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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石竹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让其他几个鬼听得糊涂。不约而同的以好奇的目光,顺着萧石竹手指方向望去。赫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苑墙上,离地四五尺处,有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红色土印子。
苑墙整体为纯铜所铸,皆是金灿灿的一片,倒是显得那印子格外扎眼。但其他几鬼看了,却依旧不明其理,越看越是糊涂。
“昨晚绝香苑进贼了。”萧石竹看着他们疑惑的脸,淡淡说到:“我和我老婆商量了,此事由我秘密调查,不得惊动其他鬼。”。
“昨天白天是不是下雨了?”萧石竹不等他们惊愕,又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李好李猜和杨巅峰,又是一愣。他们随萧石竹出征,昨晚才随着回来的,哪知道下没下雨啊。
“昨夜我是亥时三刻回来的,一进城就觉得这城中空气清凉,泥土中散发着潮湿。”萧石竹转过身来,询问的目光,在愣神的李好李猜和杨巅峰脸上一扫之后,落到了垂首的青岚脸上,气定神闲地问到:“青岚,是昨天下午下的雨吧,怎么也得下了一个时辰了吧?”。
“将军您神了。”闻言呆愣着抬起头来的青岚,洋溢着好奇和惊愕的脸上,眼中浮现精光,张嘴愣愣道:“正如您所说,确实是酉时开始下雨,快到戌时才停下的。”。
“别您您您的,叫你就行。”萧石竹说着,望着李好李猜和杨巅峰得意一笑,道:“老子说的没错吧。”。
“是没错,可和这印子有什么关系?”李好李猜齐齐出手,一指那印子问到。
“下雨土就潮,容易沾到鞋底。你们看,这印子像不像鞋尖的?”经他提醒,他鬼再细细一看,那印子是圆非圆,前头为拱形,还真有几分形势鞋尖。
“我老婆为了种好她的宝贝花,用得都是上好的肥沃红土,整个鬼母宫中,就此绝香苑中有用这种红土育花。而此苑又是内庭禁苑,苑中连禁军都不能进。能进的除了值班宫奴,就只有我和我老婆了。那爬墙的,总不可能是我们吧。”萧石竹此言一出,李好李猜顿时恍然大悟,待他语毕之时,互相指着彼此点头拖着长音,道:“哦,是贼。”。
“逗 逼。”萧石竹呵呵一笑,对李好招招手,喜笑颜开道:“来吧来吧,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这土印上的土和绝香苑中的是不是一样的。”。
“诺。”李好说着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放到鼻下嗅了嗅后,随手一扬走到墙边,踮着脚贴着墙面,嗅了嗅那印子,转头道:“大人,你猜对了,这正是绝香苑中的花泥。”。
“那就对了。”萧石竹一抚掌,乐道:“成,我们去西墙看看。”。据鬼母说黑影消失在哪儿,但脚印再南墙之上,要弄清楚为什么,就得去西墙看看。
“等等萧一哥。”他方才转身正欲离去,李猜便马上叫住他,若有所思地道:“萧一哥,如果这真是脚印,便就有些蹊跷咯。”。
“说说。”好奇之下,萧石竹赶忙驻足不前。
“萧一哥你不爱习武,有所不知;这近三丈高的宫墙,对于一个轻功高手来说,是不需要借力跃上的。也就是说,他要翻越此墙无需借力。”李猜是出了名的眼尖,细看一番便看出了端倪,于是对萧石竹缓缓分析道:“就算对方轻功差一点,那至少也需要借力两步,两个脚印相差应该不会超过三尺,才合情合理。但这墙上只有一个脚印。”说着他目光从墙角慢慢移到墙顶,又慢慢移回了墙脚。
“这能说明什么?”萧石竹虚心讨教到;武功之事,确实是他的硬伤,必须向他们讨教。
“脚伤。”李好李猜齐声肯定回到。
“萧一哥你可看好了。”李好见萧石竹面露费解,说着脱了自己的上衣,包上石子后取下腰带,用腰带把包着石子的上衣,绑在李猜的一只腿上,笑嘻嘻的道:“来,飞一个。”。
李猜把头一点,随之退后几步,提气一口使出了草上飞的本事,一个冲刺后足尖点地一跃而起。却因为一只脚伤有石头坠着,身子才离地三四尺时,便微微顿住身形,宛如破功了一般,身子开始往下落去。
惊慌失措下,李猜本能的抬起没有绑着石头的脚,使劲弯起脚背来,用脚尖狠狠一踢身前宫墙,借力再次跃起。
就这样还在半空中来了个踉跄,最后是伸手抓住墙头,靠着臂力来个引体向上,才勉强爬上去的。
萧石竹定睛一看,那宫墙上确实只落下了一个脚印,与之前发现的那个土印子,形状近乎相似,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详。
“有意思。”萧石竹看着李猜眯眼一笑,对熟悉鬼母宫内庭的青岚,漫不经心的问到:“南墙后是什么部门?”。
“回将军的话,是太医院。”此话话音很轻,在萧石竹听来确如春雷一般;震得他双耳嗡鸣。才思敏捷的他,顿时愣在原地,右手无名指微微一颤。
“西墙看看。”呆愣许久后,萧石竹赫然转身,藏在袖中的双拳早已紧握,却也无法将他心中翻腾的纠结和怒气完全倾泻。
几鬼跟着他,来到西墙下边走边看;却是除了萧石竹外,其他的都是有样学样,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萧石竹要找什么。
就这样走走停停,长不过数百丈的西墙,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来到西墙正中处。萧石竹在这儿站定,左瞧右瞅片刻,前走两步又退了一步。
萧石竹往那墙脚一站,举目往墙上一扫后,但见墙顶筒瓦缝上,有一条细缝。这整体黄铜所铸的墙面上,连细缝也是金色的,与墙面几乎一体,不是太扎眼,让萧石竹险些错过。
“李猜。”萧石竹一指细缝,道:“去看看那条细缝是什么所制?”。
李猜二话不说便跃上墙头蹲下,打量半晌才找到那细缝,又是仔细端详片刻,才缓缓说到:“一哥,此缝笔直,缝中比较光滑,像是蚕丝制成的鱼线所制。”。
“这种鱼线什么特点?”萧石竹又问到。
“我知道。”他鬼还未搭话,杨巅峰便抢答道:“柔软、光滑、且强度大。说是蚕丝,实则是将结茧的蚕体内的丝浆收集后,然后费劲拉成单股粗丝,晒干后,就成了这种鱼线。”。
“你还真是无所不知。”萧石竹笑夸了杨巅峰一句,却思索着这细缝鱼线,和黑影消失有什么关系。
“女子们也用它来做纸鸢线。”被他一夸,杨巅峰一得意,又多了句嘴,打断了他的思路。
萧石竹闻言灵光一现,赶忙对跟个鸟一样蹲在墙头上的李猜道:“好好蹲着。”后,带着他鬼快步出了绝香苑。搞得李猜阵阵莫名。
走了许久,萧石竹他们来到了西墙外,对蹲在墙头的李猜,大喊道:“顺着墙头的细缝给我找,看看它延伸到哪儿去了。”。
他鬼马上举目左右眺望,细缝是鱼线所制,细小得几乎比蚂蚁还苗条,极其不易察觉。且墙上的细缝,也只延伸至墙顶边就断了,可让萧石竹以外的他鬼为难得很。
找了半晌,李猜才发现墙外小径边有一段不过一尺长的细缝,横在小径上的石头边。他不敢怠慢,跃下墙头指了指他的发现,告诉了萧石竹。
萧石竹定睛一看,地上确有条细缝,宽度和墙上的差不多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靠近小径边缘的泥土上,左右两边多了两个小洞。
萧石竹笑了。
他立马猜到,鬼母为何感觉不到黑影的气息了。轻笑一声后,便道:“有意思,人间电视剧里的把戏。”。
“电视剧?”他鬼都不明他说什么,纷纷一愣。
“是这样的。”萧石竹很有耐心的先把黑影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其实黑影是什么都可以,未必是鬼。只要不是鬼,自然没了鬼气。”。
“那是什么?”他鬼大呼问到。
“杨巅峰的纸鸢说提醒了我,那黑影可能就是个纸鸢一样的东西,或许就是块黑布。”,萧石竹说着蹲下身去,指了指横在小径边的细缝,又指了指旁边泥土上的小孔,道:“贼人应该是用了一根鱼线,一端挂上黑布放在绝香苑中墙下,另一端握在贼人手中,再以树枝固定鱼线行进路线;只需一拉鱼线,像收风筝一样,就能让黑布变成移动的黑影,看上去就像是贼人逃走。而因为那是黑布,所以才没鬼气。”。
见语毕他鬼还是懵懂,萧石竹又道:“顺着这细缝找,就能找到贼。”。心里却不由得说到:“可千万别是太医院啊。”。
他鬼得令,又顺着那细缝继续找,隔了一丈多,又找到一道;皆是两边有小孔,继续往南而去。
找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南墙外。最后一道细缝,刻在南墙墙头上。李猜跃上墙头一看,但见细缝下南墙内,正是之前发现土印子的位置。
李好李猜和杨巅峰,恍然大悟。这鱼线用树杈固定了路线,一头挂着黑布在绝香苑西墙墙头,一头在他们此时在的这儿。待鬼母发现那在风中摇曳的黑布,以为是黑影。这时在南墙上的贼,一拉动鱼线连一头,黑布便顺着被固定的鱼线跃过墙头,飞出了绝香苑。加上夜黑风高,便让鬼母误以为是贼人是从西墙逃走的。事后,再收走那些固定鱼线线路的树杈。
只是贼人没想到这鱼线强度大,一拉一扯间便能多少落下些痕迹。
“好一个指东打西。”李好李猜不由得感叹一声;而杨巅峰却若有所思的道:“看这贼人做事,颇得萧一哥的真传啊,就喜欢玩个牵着别人的鼻子走的事。”。
“好啊。”萧石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太医院,脑中闪过了鬼母说的:“冥界各方势力的密探,都擅长隐藏气息。”,同时想到红土印子,鱼线所制的细缝,树杈留下的小孔,萧石竹又摇头叹息了一句:“真是我的好学生!”。说着,大步朝太医院而去。
“别跟着我,都去吃午饭吧。”没走几步,萧石竹对跟在身后的他鬼大喝一声,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太医院而去。
步入太医院后,就见张御医迎面走来,看他步履有些匆忙的模样,好像要赶着去吃饭一样。
“张御医,是要去吃饭吗?”萧石竹叫住他,问到:“金刚好了吗?”。
“将军。”张御医在他面前站定,拱手行礼道:“好多了,按您和吾主的要求,我们不但给金刚大人接到了太医院调养,还用了专治断折之伤的上好鹿活草;金刚大人身上的伤,已好了十之五六了。”。
“就是......”张御医随即面露为难,踌躇半晌后,道:“只是金刚大人的右腿伤得太重,这辈子怕是......”,可话却又只说了一半,为难之色随话音化为愧意。
“没事这不怪你,不必自责;去吃饭吧。”萧石竹拍拍他的肩头,又问到:“金刚现在在哪儿?”。
“二进院,甲子房中。”张御医又一拱手,转身离去。
萧石竹二话不说,快步朝着二进院而去。进了院中,快速找到甲子房,朝着甲子房那半敞的大门径直而去。
来到门口他一言不发抬腿就是一脚,踢开大门。
“将军!”坐在床上的金刚被踢门声惊得一愣,遁声望去,但见面色平静的萧石竹站在门口,愣神三秒后,呵呵一笑道:“将军,你回来了?”。
“回来了。”萧石竹应了一声,缓步移到床边,按住正要起身行礼的金刚,道:“我看你先面色红润有光泽,看来我不在的这小半个月,调养的不错啊。”。
“托你与吾主的福。”金刚拱手,道:“让属下受宠若惊。”。除了诚惶诚恐,再无他色。
萧石竹不经意间踢倒了金刚的鞋子。