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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衍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狭长的双眸凉凉地看过去,声音又轻又冷冽,“是么?”
李福见陛下双眼像是淬了寒冰,那句问话瞬间让他的汗毛竖了起来,背后开始渗冷汗。
这副模样的陛下多久没见过了。
自陛下大婚后,陛下的脾气那叫真的好,春风和气,温润而泽。底下伺候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
朝堂之上聆听那些大臣的禀奏也多了些耐心,都看得出来陛下心情好,棘手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被责罚的太狠。
李福不敢接话,心里有些发憷。
萧怀衍沉默了半晌,“既然说的那么好,找几本过来。”
李福再迟钝也知道是刚刚说的话坏了事。也不知道这位小沈大人是怎么犯了陛下的逆鳞。琇書蛧
李福不敢耽搁,立即去照办。
没过多久,李福便将找来的几本书呈到了御前。
萧怀衍盯着那青色封皮,跟他在坤宁宫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一本崭新,一本却翻的有些旧了。
先前他在坤宁宫只寥寥看了两眼并没在意。
萧怀衍将这几本书翻了翻,看着里面所写的内容,唇角扯了扯,“也不过如此。”
李福立在一旁可不敢乱搭话,总归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萧怀衍将书合上,对李福吩咐道:“去把朕以前游学时写的手稿找出来。”
李福赶紧道:“是,陛下。”
……
姜蜜起身后,换了一身红色绣着金龙凤纹的交领裙裳,她选了一只尚服局前几天新送过来的五凤金步摇,扶着孙掌事的手,行至到花厅召见各局的尙宫。
姑母要去五台山了,后宫的事宜渐渐地移交到了她的手上,如今宫中主子少,各尚居都还清闲。
这些姜蜜翻了翻手里的册子,听着下面的人的回禀。
姜蜜沉吟片刻道:“依本宫看,有些宫女年岁大了,可放出一批年纪上了二十五岁的宫女让她们出宫自由婚嫁。”
几位尙宫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皇后娘娘刚入宫不久就下恩令了,这于一些宫女来说是好事,但也是坏事。有些宫女家中有人等的自然欢喜,有些宫女在宫外无亲人的只能自己想法谋生了。
不过她们都不敢在皇后娘娘头一回做主的事情上有异议,众人拱手躬身道:“尊娘娘懿旨。”
姜蜜便让她们先回去整理好名册,内务府那边也得知会一声。
姜蜜想着这事也得跟萧怀衍提一句。
没过多久内务府送了些新鲜的荔枝过来。
秋玉选了一些出来剥好冰镇着给姜蜜送去,“娘娘。您快试试这荔枝,从广州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奴婢刚刚揭开那盖在上面的布里面都凉丝丝的可新鲜着呢。”
姜蜜拿着冒着冷气的冰镇荔枝,拿起银叉正要将白润的果肉放入口中时,忽然顿住。
她想起姑母说的话,她的身子最好不要吃太凉的东西。
姜蜜犹豫一下,将果肉放了回去,她对秋玉道:“这些冰镇的你拿下去分了吧,让御厨给我做道温的荔枝酿过来。”
秋玉点了点头,欣喜的谢过赏赐。她心里虽然有点不解,娘娘还在侯府的时候到了有荔枝吃的时候最喜冰镇的了。
姜蜜吃了半碗荔枝酿看着时辰快到午膳了,乾清宫那边没有遣人过来,那萧怀衍应是在不过来用午膳了。
姜蜜用过膳后坐在桌前准备翻阅一下姑母交给她的一些宫务册子,她看到那几本游记便整理了一下,她发现原本搁在一旁的松寻的书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孙掌事还是秋玉给她收起来了。
姜蜜没太在意,提起笔将姑母给的册子上重点圈一下。
姜蜜刚看了一会儿,便听到外面的请安声,姜蜜心里有些疑惑,怎么这个时辰他就过来了?
她刚起身,就瞧见萧怀衍从屏风后走过来。
在姜蜜行礼之前,萧怀衍扶住了她,温声道:“朕说过多少次了,无须多礼。”
姜蜜自然是面上应着,该做的还是会做。
萧怀衍状似无意地问道:“在做什么?”
姜蜜:“随意看了会书。”她在看姑母给的册子不太好跟萧怀衍说起。
萧怀衍眼中含着笑意又问:“是何书?朕也看看。”
姜蜜抬眼看他,露出一丝浅笑:“这些闲书哪能入陛下的眼呀。陛下今日不忙吗?”姜蜜记得昨儿成忠说过,他要向敌国出兵,怎这个时辰不在御书房跑她这来了。
萧怀衍见她回避还左言他顾,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在千霜寺见到她和沈谦修在祈福树下挂红绸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眸光一暗,一股子陌生的情绪涌了上来,将他的心搅得又酸又涩。
她是不是还念着沈谦修?
是不是情愿他一直在乾清宫御书房忙公务?
姜蜜见萧怀衍久久不语,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姜蜜想着自己应该是没有说错话,萧怀衍这是怎么了?
萧怀衍在姜蜜疑惑的眼神中,开口道:“忙。不过朕头疾犯了,便先回来了。棠棠,你过来给朕按一按。”
说着便拉着姜蜜往软塌那边走去。
姜蜜倒是顺着他,她原本以为是萧怀衍坐着,她站在给他按一按。
谁知萧怀衍让她坐在软塌上,他则躺在她的腿上。
大白天的这个姿势亲密让姜蜜有少许不自在。
萧怀衍这么躺下来,她双膝紧闭,他那炙热的呼吸紧贴着她,他稍稍动一下,她觉得有些痒意。
不过她看着萧怀衍闭着眼睛,眉头紧蹙,看起来一副不舒服的模样,便抬手搭在他的太阳穴上,帮他按了起来。
这情景不由让姜蜜想起以前,萧怀衍酒醉头疼,姑母让她去给他按揉。那时萧怀衍沉默着任她按揉,也不知怎的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似乎还摩挲了一下她手腕上那颗红痣。
姜蜜手上得力道不轻不重,她问道:“陛下这个力道合适吗?”
她这低软的声音,听得萧怀衍心思浮动,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嗯,很好。”
姜蜜感觉到萧怀衍的手在做乱,她有些无奈,她忍不住问道:“陛下的头疾是怎么回事?多久了?可有让太医过来看过?”
萧怀衍过了半晌才出声:“这是旧疾,从小便有。”
姜蜜的手顿了顿,她不禁回想前世萧怀衍有这头疼的旧疾吗?
萧怀衍又道:“不妨事,就偶尔会痛。你是不是按揉累了?”
姜蜜其实还好,她刚要说话,便听萧怀衍道:“棠棠,你若是累了,便给朕念一念书吧。你声音好听,念着书也能让朕缓和舒展。”
姜蜜虽然觉得这要求有点奇怪,不过倒是无妨,就像有些人头疾想听乐曲一样,萧怀衍是想听人念书。
她轻声问道:“陛下要听何书?”
萧怀衍以拳抵在唇边低咳两声,从袖中抽出一本书册,语气淡然地道:“就这本吧。”
姜蜜拿到手里翻开,心中讶异,咦这不是萧怀衍的字迹吗?还是他的手稿。
匆匆翻了翻,这上面写的似乎他游学时的所见所闻,都有着他的批注。
她看了萧怀衍一眼,红唇轻启,开始念出上面的行文。
姜蜜一边念着,萧怀衍有些入神。
她的声音偏甜,他所写的文字又有些锋利,从她口中念出来有种奇异的感觉,让他越发的想要占有她的全部。
让她所思所想皆全是他。
他很想狠狠地将姜蜜压在身下问她一句,你心里可有我,可还有半分爱慕?
他却始终不敢问出来。
只有在她身上不断的索取,感受她的温度,她的存在,他荒芜的内心才觉得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