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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母方才回到花房内,就顿感这不中有些不对劲;可屋中便没什么显眼的变化,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于是只得先站在门后环视房内。
很快,她便发现哪儿不对劲了。首先是鸟架上的凤凰昏昏沉睡过去,连她进来了也未能察觉;其次是书案上的一个本是盖上的木匣被打开了。
鬼母微微一怔,快步走向书案。但见木匣之中空空如也,便眯眼沉声自言道:“好一个趁虚而入,调虎离山!”。
“伞丢了吧。”她话音方才落地,萧石竹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本还晕绕在鬼母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化为惊奇和喜悦,交织在眉间。
她顾不得其他,赶忙转身朝门口望去,但见萧石竹确实回来了,就站在了门后;下一秒后,鬼母手微微一颤,萧石竹便关上大门后朝她面带微笑的走来。
写在他脸上的笑意随即映在鬼母双瞳之中,使得鬼母立马嘴角上扬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双颊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你怎么回来了?”看着萧石竹在自己面前站定,俯视着自己后,鬼母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担忧,嘴里急声问到:“战打完了?你有没有受伤?”。
“战打完了我也没有受伤,但是你肯定丢伞了。”萧石竹不急不慢的拿出密信,对她晃了晃后,看着见到自己就笑靥如花的鬼母,犀利如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后,淡然道:“不过看你眉宇间饱含淡定,那丢了的肯定是假伞。”。
鬼母笑而不语,抬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到了他的胸口,柔声细语道:“回来就好。”。
“丢了伞是真的。”许久后,鬼母嘻嘻一笑,轻声问到:“可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丢了假的?”。
“你又不傻,要是傻我能从万花丛中看上你吗?”萧石竹收起密信,抬手轻抚着她那头乌黑发亮的青丝长发,缓缓说到:“林聪的密信是先传到你手上的,你肯定看过了,且早有防备。”。
“万花丛?你还看上谁了?”鬼母微怒,白了他一眼,不等萧石竹搭话又是嘻嘻一笑,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
语毕收起笑意,仰头看着萧石竹那张精致的脸颊,蹙眉狐疑道:“但那晚我确实杀死了菩提了啊?这偌大的冥界,只有少数几个魂魄能从我消魂掌下死里逃生的,她怎么可能?”。越往后说她声音越来越小,面色也越来越凝重了许多;眼眸深处也泛起一丝担忧。
“不急。”萧石竹轻抚一下她的背,拉起她的手往置在角落里的床榻而去,嘴里柔声说到:“我们慢慢说。”。
有淡淡的清香从挂在床前两边架子上的香毬中的镂空处,慢慢溢出,让本有些急躁起来的鬼母闻之安神;两鬼往床榻上一坐,互相拉着对方的手,注视着彼此。任由淡淡的青烟从他们眼前漂浮而过,也没移开实现。
自己纤细的十指被萧石竹宽大的手掌握住,让她更安心了许多。
四目相对半晌后,鬼母缓缓开口,把一切告诉了萧石竹。原来她接到密信看了看后,就顿觉事态严重不容忽视,赶忙让人把信件传给萧石竹的同时,也藏起了真伞。每日随身携带着的,是当初用来骗菩提的那把假伞。
这一连几日都没出事,到了今夜她批阅奏本觉得太累,想着出去走走,赏赏昙花夜放。却不曾想,看到绝香苑中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闪过。
等她追查黑影无果返回花房后,假伞果然丢了。
萧石竹耐心的听完,抬手摸了摸鬼母的小脑瓜,笑道:“聪明,那真的伞你藏哪儿去?”。
鬼母笑而不语,伸手扭动该榻后屏板正中的弯月环日浮雕,随即床边的实心脚踏便有一个暗格弹出。那暗格长不过一尺有余,宽不过两寸,真正的嗜魂伞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其中。
“厉害了,我的老婆。”萧石竹定睛一看,惊奇之余立马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奇到。
“这是赖月绮临走之前,让她悄悄的给我做的,现今也只有你知我知她知而已。”说着她便又往反方向一转那浮雕,那暗格又缩了回去,整个脚踏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对方拿走了假伞,说明对方不是菩提;毕竟那晚菩提知道真假伞该如何分辨,不应该再犯同样的错误才对。”鬼母稍加思忖后,下床走到书案左侧那张矮案后,跪坐到地上的蒲团上,开始用案几上的茶具给萧石竹泡茶,嘴里继续说到:“可对方不是菩提,又能是谁?”。
自从萧石竹娶了她后,就多了个只要在宫中,便只喝她泡的茶的毛病,因此鬼母没唤来侍女,而是亲自上阵去给萧石竹泡茶。
“嗯,是谁都可能,但从明知是假伞还带走的这点来看,菩提是死了;我现在比较好奇,连你都察觉不到气息的魂魄,那说明对方也是个高手啊。”萧石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道:“而且发现你注意到对方后,马上能藏起来,说明是个熟悉宫中内外庭地形,且能自由出入的鬼。”。
“那到未必是个高手,冥界各方势力的密探,几乎都会隐藏自己的鬼气。”她打开壶盖,瞥了一眼壶中之水开始涌沸,慢慢变得如腾波鼓浪后,又盖好壶盖,缓缓道:“不过熟悉宫中,倒是真的。”。
“所以青木就是替死鬼啊。”萧石竹咂咂舌,兴奋的说到道:“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吧,和墨翟博弈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说着,水已经完全开了,鬼母给他冲泡好茶后,灭了煮水那小炉里的火,抬着香喷喷的香茗走回床榻边。
“你啊,总喜欢和墨翟过不去。”鬼母笑骂着,在他身边坐下。
“不是我和他过不去。”萧石竹接过茶盅,用杯盖慢条斯理的刮了刮茶末,嗅了嗅茶香,面露陶醉之色深吸一口气,道:“我也没法,冥界弱肉强食,要么我为鱼肉,要么我为刀俎。所以我选择做刀俎而已。”。语毕,吹了吹杯中热气。
“好茶。”萧石竹抿了一口香茗后,忽然唐突问到:“神器真的可以解封黄泉吗?”。虽说他相信鬼母不会对他有目的性的隐瞒什么,但还是习惯性的使出了诈术;避开了黄泉的传说不提,直截了当的当传说是真的,直言封印的事。
口气大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就是想要个答案的意思。
鬼母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显然是没想到萧石竹连这个都知道了。那便意味着,萧石竹连黄泉中魔界的事,也略知一二。
而漫不经心低头品茶的萧石竹,眼角余光也在不经意间瞥到了她的神情变化,顿知自己的猜测没错。神话是骗鬼的,这背后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事实。
但是他也没急着去催促鬼母告诉他真相,而是平复好奇后,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一言不发。
他相信鬼母不会无故对他隐瞒的,要是能说,鬼母一定会对他全盘托出。
花房里的鸟儿都睡了,那两只凤凰自从被盗伞贼施术后还没醒来。他们夫妻又不吱声,整个花房中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鬼母和萧石竹的呼吸,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阴月光辉透过窗上的镂花,洒在了鬼母面带沉思之色的脸上,她思前想后半晌,眨眼睛睫毛一跳,抬眼看向萧石竹,樱唇轻启缓缓问到:“你知道多少?”。
“不多,就是个传闻。”萧石竹砸吧砸吧嘴,起身把喝完了茶的杯子放回了茶几上,又折身返回,嘴里缓缓道:“魔族的传闻。”。
他在床上躺倒,把头枕到鬼母腿上。仰视着眼前,鬼母那对傲然挺立的胸,脸上渐渐浮现了陶醉。
“其实不是什么魔族,他们是我曾经的同伴。”片刻后,鬼母把一缕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到了耳后,小心翼翼地问到:“你要是听了这段往事,可别觉得我蛇蝎心肠呐?”。
“听了再说。”萧石竹挤眉一笑,随即又收起笑容,沉吟片刻道:“但我乐意听听,只要和墨翟有关我就像知道。只要和他有关,绝非只是传闻那么简单。”。
“当年,酆都大帝秘密策划了把所有胆敢回到冥界的古神,一一诛杀的计划。我与不少的神仆,都参与其中。”鬼母的手,顺着萧石竹的额头缓缓往后,轻抚着他的头发,悄声地明知故问到:“可你知道为什么只活下我和鬼虏吗?”。声如细蚊,还得萧石竹不使劲竖起双耳,都快听不清了。
但只要萧石竹想,她就不会推脱;哪怕说出这段过往,会把她过去的污点都暴露无遗,也是在所不惜。于是索性把银牙一咬,把心一横,对萧石竹娓娓道来。
萧石竹晃了晃脑袋,愣愣道:“不知道。”。努力忍住这心中好奇,静静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