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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斐云见到管理员和中介带着人上来时才知道盛光明要卖房了, 别人的事与他无关,他推了门进屋,屋内却是黑的。
家里没人。
“这地方不错吧?”盛光明靠在一边墙上, 神情带笑。
晏双在已经搬空的店内四处转了转, “真挺好, 还有这么多设备, 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这个地方, 不容易吧?”
“还行, ”盛光明轻松道, “都是一个圈子的, 哪里有要转的店面,讯息大家都共享。”
他说的异常简单,好像一切都是碰巧似的。
晏双知道他是不想让他觉得愧疚。
在盛光明的心里总将晏双当作外冷内热心地善良的人。
即使晏双表现得再冷酷无情,那也是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温暖。
人一旦眼睛上被蒙上滤镜,要摘下来可就难了。
这很有利于他工作的展开啊, 晏双欣慰地想。
“地段也不错, ”晏双一撑手臂,坐上了空荡荡的料理台, “应该很贵吧。”
“还好,除了房子之外, 我还有一点积蓄。”
晏双:……就他最穷!
“盛哥, ”晏双晃荡着脚, 笑道, “等开店了,我来给你打工好不好?”
“你还在读书呢, 打什么工。”
“我一直都在打工啊, 我去过便利店打收银员, 去加油站发过传单,去快餐店打过零工……”
店铺的灯光从晏双头顶照下,将他笼罩着亮堂堂的光晕里,盛光明盘着手靠在墙上静静听着。
时间好慢,周围也好静,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里,盛光明只看到了一个人。
“真了不起。”
在晏双说完后,盛光明轻声赞扬了他,“晏双,你真了不起。”
晏双双手撑在料理台,闻言坦然地笑了一下,“那确实。”
盛光明也笑开了。
两人相对笑着,眼睛里都闪着光,晏双笑着笑着,先扭过脸掩饰般地避开了目光,他看向橱窗外街边的灯火,目光却忽地凝住,脸上的笑容也定格在了唇角。
盛光明还在心头乱跳,见晏双异常的模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橱窗外。
开在街边的店铺,透过沿街的橱窗玻璃能看到街上的风景,同样的,街边的人也能看到橱窗内。
对面街边的路灯下,一辆漆黑的车停着,路灯白灿灿的灯光将那辆车照得极其璀璨,但更惹眼的却是靠着车站定的人。
行人来来往往,他站在车旁,像是单独地在这张繁华的浮世绘中另辟了一片风景。
盛光明回头看向晏双,晏双正隔着橱窗定定地看着对方。
盛光明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又看向外头。
那个轻易就能撩动晏双心弦的美少年已经消失了。
那辆名贵的车载着同样清贵的公子哥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盛光明微怔了怔,望着车辆驶去的方向很久才扭过脸。
晏双正看着那盏路灯,眼睛一眨,原本那种投入的神情立刻就消失了,他从那个人的目光中走出来,又变回了薄情寡义吊儿郎当的晏双,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这里的路灯太刺眼了。”
盛光明不再劝他。
他知道劝不动,说出来的话也只是让晏双更伤心而已。
像晏双这样看似毫不在意游戏人间的人,也会有一个真正放在心上、埋在心底,别人碰也不能碰的禁忌。
这么想的话,盛光明倒还觉得庆幸。
他不是没有心,只是这颗心已经给了别人。
“回去吧,”盛光明缓缓道,“戚大夫该着急了。”
晏双轻皱了皱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提别人?”
盛光明竟然替戚斐云感到了一丝悲哀。
算了,也轮不到他可怜别人,比起戚斐云,他只是更看得开罢了。
“好。”
两人一起锁了门准备回去,晏双道:“你那辆摩托车呢?”
盛光明道:“还给朋友了。”
“明天我想坐摩托车出去玩。”晏双道。
“行啊,”盛光明笑道,“到时候我带你兜风。”
晏双开门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亮的。
戚斐云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本封面陈旧已经被他快要翻烂的圣经。
晏双悄无声息地在门口脱外套,换鞋,换了拖鞋后,他走到沙发那,二话不说先将戚斐云手中的圣经扔到了一边,他跨坐在戚斐云身上,一句话也没交代,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晚归,很干脆地仰头吻起了戚斐云那两片薄唇。
他们之间不需要交流,晏双一直传递着的是这样一条讯息。
他单方面地切断了渠道,就像是对待无知觉的傀儡一般,只管满足自己的意愿。
“戚老师,你在走神?”晏双勾着他的脖子,神色带笑,“你确定要在最后一晚这样虚度光阴么?”
戚斐云转过脸,凝视着晏双的眼睛,“最后一晚?”
“何必装傻呢,”晏双冷淡道,“戚老师你这么聪明,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我已经腻了。”
冷冰冰的话语伴随的却是温柔地解领带的动作。
他说的没错。
他已经看到了那根见底的进度条。
按道理来说,这段关系本身就开始得极不正常。
这不是一段健康良好的关系,注定会像这样在某个时间凋零。
只不过是晏双先提出来了而已。
像这样的关系,只要是肉-体看得顺眼,觉得合拍的,随时都可以再建立。
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戚斐云张开唇含住晏双的嘴唇。
“接下来会是谁?”戚斐云抚摸着柔软又白皙的脸颊,低声道,“盛光明?”
“嗯,”晏双啄吻着他的耳朵,语气带笑,“他好可爱,你知道吗?明明对我有好感,还劝我跟你好好过呢。”
“是吗?”戚斐云静坐着,像无知觉的雕像,“那他可真是个好人。”
柔软的嘴唇滑过耳尖,戚斐云忽地抓住了晏双的手背在他身后,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戚斐云凝视着晏双的眼睛。
从第一次见的时候,戚斐云便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的迷人,干净得不像属于这个世界,过于明澈显现出一种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锋利,那不像镜子,更像是闪着光的刀尖,折射出每一个人的倒影。
晏双眼中的他……是怎样的呢?
“你记起些什么了。”戚斐云淡淡道。
对于大脑的混乱,与两人的关系一样,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晏双从来不问,偶尔也会透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比如戚斐云耿耿于怀的那次对话。
戚斐云一直没有正面询问,因这很像是变相承认他的失败。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计较输赢这件事。
没有意义了。
反正都快结束了。
“该记起的都记起了。”晏双随意道。
紧接下来的问题应该是——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落入现在这副境地的吗?
戚斐云看着那双眼睛,问还是不问?
晏双在他紧绷的脸色中微微笑了笑,“不该记得的也全都不记得了。”
又是这样模棱两可,像是故意要让人猜疑揣测。
戚斐云松了手,晏双便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对他笑,“开心点儿,喜庆点儿,脸别拉那么长,难道你跟我在一起这段时间不开心吗?”
“就当做了一场梦,”晏双低下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低声道,“戚老师,我一直都尽量保持善良,对于像你这样配合的好对象,我不会骗你,不爱就是不爱,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把自己搞得难堪而已,过了今晚,就把我忘了。”
嘴唇慢慢贴上那两片总是冷静抿着的嘴,晏双的声音愈发低沉,“下次重逢,我希望是在手术台……”
剩下的话被戚斐云的吻堵住了。
医生终于明了分开这个决定对晏双来说有多坚决。
最后一次双臂将人抱起,戚斐云俯视着他,冷淡道:“那就永远不要再见了。”
他抱着怀里轻盈的躯体一步一步走向卧室。
他的判断是那样准确。
在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的人时,他便有预感——他会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正如古老的教义所言,在受极苦的折磨前,魔鬼必将先于极乐诱惑,一切都是循环往复,众生皆不可逃。
柔软的床铺陷落。
这或许是它最后一次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他们之间依旧很合拍,也很好,依旧在亲吻后相拥入眠,只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夜。
戚斐云的睡眠从来没有像这么浅过,当怀里的人轻拉开他的胳膊时,他几乎是瞬间就醒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装作仍在睡梦中的样子。
身后的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戚斐云始终闭着眼睛。
过一会儿后,浴室门拉开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沐浴后的香气,戚斐云听到细碎的穿衣声。
晏双显然动作很小心地不想吵醒他。
在这种时候,还真是体贴。
一直到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戚斐云才睁开了眼睛。
灰色的床一侧仍有凹陷下去有人躺过的痕迹,甚至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好像……他还未离开。
戚斐云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或许真的是他做的一场梦。
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还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