就太可惜了,有些老农想了办法,把生土豆切片晾晒,晒成土豆干,尝试储存,这是违背龙王命令的,但老百姓向来都是这样,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刘骁也在吃土豆,但他吃的是炸薯条,配的是番茄酱,喝的是气泡水。
“土豆太多了,可以拿来酿酒。”王洛嘉说,“做高度白酒,南方市场不一定认可,卖到北方去,蒙古人一定喜欢,这玩意辣,上头。”
刘骁奇道:“和蒙古人做生意?”
王洛嘉白他一眼:“怎么了,不行么,no.4a还在敌后卖烟呢,咱们怎么就不能卖酒,再说了,就算南宋朝廷和蒙古之间也有榷场的,战争归战争,生意归生意。”
胡懋林凑了过来,满面贱兮兮的笑。
刘骁问他什么事儿,胡懋林说有人违反了主公的命令,不知道如何惩处。
“柏家坝的人,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口袋土豆。”胡懋林说,“要不要追回来?”
刘骁也笑了,他说一个土豆也不给柏家坝只是气话而已,不过这样做反倒起到了奇效,白送的不珍惜,反倒要花重金偷买,人心真是个奇怪的玩意。
“不去管他,胡军师,本王问你,这么多土豆该怎么用?”刘骁想到一个新问题,三十五万斤土豆,留下一半来种植,也就能种百五十亩地,还剩下十七万五千斤,酿酒也用不了多少,放量吃也吃不完,放到发芽岂不是浪费。
胡懋林说主公且慢,容我做个实验。
他叫进来四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皓首老卒,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弓手,一个三十岁的妇人,还有个十岁的孩子。
这四个人不明所以,在白龙王面前略有紧张。
“吃,吃到饱为止。”胡懋林说。
摆在面前的是一盆盆水煮土豆,每人面前摆着一个小碟子,盛的是豆酱,用来蘸着土豆吃的,以免太过没滋味。
四人大快朵颐,一顿狂吃,最先吃饱的是妇人和孩子,每人吃了三斤土豆,然后年轻弓手吃了斤,老卒一直吃到最后,吃了斤之多。
刘骁暗暗吃惊,这个时代的人,每个都是折翼的饕餮啊。
胡懋林得出了结论,一天两餐,不用十成饱,百姓定额每人每天五斤,战兵十斤,这样计算的话,龙潭寨现有人丁一千五百人,一个月就能消耗掉二十二万五千斤土豆。
所以,三十五万斤看起来多,其实不经吃的。
胡懋林道:“卑职还有一计,用土豆换军粮,朝廷给战兵的口粮是一个月七斗五升米,咱们用土豆换米,三百斤土豆换七十五斤米,米耐储存,还能变卖换钱,这生意还是划算的。”
刘骁看看王洛嘉,后者微微点头。
“那就换一部分,让山上的兄弟尝尝土豆。”刘骁点头同意,暗自感叹这些有心机有学问的人真不得了,那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一套的。
入夜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而下,清晨时分,龙潭寨城墙上的哨兵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踏雪而来,急忙唤醒同袍,用冻得僵硬的手端起火铳,喝令来者站住。
那人掀开大氅帽子,露出戴黑眼罩的脸,是张龙。
张龙背着弓箭,扛着钢叉,钢叉杆子上悬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是一头黑白相间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